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親自下旨,命禮部務必要將宜太後的喪禮風光大辦。褚安銘心中明白,這些個都是做給活人看的,為了顯示當今聖上孝感天下。

宜太後本應該同先皇合葬於皇陵的,然而在喪禮籌備過程中工人們發現先皇地宮不知怎地有一處滲水,若不修補怕是日後會擾了帝後安寧。

故而太後喪禮隻能暫且擱置,待到皇陵修繕完成後再行大殮。

褚安銘得知此事後,主動向皇帝請命,要去皇陵監工。

母後曾對自己說過父皇駕崩後的日子她日日都覺得十分孤單寂寞,她一定盼著能同父皇盡快相會,褚安銘則也想讓母後早日入土為安。

皇帝自然是準允的。

他朝堂上事務繁忙,有褚安銘能替自己操心此事再好不過了。況且他知道褚安銘同母後的感情之深,想必他是一定會盡心去做的。

大昌皇陵在京城以東幾百裏的臥龍山下,三麵環山,前有一條小河曲折蜿蜒,風水上可謂是“龍穴砂水,四相俱全”。

隻是臥龍山離京城路途遙遠,褚安銘無法每日折返於兩地來回奔波,最後還是決定暫住到附近的山莊方便自己每日到現場監工。

藍田不便一同前往,怕讓王爺分心。

於是他提出留在王府替王爺打點府中事情,讓王爺能無後顧之憂地全心撲在皇陵修葺的事情上。

褚安銘對藍田的體己懂事十分欣慰,臨行前吩咐王府內上下所有人,要將藍公子當做自己的主子。大小事務都要給藍公子過目,藍公子吩咐的事情必須事無巨細地完成,若是他回來知道有誰怠慢了,就將那人發配到北疆去幹苦力。

王府中的人本來還不太知道王爺同這位藍公子的關係,本以為隻是王爺換了換口味新招來的男伴,這樣一來也都終於意識到此人在王爺心中地位非同一般,於是儼然將這位藍公子當做小王妃一般的對待了起來。

這位小王妃倒通情達理,對王府裏的人總是客客氣氣的。

小王妃十分聰慧,沒幾日就跟王府管事學會了管理府中大小事務,看賬本的本事也很是了得,竟是不出三天就將王爺名下那些田地租戶的賬給理了個明明白白。

小王妃每日白天駕輕就熟地管著王府裏的事情,到了晚上則獨自一人在書房寫東西。

他寫東西的時候也不要人伺候,所以大家不知道他在寫什麽。

隻是隔三差五,小王妃會命人將自己寫的東西送去給元在百裏外的王爺。

送東西的人感慨:“這該不是藍公子寫給王爺的情書吧?”

旁人看了看他手中包裹起來的厚厚一摞東西:“情書怎能寫那麽多?”

送東西的人說:“可見藍公子對咱們王爺的情意深重。”

旁人又問:“那王爺的回信為何隻是薄薄一封信呢?”

送東西的人鄙夷地看了這人一眼,說道:“你不懂,那叫紙短情長。”

夜深人靜,京城郊外百裏的山莊內,操勞了一天的褚安銘臨睡前將今日從王府送來的包裹細心拆開。

他泡上一壺茶,取出裏頭的稿紙,靜靜有味地坐在案前品讀起了書中王爺同說書先生的故事。

“阿田可真會寫。”

“阿田可真敢寫。”

褚安銘一字一句讀著落在紙上的那些令人麵紅耳赤的字句。

他真想照著藍田所寫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把他給辦了。

到時候也不知道藍田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

還好藍田此刻遠在百裏之外,褚安銘的這個念頭也無法付諸實際行動。

皇陵的修繕工程終於趕在冬至日前完成了。欽天監則了個日子訂下了宜太後的喪禮的日程。

喪禮那天,皇帝、宮中妃嬪皇子、大小官員及各種皇室旁支子弟天還沒亮便都出發前往東郊皇陵。

白日裏京城少了這些皇親國戚突然顯得冷冷清清。

藍田知道過完今日王爺便能回府了,心中道不盡的歡喜與激動。

他興奮的一夜未合眼,結果到了白天哈氣連連,就連平日裏算得最清楚的田租都給算錯好幾回。

“算了,王爺就要回來了,這些事情待他回來再說吧。”藍田丟下手中賬簿說道。

他隨手披上一件兔毛鬥篷跑到了前廳。

藍田想這喪禮上午就結束了,王爺下午應該便能回來了吧。

於是他也不坐下,隻是在前廳來回踱步,然後朝門外探望。

藍田算著時辰好像差不多了,於是又覺得不安心,幹脆跑到了王府大門口。

鄰近冬至了,今日又是個沒太陽的陰天,外頭寒風刺骨。

藍田矗在王府門口呆了沒一會兒功夫就連打了十幾個噴嚏,嚇得王府管家連忙上前勸道:“藍公子等還是回屋內等王爺吧,你這身子吃了那麽多貼的補藥好不容易壯實了起來,別又給凍病了。”

