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青龍斬元陣
冷漠夕踏上這座懸空的吊橋後,才知道這裏的溫度要高過於出口那裏的溫度好幾倍。他身上的衣服被烘烤得都有些幹燥,仿佛隻要一點星火,便能讓冷漠夕全身上下的衣服,皆焚燒起來似的。
他剛沒走幾步,便感覺到腳下傳來陣陣微燙,低頭一看,隻見那布鞋已然焦黑,似乎快生出火焰般,嚇得冷漠夕連忙運起體內真元,傳送到全身,覆於衣著之上,隔絕火熱。
有了真元的抵禦,冷漠夕這才覺得舒服多了,他微微呼出一口氣後,便道:“這裏的溫度可謂絕倫,竟然立於橋上衣著都被焚燒得差點著火了,這火元之足實乃驚人至極啊!”
冷漠夕說了說後,便再度朝前走去,腳下發出噔噔的響聲;如長龍般的吊橋,在空中微微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這不同樣的響音,給平靜的火海奏上了一曲別樣的樂章。
踏著不知道由什麽材料做成的板塊,從這些板塊的縫隙中,可以看到橋下的火焰是何等的驚人。猶如蛟龍出海般,一縷火焰從海平麵上,突然竄起,呈現圓弧軌跡,在空中伸縮。
冷漠夕體外覆有一層真元,但也無法徹底阻擋這恐怖的烈火焚燒。隨著前進的步伐,溫度也逐漸增高,他隻能相應的提高身外的真元,護住身體。心中暗暗念道:“這火焰甚是詭異,居然無懼我身外真元?”
他本就身具五行,在這等地方,本因如魚得水,不該呈現此等模樣,誰知還被烈火逼得以真元護身,實乃出乎他的意料。若是換做其他修真者,想必也好不了多少,或許還會比他還差勁,畢竟冷漠夕身具五行,以五行相生之法,真元可謂源源不絕,比起五衍後期的修真者,也不相上下。
在這刻,短短的吊橋有如漫長的雲梯,讓冷漠夕有一種始終走不完的錯覺。他一邊以真元護體,一邊將心神放開,察覺四周;同時,還得注意橋麵上,偶爾冒竄出的火苗,免得引火燒身。行速,可謂慢之又慢,似快過龜爬分毫而已。此行艱難之度,實在難以想象。
冷漠夕的視線始終注視著腳下板塊,未曾留意頭頂四周。一縷處於半透明的魂魄,漂浮空中,若隱若現,一雙如綠豆般的小眼,時刻盯著冷漠夕,眼中散發出一股形似妖獸般凶狠的光芒。
不斷前行的他,忽然間停了下來,眉頭一皺,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他,便翹首一望,隻看到頂上岩壁,未能察看到任何東西,心中不由得突生一陣疑慮,暗道:“莫非自己太過緊張了?”
甩了甩頭,索性不再去管,繼續前行。然而,沒過多久,這種被窺視的感覺,再度泛起心頭,而且數量之多,讓冷漠夕心中發毛。
便猛的抬頭,隻見半空中,漂浮著一個個火紅色身影的魂魄,其頭上更是頂著一縷跳動的火焰,身形如縮小幾十倍的嬰兒般,血紅的肌膚遍布全身。那微細的小手在空中擺動,似乎想要將冷漠夕撕成碎片般。
“火元精!!”看著前方,冷漠夕驚恐叫道。
火元精乃是修真者死後演變而來,當然並不是所有修真者都能變成火元精,轉變成火元精還需要一些條件。
其一便是修真者定要死於溫度極高之地,有如冷漠夕身下這片火海;其二就是那些達到重生期的修真者死後,靈魂未能練就元神,然含有一片陽性一絲陰性之輩。因那縷陰性有如導火線般,經過火元之氣的日月錘燒,便會逐漸轉變成火元精。
然這些未能將靈魂練成元神之人,都是重生期的修真者,而重生期的修真無不是門派中的掌門長老之輩。隻要將靈魂中的陰性斬殺,便能成就陽性靈魂,而這個靈魂便是元神!從而達到真正的不死不滅,長生不老!
