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處在這個位置,你的身邊,應該有更能幫助你的人。”

“就從下周的宴會開始,以後她都不必再出現。去‘淩’化,讓人漸漸忘記有這個霍太太,過個幾年你們悄悄離婚,分她一筆錢,把她安頓好,霍家繼續照顧她,也不算違背你父親的遺願。”

霍母本來沒打算說得這麽明白,這麽難聽又冷漠的。

可看著霍奕修都在準備孩子了,她不得不說地狠一點,讓他清醒一點。

當初他答應結婚,是不情願的。

不能因為幾年時間過去,就真把自己放在“啞巴的丈夫”這個位置上,陷進去了。

“你做什麽事都冷靜果斷,要不然霍家也不會這麽快就起來。隻是你在這個位置上,表演成習慣,一時做不出冷心冷麵的事,怕被人罵,怕被她怨恨,擔心李市長對你的態度。”

“都沒關係,我可以做這個惡人。”

霍母下了決定,手指握拳,眼神堅定而冰冷。

仿佛那不是跟她一起生活多年的小女孩,隻是一個她施舍的小乞丐。

利用幹淨了,就該退場了。

……

書房門外。

門縫無聲無息合攏。

淩昭沒有聽得很清楚,也沒有聽完全部。

她光著腳回到臥室,像是什麽都沒聽過。

……

宴會那天,淩昭的傷沒有養好。

水泡癟下去了,薄薄一層皮貼著血肉,再敷著燙傷膏,又紅又腫。

淩昭把腿搭在沙發一側晾著,捧著半個西瓜看電視節目。

沒有要出門的打算。

霍母早早就去美容院做美容,還是範文欣陪她去的。

接下來,她們會去知名造型師那裏美美打扮一番,再直接去宴會現場。

霍奕修又去了公司。

他一直把君海科技放在第一位,那是他的親兒子,什麽時候都不會鬆懈的。

表姐看她這副擺爛的樣子,皺著眉欲言又止。

這會兒,淩昭一點也沒有闊太太端莊的樣子了。

微信提示音響起,表姐掏出手機一看,睜大眼鏡。

她把手機遞給淩昭:“太太,你看,這是不是霍夫人的那所學校?”

淩昭盯著電視台直播,市長正巡視市區重點企業,做出重要講話。

“怎麽,是不是天衡高中公布保送清北名單了?”

每年差不多這個時候,都會公布報送名額。霍母提升教學主任的聘書下來了,從她這兒找路子的家長更多了,時常看到她在院子裏講電話。

表姐搖頭,聲音有些急切:“不是,你快看。”

表姐第一回親身經曆這種事兒,急得話都說不清。淩昭拿她的手機,一看,也愣住了。

不是關於天衡高中保送名單的事情。

卻是崇新區一所中學的學生大言不慚,說已經保送天衡中學。

“……該生說天衡中學有人,一定可以上。在課堂擾亂上課秩序,對老師批評做出如上回應。”

博主公布一部分視頻片段,箭頭直指那位天衡中學有能力運作的,正是新上任的教學主任。

正是升學季,這種帖子隻要發布出來,很快就有人關注,熱度起來,已經形成輿論了。

而今天,是杜老師在宴會上代表霍家做慈善之際……

淩昭垂下眉眼,嘴裏的西瓜咬了滿嘴汁。

突然傳來皮鞋叩擊地板的聲音。

淩昭回神,就見霍母氣急敗壞地進門,摔下的包跳起來,金屬件崩了,差點彈到淩昭的臉上。

她氣得大罵:“那個學生是不是有病,他怎麽能亂說,我什麽時候說過那樣的話!”

範文欣跟在她後麵,也是一臉著急。

她正握著手機給什麽人打電話,看樣子要撤熱搜,先把輿論壓下來。

淩昭在一邊旁觀,挖一塊西瓜塞嘴裏。

不一會兒,熱搜榜單已經沒有相關言論。

範文欣安撫霍母:“已經撤熱搜了。阿姨沒事的,小孩子亂說話,隻要學校方麵撇清關係,說沒有這回事……”

她話說了一半,霍母的電話響起來了。

霍母看著是校長來電,不接也隻能接。

她現在要去學校滅火。

“宴會的事,你跟奕修去吧。今天這個宴會,就別出風頭了,那黃金麵具不要拿出去……”她邊走邊交代。

淩昭看著鬧哄哄的局麵,感覺自己真像個吃瓜群眾。

她是霍太太,但沒有人看她一眼,存在感是零。

範文欣送霍母上車,回到屋子裏,看到捧著半個西瓜的淩昭,愣了愣,又無視了她。

她拿起電話跟霍奕修聯係。

淩昭扯了個冷笑,繼續看李市長巡視重要企業的新聞。

過了一會兒,薑尚來了。

帶來了兩個造型師,看到坐著吃瓜的淩昭,都愣了下,麵麵相覷。

仿佛在說,要給這位化妝?

薑尚催促:“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給她上妝!”

他在淩昭身邊掛著苦瓜笑臉:“太太,您怎麽一點兒都沒準備啊,霍總不是說讓您去宴會的嗎?”

他拿走她的半個西瓜,指點化妝師:“太太底子好,不要給她化濃妝,簡單一點就好。”

其實就是趕速度,要快!

範文欣打完電話,回頭一看屋子裏來了這麽多人,薑尚單手捧著半個瓜,另一隻手指揮造型團隊幹活,忙得熱火朝天的。

範文欣抓著手機,一把將薑尚拽過來:“你怎麽回事。太太不去宴會,你不知道嗎?”

薑尚扶穩差點掉了的西瓜:“霍總安排的,你不知道嗎?”

“……”

範文欣被問到了。

這場宴會,霍奕修一開始就決定讓淩昭去,反而是她,不用再作陪。是霍母堅持讓她去,還燙傷淩昭,讓她無論如何去不成。

沒想到反轉在當天!

範文欣壓著嗓音:“出了這麽大事情,若是在宴會場上,太太被人問到熱搜上那件事,她怎麽回答?”

“她不用回答。”霍奕修沉穩冷靜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他剛回來,一眼看向淩昭的位置。

發型師正在給她做發型,化妝師給她抹臉,服裝師正根據她的身材氣質,給她定服裝。

但是淩昭本人卻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她什麽都不用說。那些人都知道她說不了話,他們隻會來問我。”

男人沉靜的眼轉回來,看著範文欣:“倒是你——”

他的眼神陡然淩厲冷冽:“我聽說,是你在牌桌上這麽答應賀太太的?”

範文欣臉色一白,瞳孔震動:“我……我沒有。我當時跟阿姨說的是……”

霍奕修沒有駐足聽她說話,一路往樓上走。

他也要準備去宴會,邊走邊解開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