“咳咳咳!”

偷果子的小賊口中上一顆果子方才咽到一半,此時正卡在喉嚨半當中,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抓包嚇得當場噎死,猛咳了許多下才終於把氣給順了過來。

“你的手怎麽一直都這麽熱。”褚安銘邊說,邊用手指在藍田手背上摩挲了幾下,嚇得藍田用盡全力一把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褚安銘看著他那副模樣覺得實在好笑,挑眉道:“隻是碰了個手,那麽緊張做什麽?”

藍田氣剛順過來,剛想開口解釋,褚安銘卻立即又故作疑惑地說:“我倆可是睡過一夜的,怎麽還如此生分呢?”

藍田臉刷地一下紅了,他還以為這件事情在梁王心裏早就翻篇了——什麽都沒發生的一夜怎麽會值得夜夜笙歌的王爺惦記至今呢。

“哦……大概因為你還是處子之身所以才會如此敏感吧。”梁王繼續自顧自說著,同時興趣盎然地打量著藍田漸漸變得同那果子一般鮮紅的臉頰,投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既然未經人事,到底是怎樣寫出話本裏的這些**橋段的?是看過?聽過?還是有人教過?”

藍田將剛剛被褚安銘拉過的手背到身後,用自己的另一個手輕輕按著努力讓它不再顫抖,然後漲紅著臉強裝鎮定地說:“小時候看過一些類似的話本,知道那檔子事情怎麽做,自然就也寫的出。就如同寫武俠話本的人可能也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寫誌怪話本的人不一定真的見過什麽妖魔鬼怪……”

褚安銘聽罷讚同地輕輕點了點頭:“經你這麽一說……倒也確實如此。你們這些寫話本的大概都有那種憑空搭建天上宮闕的本事吧,而且那些宮闕都是比人世間真正的宮殿更雄偉氣派巧奪天工。”

藍田倒是沒敢把自己往那麽高深了想,但既然梁王要這麽一本正經地誇,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他點點頭,謙虛回道:“就是什麽都不懂,才會什麽都敢寫……”

“是這個道理。”褚安銘意味深長地看著藍田,似乎是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

“所以,玉先生可千萬要守住你的處子之身……若是真的嚐過了那滋味,可能以後就寫不出這麽令人心**神迷的情節橋段了。”

藍田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想著這話題怎麽又給繞回來了。

“這事情……不可強求,順其自然……”他說。

“不過,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若是陷入情愛中,天雷勾地火的哪還顧得上這些。隻是……”褚安銘眼神倏地一變,又露出了一股子不隻是玩笑還是認真的冷冽:“寫完這本話本之前,本王不許你做那檔子事。”

藍田明白褚安銘的意思,是怕他真的嚐過那滋味後再也寫不出原來話本中的那些天馬行空了,隻是他現在連個心上人都沒有,怎麽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把自己的處子之身給送出去。

“王爺多慮了。”藍田說:“我天天在王爺眼皮子底下,能同誰暗生情愫去做那事情。”

褚安銘看著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二人沉默片刻,藍田方才被抓包偷果子而差點跳出胸膛的心已經平靜了下來,但不知是不是剛才血氣上湧把腦子給衝昏了,他突然好奇地開口問了一句:“真實的床笫之事,真的沒有話本裏寫的那麽美妙麽?”

褚安銘也沒想到他還會問這茬,愣了一會兒,繼而垂下眼似乎想起了什麽:“若是和自己心愛之人做,應該也是會有吧。”

藍田舉得自己大概是著了魔吧,竟然又不知死活地追問了一句:“那王爺有過那樣的經曆麽?”

