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恨怨笑誰癡
雁潮聽他講色色優缽神功不由的眉骨突突跳動,那就是小橋要的東西?既然是魔教的,為什麽尹鳳書有他們就沒有?既然他們都是魔教中人為何要對付大叔?還有,雁潮忍不住說出來:“那個練刀的少年就是小柒?”
尹鳳書聽到這個名字臉色變得慘白,手摁住眉心道:“就是,他就是死去的小柒。愛睍蓴璩”
“大叔,無間地獄的七絕也會豔絕兩刀,你也會,可是你會色色優缽神功七絕不會對不對?”
“不,七絕也會。”
“他也會?”、
潮眉色雁東。“對,他會,但是不全,他沒有學會優缽功最關鍵的最後三招,隻有全部融會貫通才不至於走火入魔。”
“噢。”雁潮總算明白了七絕要讓他偷神功的秘密。
“小柒,我現在要教你這種神功的心法口訣。”
“可是大叔,你知道我是為什麽接近你的,難道你不怕我會把它交給七絕嗎?”
“我給你的便是你的,你喜歡送人也好,扔掉也罷,隨你高興。”
“大叔…….。”
“什麽也別說,我不想聽煽情的話,如果覺得感動,就給我好好的學,我見你身上已經有優缽功的根基,想必七絕也交給你,我們就接著學,我可不希望你入魔拿刀砍我。”
這種情況雁潮還能說什麽,他牙咬住下唇半天才平複下來心中的激動,安心的跟著尹鳳書學習心法口訣。
原來這也是一門險功。
練習時需要一個內力深厚者不停的輸入到體內真氣。
大叔在每天的兩個時辰內把自身的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到雁潮體內,以抵抗修煉過程中產生巨大真氣的反噬之苦。
每次練完雁潮神采奕奕精力充沛,大叔卻蒼白無力我見猶憐。
但是大叔不準雁潮囉嗦,雁潮也不會囉嗦,是男人,都記在心裏,不能像個女人哭哭啼啼說矯情的話語,這份情無論真假,已足夠動容。
每天兩個時辰的內功修煉,兩個時辰的招式練習,剩下的時間雁潮是自由的。
這天練完內功,雁潮的一腔子精力沒有地方用,又不敢纏著正在打坐的尹鳳書,就陪著福伯一起上街買菜。
天上飄著牛毛一樣細密的雨絲,江南一冬風色盡在這空濛亦雨裏。
福伯說大叔吃飯挑剔,怕廚子買的不可心,非要自己出來挑,雁潮嘴裏說著大叔的壞話,可一條條都把福伯說的尹鳳書的喜好記在心裏:“雞絲炒豆芽,這豆芽一定要掐頭去尾,隻留中間的部分;這菌菇他隻吃這種好看的白玉菇,煲湯的時候放在棒子骨裏特別鮮;他不喜歡吃甜,又不能吃鹹,炒菜要清淡,八角桂皮這些香料最好不放。。。。。。。”
“咦,那是什麽?”雁潮忽然打斷了福伯的媽媽經,弓著身子和屋簷下的一個小活物對峙,
那是一隻幾乎看不出什麽顏色的小土狗。
小土狗聾拉這兩隻小耳朵,黑漆漆的眼睛不耐的看雁潮,濕漉漉的狗毛底下肋骨一根根清晰可數,隨著呼吸,兩邊的肚皮一動一動的塌在一起。1d50o。
雁潮覺得它的眼神兒像尹鳳書,什麽都淡漠的樣子,就連他拿著太和樓的鹽件兒放在它麵前,它也隻不過是拿鼻子嗅嗅,然後頭就扭在一邊。雁潮拍拍它的狗頭道:“吃吧,小爺給你的,不要錢。”也不知那狗是不是聽懂了人話,還是雁潮壓根兒就沒說人話,小狗叼起來放在一邊兒,吃一口就警惕的看一眼雁潮。
“福伯,你看這狗像誰?”
“小柒公子,這我可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媽又不認識他爸?又不認識長得和它像的土狗。”
“福伯-----,難道你不覺得他像你的爺,那小眼神吊了吧唧的。”
“小柒公子你怎麽能說我們爺像狗,看我回去告你的狀。”
結果沒等福伯告狀,雁潮自己到跟尹鳳書坦白了。
“大叔,快來看,你兒子。”尹鳳書從書案後麵走過來,看著他抱著一個醜了吧唧的小土狗擰著眉頭道:“髒死了,弄走
。”
“大叔。”雁潮撒著嬌,叔字尾音兒拖得長長的。
“你看它多可憐,凍得都發抖了,反正你家旺財沒了,我也不能當旺財,留下它吧。”
“好,我們兩個人吃一頓也夠了。”
“大叔,它是小鳳鳳,你兒子,你看他小眼神多像你,你還舍得吃他?”
尹鳳書冷冷的看了一眼小土狗,小土狗也脈脈含情的看著他,尹鳳書勾起嘴角:“我看你倒和它很像,你不也屬狗嗎?是你兄弟?”
