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非眸子裏閃著冷光。

“這傅家老爺子瞞著你的事不少,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機讓那位秦老出事,引你過去。”

說完,祝非認真的看向陳落,“落兒,你想怎麽做?還打算以退為進,無動於衷嗎?”

陳落麵無表情,“你有更好的法子嗎?我現在並沒有跟傅權恩抗衡的資本——不,準確來說,我甚至連挑戰他的資本都沒有。”

祝非不免透出幾分頹然,“所以?這一次的事情就這麽算了?我可是挺星明說了,傅家老爺子安排了人進了恩權,擺明著要架空你,重新培養心腹,往後你何去何從,想過嗎?還有這個秦老,他知道你——”

“我明白。”

陳落打斷了祝非的話,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看到陳落的餘光瞟向一旁的曹彬,祝非也知道自己說多了。

曹彬這下總算是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十分有眼力見的起身放下電腦,笑嗬嗬的道:“你倆聊,我出去抽根煙。”

等曹彬出去了,祝非才接著道:“秦老不是知道你母親的事兒嗎?”

陳落的表情趨近於麻木,不知道是在勸說自己,還是在跟祝非解釋,語氣喃喃,“我也不是非要弄清楚我母親人在哪兒,當年為什麽拋棄我。”

祝非一語中的,“你真的不想知道嗎?你不想知道你讓我跟曹彬監視二院那邊幹什麽?落兒,我從來沒見你做無用功。”

陳落:“現狀就是,傅權恩這座大山,我可能,邁不過去。”

其實也不是全無辦法,之前陳落就想好,要從孟雨身上下手。

包括今天從傅家出來的時候,陳落心裏頭發狠,覺得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要借孟雨來個一石二鳥——

把孟雨送進二院,拖延她在恩權做大的時間;然後,想辦法偷時間去看望秦老。

但陳落此刻冷靜下來,不免思索到幾個問題。

首先,秦老現在是否能給她對話還未可知;其次,她是否能真的對孟雨下那個狠手。

陳落從來沒這麽厭惡自己的優柔寡斷過。

“這件事星明也跟我說了。”祝非稍稍冷了臉,“你不是都想好了,要用新來那位開刀麽?怎麽,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那個人不廢,你早晚還是要從恩權滾蛋。”

陳落驀地看向祝非,半晌後,露出一個淡淡的苦笑。

“祝非,你這個人……”

平常的祝非笑嘻嘻的看著沒什麽心眼,脾氣也好的出奇,但到了這種事上,從來都是一句話戳一個痛點。

所幸陳落早都習慣了這種互相傷害的友情。

“讓我再想想。”

祝非不置可否,聳了聳肩,“別太久,這地方我也不想多待。”

陳落呼出口氣,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順手又給祝非轉了一筆錢,比剛才那筆多出兩倍不止。

她看向祝非,“這些你跟曹彬自己分,繼續在這兒待著,等我通知。”

眨眼間,祝非又恢複了往日混不吝,“得,您是老板,您是爺,我和小曹子聽吩咐,有事電聯哈。”

從旅館出來,陳落開著車去了恩權大廈附近。

她給王青打了個電話,叫她把自己桌上的兩個戒指盒子給送出來。

不管秦老那邊的事情怎麽樣,她還有別的活要幹。

王青速度很快,也算是機靈,拿著戒指盒一路小跑著找到陳落,喘著氣上了車,把東西遞了。

陳落看了眼盒子裏的對戒,淡聲問:“剛出來的時候碰上人了嗎?”

王青點點頭,“碰上孟雨了,她問您和傅總幹嘛去了,我說我也不清楚,她倒也沒說什麽。”

陳落:“嗯,很好。回去再有人問,還這麽說,再添一句,傅總明兒可能不來公司,但我明天會準時到,讓他們別把手頭工作放鬆了。”

王青走了之後,陳落驅車去了半山灣。

半山灣冷冷清清,吳媽倒是在,見陳落回來忙不迭地問傅遲去哪兒了。

陳落緩步進門,捏緊了手裏的盒子,心裏說不上失落還是什麽。

她以為傅遲會回來。

但想想也是,這會兒老宅應該亂成了一鍋粥,傅家人沒找她已經是萬幸,怎麽可能那麽快了事。

陳落沒好告訴吳媽,便含糊的說,“在外麵有事,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

吳媽給陳落收大衣和手包,歎了口氣,“您跟二少爺這到底什麽時候結婚啊?趕緊成了家,二少爺才能定心,這對您也好啊。一天天的拖著,實在不成個事。”

聽吳媽那意思,像是以為傅遲出去胡混了。

陳落沒多說,捏著戒指盒緩步上了樓。

她來到傅遲的房間,自作主張的推門進去,環視了一圈,走到了吧台旁。

把戒指盒放在吧台顯眼的位置,打開,亮出裏頭的鴿血紅,陳落沉思著站在原地。

不知怎麽的,眼前出現了傅遲給她泡紅糖水的畫麵。

陳落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吧台後,一眼就在水池旁看到了那個水杯,還有那罐紅糖。

心裏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不太疼,但餘韻沉甸甸的很不舒服,陳落發怔的拿起紅糖罐。

餘光無意掃過底部,居然貼著一個標簽。

陳落似有所感,微微倒過罐子。

標簽上,傅遲的筆記寫著四個字。

‘落落專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