這些火元精有的隻差臨門一腳,便能成就元神,奈何天道茫茫,神鬼莫測,死於這火海之中,可謂身死道消,便連轉世重生的機會,都已然成為奢望。修真之舉,看似風光無限,卻也暗藏殺機,一旦身死,有時卻連凡人都不如,至少他們還有轉世再生的機會,而這些凡人眼中的仙人們,卻從此徹底消失於天地間,孰好孰壞,又有誰能道清呢……
冷漠夕看著眼前十多隻火元精,心中頗為歎息,雖然驚於這些都是重生期的魂魄,但他也不是溫室花朵,未曾經曆風雨。在血色骷髏的奮戰,於沙魂之間的生死徘徊,都讓冷漠夕成長不少,他早非昔日,心中雖驚卻也不恐慌。
冷漠夕歎息過後,便立於板塊之上,手持那柄從血色骷髏搶來的利劍,一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望著半空中的火元精。同時,將體內真元盡數轉變為黑水真元,以五行相克之理,對付火元精。
“咻咻……”
火元精急速穿梭於空中,如同飛劍般傳來陣陣破嘯聲。他們以圓弧為路,將冷漠夕包圍其中,似乎擔心他逃脫般,又好像正在尋找他的破綻,想要一舉殲滅他。
冷漠夕看著空中變得若隱若現的火元精,心中突生一股危機感,不知他們欲要如何,隻能高度集中精神,將利劍橫於胸腔,以不變應萬變。
便在冷漠夕移動利劍之時,右邊一隻火元精突然朝他飛來,一股紅如血的火焰,從嘴中噴出,燒得空中傳來一連串的爆炸聲響。
火焰氣勢洶洶,勢如破竹,火花未到,那股熾熱的高溫早已覆蓋冷漠夕全身,便連黑水真元都無法抵禦這股炎熱,令他汗如雨下。
如此駭人的火焰,冷漠夕還是頭一遭碰見,他不敢硬接,急忙向後退去,十分危險的躲過這朵,朝他呼嘯而來的火焰。他實在未曾想到火元精體中的火焰,是如此厲害,強如星火,原以為重生期的魂魄轉化為火元精,實力應當大減,就算變成火中精魄,也厲害不到那裏去,可事事出乎他的意料,這廝強悍早已超出他的預料。
這也怪不得冷漠夕會理解錯誤,他的一切認知都是憑靠悟語真人的記憶,便連悟語真人也未曾見過火元精,隻從書籍上得知:火元之精,焚燒煮海,煉化山嶽。
而冷漠夕便從悟語真人的記憶中,窺視到這段話。在他想來,修真者體內的三味真火練到極致,化為九味真火時,也能做到焚燒煮海,煉化山嶽。其九味真火不過五衍後期,體內真元變化到極致,產生的真火罷了,故而他才會輕視火元精。
殊不知,火元精體內的真火,乃是極陽血火,其溫度乃是九味真火的好幾倍。如果非要比較的話,那九味真火不過一個兒童,而極陽血火卻是一個成年人,其中的差距顯然已見。
火元精雖是修真者死後演化而來,不過卻與修真者不同。火元精體內早已沒有了一絲陰性,而是純粹的陽性魂魄。若是一名剛到重生期的修真者得到一隻火元精魄的話,他隻要能夠壓製住火元精體內那股凶悍火煞,便能一舉越到重生後期,也就是達到元神之輩一列。
所以,火元精素來是修真者想要抓捕的獵物,就算那人未到重生期,也可以去換取等價之物,想必也夠那人享用不盡了。
畢竟火元精的成型可謂艱難之極,不談那極熱之地,便連重生期的修真者,在修真界中,也是極為罕見之人,可以想象這種火元精在修真界的價值是如何了。
便在冷漠夕跳起躲過右邊那隻火元精的攻擊時,處於身後的火元精同樣,張開小嘴,一朵血紅色的火焰從中噴射出來。其速度之快,根本讓冷漠夕無從躲起,更何況這橋上麵積之小,他便是想躲也無處可躲。
“嘭……”
那朵極陽血火狠狠擊打在冷漠夕的背上,巨大的力量將冷漠夕推倒在地,他躺在橋麵上,忍不住噴出一口血液,這血液在橋麵上發出嗤嗤聲響,被烈火焚燒得開始化開。
冷漠夕那件本就破損不堪的道袍,在火元精的極陽血火的焚燒下,顯示出一片比籃球稍大點的白皙皮膚來,這肌膚卻被血火燒得血肉焦黑,絲絲血液從中流出,又被蒸得化為縷縷青煙,升於空中。
冷漠夕的身體經過五行之氣的淬煉,早已脫胎換骨,今非夕比,便連他的身體都無法抵擋火元精的極陽血火,可以想象這火焰的厲害,絕非一般人能抵禦得了。
