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在那溫泉別院不分晝夜廝混了許多日,幾乎是要將除了佛堂之外的所有地方都侵占了個遍。有一次還被燕王那個混世魔王的二公子撞見。褚安銘也無所謂,隻讓他速速離開,不要打攪皇叔和皇叔母的雅興。

二公子褚寧烈也是見過世麵的,也不至於被所見場景給震驚。隻是事後回味所見所聞,感慨了一番“皇叔母”真是會玩,皇叔真是“老當益壯”,然後自己心裏頭也癢癢的。

又過了幾日,宮裏頭突然遞來消息,說是皇上召梁王入宮有要事商議。

褚安銘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日理萬機的皇兄怎會特地找他這個空殼王爺商議什麽“要事”。

臨去前,他特地將藍田送回了城內,安頓在永仁坊的宅子裏。

褚安銘叮囑藍田,若是天黑前未收到自己報平安的消息,那就讓宅內老管家帶他從宅子裏的密道逃出城去,老管家會帶他去個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再做打算。

藍田著實是被褚安銘的反應嚇到了,他問:“王爺為何如此緊張?”

褚安銘道:“本王也不知道。隻是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太後沒了,皇上少了許多的顧忌,一些事情過去不曾做的如今大概也提上議程了。

褚安銘想過遲早會有這一天,隻是他過去也並不在乎。

他嚐盡人間美味,穿遍了綾羅綢緞,鑒賞把玩了無數奇珍異寶,那時候他覺得哪怕第二天就要被砍了頭也是不會有半點留戀和遺憾的。

可是他如今心裏有了藍田這個牽掛,就要將這事情考慮周全了。

……

褚安銘安頓好藍田,回府換了身得體的衣服便驅車進了宮。

他被帶到皇上的禦書房內,此刻裏頭已經有了其他人。

“於大人?”

屋內,皇帝端坐於案前,一側站著錦衣衛統領於卿,二人似是剛才在說什麽重要的事情,臉上表情都不大輕鬆。

褚安銘同於卿也算是多年好友。

褚安銘曾將葉叢峰送到其門下,於卿竭心盡力地親自教導,最後意識到這孩子頭腦實在單純學不了什麽兵法計謀,於是傾囊相授了畢生武學後就將葉叢峰送回給了褚安銘,並表示“還是讓孩子做個單純快樂的人吧。”

“殿下。”於卿見了褚安銘也不行大禮,隻是微微躬了躬身。

“安銘來了,賜坐。”皇帝吩咐道。

待到二人都落了座,皇帝便屏退了屋內的其他人,隻留了一個貼身伺候的海公公。

房門關上,屋內一片寂靜。

褚安銘見於卿也留下議事,暗道今日事情果然不簡單。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褚安銘幹脆主動開口問:“皇兄今日召臣弟進宮,說是有要事商議……不知所謂何事?”

皇帝臉色凝重:“於卿最近查到了一些事情,同你有關,朕覺得還是要當麵問問你。”

褚安銘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看向於卿:“哦?於大人查我?”

於卿麵露難色:“我並非是刻意要調查殿下。是皇上命我查出向北疆傳遞消息之人,我下麵的人順藤摸瓜的查到了殿下的別院。”

褚安銘皺了皺眉,問:“向北疆傳遞消息?皇兄,到底發生了什麽?”

皇帝似是在觀察褚安銘的反應,見他似乎確實毫不知情,於是開口道:“朕兩個月前發了一道密旨到北疆,命那邊原本徐家留下的三萬精銳不露聲色暗中撤回京城。此事本不該讓除了燕王世子以外的人知曉的。但前些日子北疆呼延部可汗長子呼延克伊來京參加母後喪禮,同朕私底下表示願意獻出部落騎兵,補上那三萬回退的兵力……”

“那會不會是燕王世子告訴他的?”褚安銘問。

於卿解釋:“這個呼延克伊曾經斬殺了燕王世子一員愛將,那將士從小同世子一道長大,情同手足。雖說如今呼延部臣服於我大昌關係緊密,但介於世子同這呼延克伊的私人恩怨……世子應該沒有機會也不會同他說這樣的密信。”

褚安銘聽罷眉頭緊蹙看向皇上:“那所以皇上懷疑這泄露密旨的另有其人?”

皇帝點了點頭:“隻是不知道是北疆有了內奸,還是朕的身邊……出了問題。”

褚安銘轉頭看向於卿:“所以於大人就替皇上查了此事?查出同本王有關?可是這道密旨的事情,本王毫不知情,又如何向北疆去遞消息?”

於卿臉色鐵青:“臣確實並未查到這消息是如何從宮裏泄露出去的,但是臣查到兩個月前曾有人從王爺城外的溫泉別院往北疆遞了不知是什麽的書信。”

“什麽?”褚安銘一愣。

皇帝看他這反應,問:“怎麽?五皇弟對此毫不知情?”