藍田覺得管家說的很有道理。

他這兩個月每日都要喝下一副陳太醫開的補藥,那藥極為苦澀,但效果確實很好。這幾日他照鏡子都發現自己圓潤了不少,瞧著十分康健。

若是因為受寒又病了,王爺怕是又要以藍田“體弱”為由,不願意同他行親密之事了……那之前的那些苦可就白吃了。

於是藍田折返回了前廳,令人點上炭火,再煮上一壺薑茶。

那薑茶裏放了許多的冰糖,藍田喝下一杯後渾身暖了。

一夜未眠的困倦襲來,藍田不知不覺坐在那裏蓋著自己的兔毛鬥篷睡了過去。

藍田是從顛簸感中醒來的,他睜眼就瞧見自己身上蓋著一件雪白無半絲雜毛的厚重皮毛,似乎不是兔毛,是白貂毛。

“這樣的好東西好像王爺也有一件。”他半夢半醒想著,過了好久才覺得不對勁。

自己剛才明明是坐在王府前廳的,現如今怎麽好像躺在一輛馬車車廂裏。

“吵醒你了?”

他聽見有人在自己身側說道,他轉頭一看,那雙纖長含情的眸子正是他這些日子日思夜想的王爺。

藍田終於徹底醒了,他一股腦坐了起來,看著眼前熟悉的人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王爺微微朝他笑著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藍田沒有照做,而是直接一股腦撲到了王爺懷中。

王爺輕撫他的後背,笑道:“王府裏的人說藍公子是個穩重靠譜的人,這些日子把府上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怎得現下如此不端莊?”

藍田抬頭,淡褐色的雙眼中水光流轉。

“我不要端莊,我要王爺。”

他說罷便將雙臂抬起,勾上了王爺的脖頸,探身朝著他朝思暮想之人吻了下去。

褚安銘也是忍耐了數月的,自然是招架不住藍田如此主動的攻勢的,二人不一會兒功夫就似水如魚一般糾纏在了一道。

“好些日子沒摸,阿田身上結實了不少。”褚安銘的怕自己的手涼,隔著衣衫捏了捏藍田的腿。

“陳太醫開的補藥方子好……隻是喝得我嘴裏泛苦。”藍田呢喃道。

“是麽?讓我嚐嚐有多苦。”褚安銘說罷又探舌進了藍田口中,一頓攪和撩得藍田再也忍受不住,伸手摸索著就要去解王爺的衣襟。

不料他那隻不安分的手剛摸到褲帶,就被王爺一把死死攥住。

“阿田別急,馬上就到了。”

藍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艱難地開口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褚安銘說:“天冷了,該帶你去溫泉池子泡泡了。”

……

二人終於得償所願,並且想要將從秋天等到了冬天的這些個錯過的日子也一並補上。

好在藍田吃了幾個月的補藥方子,身體確實比過去耐受得住了許多,三日裏麵也隻暈過去了兩次,但這回暈過去也不因為疼……

王爺安排的“溫泉療法”果然有效。

但藍田第二回 暈過去的時候王爺還是心疼了。

他將藍田安頓在自己房內,交給萍萍照顧,自己則坐到了別院內新建的佛堂裏敲木魚念經,打算靠著佛祖之力讓自己清心凝神,壓一壓肆無忌憚了好幾天的獸欲。

可藍田醒來發現王爺不在身邊,問萍萍王爺去了哪裏,不知緣由的萍萍隻說王爺去佛堂誦經去了。

藍田讓萍萍去把王爺請回來,萍萍說王爺讓人不要去打攪。

然而,王爺把自己在佛堂又關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要“出關”的打算。

藍田等得很心焦,他不知道王爺是怎麽了。

於是休息了一夜第二日能下地了,就匆匆趕到了佛堂。

他輕輕叩門,低聲道:“王爺為什麽在裏頭不出來?”

裏頭傳出咚咚咚的木魚聲。

“本王在凝神清心,可怎麽都凝不下神,清不了心。”

藍田聽了這話,頓時明白了。

“清不了就不清。有藍田陪你啊。”

房內木魚聲暫歇,過了一會兒隻聽裏頭的王爺回道:“阿田你走開,離本王遠一些,我怕再這樣下去你受不住。”

“我不走。王爺不出來,我可就進去了。到時候讓菩薩看看,我到底受不受得住。”

隻聽門裏頭傳出啪的一聲,好像是敲打木魚的棍子落地的聲音。

然後就見佛堂緊閉的房門被忽地一下打開了,褚安銘站在裏頭,眼裏滿是念了一天一夜的經都沒能消下去的火,直勾勾看著藍田。

藍田得意地笑了笑,朝著褚安銘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那露出的半截舌尖終究還是把褚安銘最後的防線給擊潰了。

他一大步走出佛堂,一把拉著藍田去了邊上的禪房。

至此,溫泉別院內“幹淨”的地方又少了一處。

不過菩薩看起來對此好像並不惱,依舊神態安詳地坐在台上慈悲地看著世間眾生。

眾生皆苦,及時行樂。

作者有話說:

作者本人:這章寫得我好爽……因為我看得到你們看不到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