褚安銘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並未覺得有何不妥,非常平靜地回答道:“大概算是有過吧……”

“是不是同……”

藍田剛想問是不是同那徐少將軍,突聽見車外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仿佛一道雷由遠及近地朝他們劈來。拉車的馬匹也受到了驚嚇,開始不受控地往前狂奔。馬匹牽引著的車廂頓時失去了控製,被拉扯的東倒西歪失去平衡,整個車架子吱嘎作響。

車廂內,原本端端正正擺放在桌上的紙筆、茶點和其他物件在車廂內四處紛飛,一個茶杯帶著滾燙的茶水朝著藍田飛來,藍田為了躲避往一邊一閃,正好閃進了褚安銘懷裏。可二人根本顧不得四目相對尷尬些什麽,緊隨起來的又是一記劇烈的撞擊,隱約聽到車外的人在喊:“快躲開!山石滾下來了!”

藍田能感覺到拉車的馬匹在瘋也似地跑著,車夫嘶吼著卻根本控製不住橫衝直撞的馬車。

最終在馬匹一陣長長的嘶叫聲中,車內二人瞬間被一個力道甩得騰空而起。

藍田緊閉雙眼死死抱著著身邊唯一能拽到的大物件——梁王,然後就感覺身上一疼,撞上了窗戶,兩個人好像是一同飛出了車廂。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褚安銘也一時茫然,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就覺得有個熱乎乎地東西用力抱著自己,身子騰空而起,突然頭部感受到一個劇烈的撞擊,他瞬間失去了意識。

“王爺!!醒醒!!”

他是被冰冷的雨點和聲嘶力竭的叫聲給喚醒的,睜開眼發現自己和藍田都被卡在一個懸崖下伸出的粗壯樹幹上。那樹幹瞧著也並不堅固,在一陣陣橫風中不停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他定睛一看,發現現在的情形是藍田被卡在內側,一隻手抓著崖壁上突出的一塊石頭,另一隻手則死死拽著他的腰帶,兩人一木在這峭壁上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藍田似乎是用盡了全力臉上漲的通紅,抓著石塊的那隻手已經因為過於用力有些泛白了。

他不停地喊叫著,直到終於看到褚安銘睜開了眼睛。

“王爺!別亂動!”他說:“剛才馬車失控,我倆好像是在一處彎道被從車廂裏甩出來了,正好卡在這裏真是萬幸。”

褚安銘低頭一看,瞧見底下的萬丈深淵也被嚇出一身冷汗。

“車隊的其他人呢?”他問。

“剛才上麵傳來聲音了,他們在找我們。可是這邊懸崖下的橫風的聲音好大,我叫了好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聽見……”藍田話音剛落,有一陣邪風吹來,吹得他倆所在的樹幹吱呀作響,二人眼看著就搖搖欲墜。

“這邊撐不了多久。”褚安銘說。

藍田哭喪著臉幾乎哀嚎道:“我知道!可是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啊!”

褚安銘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崖壁左側有一個凸起的緩坡。

“為什麽不到那裏去?”他問。

藍田繼續嚎叫:“我也想啊!可是王爺您方才昏迷過去了!我得拽著您啊!”

“拽著我做什麽。管好你自己就是了。”褚安銘雖然掛在懸崖邊命懸一線,可臉上的表情卻絲毫見不到驚恐。

“我要是讓您掉下去,上麵的人也不會放過我吧!到時候我說不定會死的更難看!”藍田的嚎叫中開始有了哭腔:“王爺!您現在能用上勁到那邊緩坡上去麽?”

褚安銘覺得那緩坡不遠,伸手就能夠到:“應該沒問題。”

“那您能快過去麽?我真的快撐不住了!”藍田抓著石頭的手正在不住地顫抖著,幾乎快要沒有了血色。

褚安銘一手扶著崖壁,一邊伸手朝著邊上夠,把原本的支撐點從藍田的手上移到了自己手上,借了一把力,不算非常費力地就爬上了邊上那個緩坡。然後他轉過身來,伸手給藍田,一把也將他給拉了過去。

藍田被從搖搖欲墜的樹幹拉到了平穩的坡上,二人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但褚安銘沒有料到的是,癱坐在那裏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藍田,突然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褚安銘這麽多年來大概隻聽過那些陪侍的男子在**嗚咽的哭聲,像藍田這樣放肆的哭法還是頭一次見到。

真是……非常的吵鬧。

他皺了皺眉:“你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