“不是,是兒子,我們的兒子。”
“滾,你叫我大叔,最多和你是兄弟,狗兄狗弟。”
“是兒子,我是你男人,他是我兒子,所以他是我們的兒子。”雁潮平時再厚臉皮也沒有開過這樣大膽的玩笑,雖然經常和大叔上上下下的搞來勾去,但是總覺得不是一般情侶那麽隨心釋然,也許就是因為沒有做到最後一步,所以一切尚不明了。17893844
“留下你照顧,還有叫他小柒柒。”
“不行,我會分不出叫我還是叫他。”
這二人正在為名字吵的熱火朝天,福伯端茶進來隨口問道:“什麽鳳柒呀?”
“鳳柒,就叫鳳柒,好名字,大俠劍客的味道。”
從此,這個小土狗就叫鳳柒。
鳳柒,聽著是一個十步殺一人千裏不流行的劍客的名字,其實它隻是一隻小土狗。
一隻公的黃色皮毛的,見著雁潮拽拽的,見著尹鳳書就又狗腿又流哈喇子的小土狗。
有了小土狗日子似乎過得又有意思了一點。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雁潮帶著小土狗去了一次後山。
花還未開,風華不再,滿山滿野都是枯瘦枝幹。
沒怎麽費事叫找到了那個墓碑。
那裏收拾的很幹淨,沒有半點枯葉,一支花朵雪白萼冠翠綠的鮮花插在大肚薄胎寶瓶兒裏供養在墓前,雁潮在風荷塢見過,大叔告訴他這是一種叫“金錢綠萼”的梅花,明明是昨天才剛開放。漢白玉的墓碑上無字,隻有一隻九尾火鳳,清鳴傲唳一飛衝天,雁潮手摸在自己後腰上,曾經自己那裏也有這樣一隻,隻是那時還沒有遇見尹鳳書,也不知道他喜歡。
鳳柒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它撲騰著小短腿到處跑,雁潮也無心管,他似乎想對墳墓裏的人說點什麽,可說什麽呢?難道說:“兄弟,你安息吧,你的尹鳳書讓我接管了,麻煩你以後讓他不要再想你了。”
苦笑一聲雁潮放眼四野,他似乎看見海棠花開似彤雲一片,花中一雙人含笑相對,鳳羽白衣,蜀錦紅裝當真是絕世無雙。
手抓進潮濕冰冷的泥土裏,雁潮閉上了眼,看來爭與不爭都已然無解,難道就這樣放手,轉身忘卻?
那天雁潮回去的時候已經暮色四合,他在廊下蹭掉鞋子上的泥土,悄悄的繞過書房,想抱滿身都是土的鳳柒去洗澡,誰知鳳柒從他的手裏掙脫,熟練的撞開了西廂的小書房。
風荷塢有兩個書房,雁潮平日裏和大叔呆的是大書房,小書房在西廂,但是除了大叔誰也不允許進去。
看來現在鳳柒卻有了特權。
借著鳳柒撞開的門縫,借著天空夕陽的殘光,雁潮看大叔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一張宣紙,紙上自然是寫著字,是什麽,雁潮看不見。
鳳柒在桌角搖著尾巴,嗚嗚叫著,企圖引起尹鳳書的注意,可尹鳳書石化了一般,靈魂徘徊在一條長長的甬道上,正一個個打開眼前的門。“在哪?在哪裏?我怎麽找不到?小柒,你快出來,我把你弄丟了。”
尹鳳書在小書房的門裏找他的小柒,另一個小柒卻隔著一扇門在尋找他。人生一世就是許多人不斷地相遇,不斷的錯過。
這一天的雁潮像著了魔,心火用什麽水都澆不下,半夜,他趁尹鳳書睡在床上,打開了小書房的門,尹鳳書看的那張紙就放在桌子上,用一個麒麟神獸的水晶鎮紙壓著,借著明亮的月光,纖麗穠秀的字跡像針一樣紮在眼睛上。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已經死了,十六年了,為什麽還要霸占住他,狗屁顏體,狗屁小柒,小爺不當你個死鬼的替身,小爺不是你這個短命鬼的影子。”心火上撞,掬豔種在心脈裏的戾氣被無限的放大開來,雁潮眼底紅絲交錯,在夜裏看來竟然血紅妖異,把趴在書桌底下的鳳柒嚇的嗚嗚幾聲,夾著尾巴跑了出去。
雁潮把那副字拿在手裏,年代已久,紙卷發黃,底下的印章卻色澤如新“尹柒公子”,連姓氏都冠上了,好啊,好啊,好的很呐!
雁潮緊緊抓著紙卷,揉搓成一團,然後嗤嗤撕成碎片。
“小柒,你在這裏幹什麽?”尹鳳書出現在門口,雁潮見他看著自己手裏拿著的紙片神色緊張,就嘿嘿冷笑:“幹你看到的。”說完揮手把紙片揚在地上。
尹鳳書顧不得說什麽急忙忙去撿地上的紙片,紙片被穿堂而過的風吹的微微翻滾,浸在一片白茫茫的月色下,有如秋風中斷翅的蝴蝶,最後對三千軟紅含笑一瞥。
送君別去花如雪,曾枉相思夢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