這些火元精見冷漠夕跌落橋麵上,便如豺狼虎豹般,瘋狂的向他湧來。打開一張小小嘴,形如黃泉鬼怪般,頗為嚇人,不知之人,還以為火元精乃是從九幽逃出的魂魄。
一陣陣破空聲傳到冷漠夕耳中,他忍著背部傳來的疼痛,連忙翻過身來,揮動手上的利劍,想要阻擋火元精。
奈何,這些火元精本就由魂魄而來,根本沒有身體,這種利劍根本無法阻擋住他們的前進。反觀,冷漠夕用力過大,狠狠劈在吊橋上,巨大的反震力,令他虎口生疼,而那柄利劍卻被震斷成數段,然這索橋連一點痕跡都未有,可謂堅硬之極。
這些火元精紛紛湧至,那灼熱的小手抓在冷漠夕的皮膚之上,用那張小嘴,狠狠的啃咬起他的血肉來,一股股焚燒的痛覺傳到他的意識中,令他疼吼出聲,聲音連綿不絕,回蕩在火海之上。
好在冷漠夕先前經過嗜血魔蝠的啃咬,還忍受得了這種非人的疼痛,但肌肉上那股慘絕的烤燒卻令他吼聲連連。他感覺,仿佛整個身體都處於烈火之中似的,滾燙之極。
也是這股疼痛感,令他回憶乾坤旗來。便急忙從天陽令中,將這麵旗幟拿出,光芒一閃,那些火元精統統被收進四象迷蹤陣中。
冷漠夕急忙端坐於橋麵上,運轉體內的青木真元,治療起背部的傷來。
而那些火元精卻來到一個漆黑的空間中,這個空間不斷扭曲著,像是要將他們毀滅般。不過,在他們一口吐出極陽血火後,這個空間就猶如鏡子破裂般,破碎開來。
被破開的空間本是四象迷蹤陣,隻不過這幻陣卻無法困住這些火元精。這也難怪,因為四象迷蹤陣,是針對有靈識的修煉者,而非這種純粹隻有魂魄,而無意識的火元精。
就像那玄武迷蹤大陣,是以冷漠夕內心深處的渴望為基,憑空製造出的幻境,其目的便要將人困在陣中,讓其漸漸迷失,從而達到完全遺忘過去,將人永遠困於陣中。
而火元精腦海中隻有剩下一片煞氣,並無其他記憶,根本無從製造幻境,這才無法困住他們,被他們逃脫。再者,這四象迷蹤陣已有破損之處,更加無法將其困在其中,要不然冷漠夕也無法從中蘇醒過來了。
這些火元精從迷蹤陣離開後,便迎來四象斬元陣,其陣法乃是由持旗人控製,再由主魂操控。乾坤旗中的沙魂已經被冷漠夕斬殺,也就是說,玄武陣已失去作用,徒有一副空殼而已。
如今這陣旗隻剩下三象斬元陣。依照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方位排列下去,火元精剛好遇到與他們屬性相克的青龍陣旗。
隻見這些火元精從幻想陣離開後,便出現在一片汪洋之上。舉目一望,四下盡是天藍色的海水,層層海浪如同疊積木般,不斷往天空湧起,似乎想要將天給拖下來般,氣勢頗為洶湧壯觀。最後便在一聲轟然巨響下,狠狠的砸下來,激起陣陣漣漪。
火元精突然從炎熱的火海中,來到這一片汪洋海水,似乎頗為不爽,紛紛張口吐出,一道道灼熱的極陽血火,朝底下的大海燒去。
“轟隆隆……”
一聲聲極為響亮的爆炸音,突兀的出現在這片天空中。原本平靜的海麵,在此時正如被一個巨大的鍋煮著般,沸騰起來,不斷冒出顆顆由小到大的水泡,升起一縷縷白煙,往天空飄去。
也便是這時,一個巨大的漩渦從海平麵上,突然冒出,一道水柱從漩渦的中央處衝天而起,轉動的柱頭,似乎要將天捅出個窟窿般,勢頭一去未停。
而這水柱突起的地方,剛好處於火元精的下方。
火元精看著他們厭惡的水元素,憤然吐火。一道拖著血紅尾巴的極陽血火,如同流星般與水柱,相撞在一起。
“嗤……”
一聲超大的響聲從兩者接觸處傳來,就如將燒紅的鐵塊扔於水中所發出的響聲般,不過卻比後者要響亮些。一股股濃厚的白煙,從那處嫋嫋升起。
水柱雖被極陽血火給擋住前進的勢頭,但依舊停留於空中,未跌落在大海之上。然在水柱與極陽血火相撞之時,又一顆極陽血火朝那水柱的源頭奔去,便在一聲巨響過後,那水柱最終化為漫天雨水飄落於汪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