“確實,不知。”

兩個月前是宜太後剛去世的時候,他過得渾渾噩噩,根本無暇顧及周遭發生了什麽。

“可臣弟的別院內,還住著燕王……”

於卿道:“臣都查過了,什麽都沒查到。”

褚安銘不解:“什麽都沒查到?今日叫我來,不是說查到了什麽與我相關的事情麽?”

“你……是不是得了個新人?”皇帝突然問。

褚安銘聽了這話新頭不由得一緊,但還是故作鎮定玩笑似地說:“此事又不是什麽秘密?臣弟帶他去吃了硯清的喜酒,許多人都瞧見了。”

“是,許多人都瞧見了,那是個蒙族男子。”皇帝冷冷地道。

褚安銘嗤笑一聲,繼而轉頭對於卿道:“藍田的事情,於大人應早就調查過吧?應該知道他父親是徽州歙縣藍氏子弟,隻是母親是蒙族人。他母親是奴隸出生,他自出生起就未曾踏足過北疆,更不可能同蒙族人有什麽勾結。”

於卿麵色為難:“臣隻能查到他父親確實是藍家人,至於他同北疆的關係……”

“於大人是懷疑他從別院往北疆遞的書信?”褚安銘眯眼透露出一絲怒意:“可他兩個月前並不住在那裏。”

“但臣查到藍公子曾經在王爺的別院內常住過好一陣子……這些天也是……”

“於大人到底想說什麽?本王說此事同他無關就是無關!”褚安銘快要克製不住了。

皇帝不想聽兩人的爭執,厲聲打斷:“有沒有關也不是你說了算的。讓於卿把他帶回去,審一審不就清楚了……”

“不行。”褚安銘不假思索地回道。

皇帝愣住:“你說什麽?”

“不行。”褚安銘重複道:“這位藍公子是臣弟心尖上的人,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怎能送到於大人那裏。於大人的手段我怎能不知。到了他們錦衣衛手上的人,有幾個是能全須全眼出來的?”

皇帝和於卿都未料到褚安銘會說出這些肉麻話來,當場都有些訝然,不知該尷尬的是自己還是眼前這個炫耀自己男寵的王爺。

皇帝輕咳一聲:“五皇弟,過去你也做過許多出格的事情,是母後勸朕不要幹涉。朕當時也覺得那些無非是些風月之事就也由了你去。朕以為你年歲大了做人處事會愈發穩重,怎得如今卻愈發荒唐了?”

褚安銘回道:“臣弟不覺得自己荒唐。反倒是聽從了母後的教誨,找到了個可以真心相待的人。既然是真心,臣弟就不想此人受到任何傷害,掉一根頭發都不行。”

皇帝聽完這番話,重重歎了口氣,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一旁的於卿見此情形,額角的冷汗都滑落下來了。

他一直聽坊間傳聞梁王這位新歡是個狠角色,將梁王迷得團團轉。先是勸退了王爺身邊所有的男寵,如今甚至是已經入住王府儼然一副梁王妃的架勢。

如今親眼見到褚安銘如此維護這位藍公子,他也不得不信了。

強行逼迫褚安銘交出藍公子是不可能的。

皇上的忍耐看起來已經到了極限,他怕褚安銘再繼續說什麽話觸怒龍顏釀下什麽大禍。

畢竟朋友一場,於是於卿插了句話想讓二人都有個台階可下。

“皇上,這位藍公子的事情,為免打草驚蛇,臣還是再通過其他渠道查一查吧。”於卿說。

皇帝的手停在眉心,不說話,隻是重重地歎氣。

褚安銘也不說話,端起一旁的茶盞若無其事地喝了起來。

於卿覺得氣氛更可怕了,繼續說:“其實這事情,臣還打算再細查一下燕王的二公子……”

皇帝擺了擺手:“去查吧。”

褚安銘喝完一杯茶,抬眼看向於卿,發現對方不停在朝自己使眼色。

他懂於卿的意思,他也給皇帝一個台階下。

褚安銘放下手中茶盞,對皇帝說:“臣弟回去也會問一下王妃,若是其中有什麽誤會就帶著他親自同於大人解釋。”

皇帝眉尾一跳:“什麽王妃?”

褚安銘擺手玩笑道:“哦,未行六禮,沒有冊封,還不能算王妃,隻能算內人。”

皇帝明白了他在說什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朕還有其他事,你們二人今日就到這裏吧。”

褚安銘和於卿相視一笑,找了個機會從書房退了出來。

書房內,目睹剛才全過程的海公公替皇上端來一杯茶。

“皇上消消氣,梁王他向來如此,輕浮不正經。”

“朕看他這次倒不輕浮,老成持重的很!”皇帝憤憤道。

作者有話說:

王爺:保護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