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的哭鬧聲悲切不已,仿佛天都塌了。

傅遲木然的任由楚琳打罵,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沒有絲毫反應。

但陳落看的出來,傅遲在難過,在後悔。

隻是他別扭慣了,對著誰都說不出一句軟話來。

楚琳哭夠了,幾乎要暈倒在二兒子的懷裏。

傅遲攙著她,勉力抬起沉重的眼睫,看向陳落,似乎在等她的一句話。

陳落莫名覺得好笑。

其實不是多麽大的事,傅權恩不過是釜底抽薪而已。

用這種孤注一擲的法子,換取傅遲的聽話乖順。

傅權恩或許覺得,隻要捏住了傅遲和傅珩,她也會乖乖聽話,自此傅家就再也沒有任何不讓他順心如意的事情了。

可傅權恩漏算了一點。

他的這位長房次孫,從來都不是乖順的主兒。

而她陳落,也是一頭白眼狼。

陳落沒有回應傅遲的眼神,而是靜靜地看著楚琳,許久從挎包裏取出紙巾,緩步上前遞到了楚琳麵前。

楚琳怨憤的看著陳落,仿佛在看一個毀掉她人生全部的罪人。

她可擔不起這個罪名,陳落如是想。

於是陳落親自緩緩地為楚琳擦拭眼淚,聲音低而輕柔,“夫人,別難過。傅董現在在氣頭上,說出什麽話您別當真。等我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了,我會回來跟傅董請罪的。到時候傅董想怎麽罰我我都接受,不會讓傅總被連累,您放心,好嗎?”

楚琳難免怔愣了一下。

她不太明白陳落為什麽會這麽平靜,也不太明白陳落這番話的深意。

在她看來,傅遲今天去二院,完全就是為了陳落,也是因為陳落而被老爺子責罰,一切都是陳落的錯。

老爺子生了大氣,處理不好,大房就都完了。

可在陳落嘴裏,這件事仿佛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你,你什麽意思?”楚琳驚疑不定。

傅遲死死地盯著陳落,一言不發。

陳落已經從容下來,將手中的紙巾疊好,嘴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我的意思是,隻要我認錯受罰,傅董就不會再生氣了,一切都交給我,您放心就好。”

楚琳咬牙,“你——”

“傅總,帶夫人回去吧。”陳落抬眸看向傅遲,一如往常跟他交代工作那樣,“夫人現在,需要休息的。”

傅遲審視了陳落很久。

往日的冷漠戾氣重新縈繞了傅遲全身,他緊緊捏著楚琳的手沒有放開,但目光始終停留在陳落身上。

那樣子,仿佛在做抉擇。

許久,他低低地道:“陳落,別逼我。”

陳落巋然不動。

傅遲沒再多說,扶著楚琳轉身緩步離開。

陳落目送他們進了老宅大門,這才回身去到了自己車上。

發動車子,陳落茫然的看著前方。

別逼他……

傅遲的話陳落不敢深想,她也無力再回去跟傅家人糾纏,開著車去了二院。

來到二院附近的停車場,陳落給陸離撥了個電話。

剛才在老宅的時候沒看到陸離,陳落基本上就能確定,陸離可能是被傅遲留在了二院看著甘麗麗。

陳落知道傅遲跟她起了一樣的疑心,覺得有人要對秦老下手。

但不同的是,陳落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傅遲即使猜到了下手的人是誰,他也不願相信。

畢竟那人是他的親人。

而秦老算是唯一一個,知道陳落身世,也願意告訴陳落的人。

傅遲害怕真相是他不能接受的,也害怕真相會讓他們兩個分崩離析。

但陳落其實從未想過要怪傅遲什麽,她也沒打算用這種方法,讓秦老脫離苦海。

因為傅權恩不可能給她機會,讓她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情。

跟陸離通過電話,不多時陸離便從醫院出來,找到了陳落的車子跟前。

“落姐。”陸離的表情有些心虛,“你怎麽在這兒?是誰告訴您——”

“是傅總,我剛從老宅回來。今天傅總派人圍了二院的事傅董已經知道了,生了好大的氣。”陳落麵無表情,“你就是這麽聽傅總話,這麽辦事的?”

陸離一下子緊張起來,不安的搓著手,“不是啊落姐,我這,我這工作不就是聽二少一個人的話?再說,二少他圍了這兒,也是為了,為了……”

陳落打斷他的話,“我不管為了什麽,你身為傅總的貼身保鏢,首要工作是保護傅總的安全,危險的和不該做的事情你就該提醒他,規勸他,但你根本沒有做到。”

陳落冷漠的挑眉,繼續道:“今天傅董沒有提起你,不代表他不會找你的事,自己掂量著辦。”

陸離神色驟變,知道自己算是攤上了,臉色都白了幾分。

“現在去把人撤了,把甘麗麗那邊安撫好,該怎麽說話你自己考量,或許還有的挽回。”

陳落語罷,看了看腕表,冷聲道:“給你三十分鍾時間,去吧。”

陸離匆匆轉身,一溜煙似的跑了。

陳落無聲的呼出口氣,疲憊的閉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不多時陸離回來,帶著滿滿的緊張,在車窗邊微微弓腰看裏頭的陳落,“落姐,處理好了,甘麗麗那邊我跟她說了,都是誤會,也暫時穩住了……要不,要不我先回去吧?我自己找傅董承認錯誤,會不會好一些?”

陳落言簡意賅,“自己看著辦,我隻是建議,畢竟你不歸我管,歸傅總。”

陸離再次惴惴不安的離開,連背影都透著緊張。

看他走遠了,消失不見,陳落再次撥通電話,打給了祝非。

“在哪兒?我去找你,有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