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的搓揉著黎落的手,希望能他的身體能夠溫暖一點,而不是像死屍一樣冰冷。好像時光倒退到了兩年前的冬天,我弄丟了他買給我的毛絨手套。放學後,他一邊搓著我的手一邊不停的數落我不小心。那時候我沒多大的感覺,總覺得弄丟手套他的雙手可以為我編織更溫暖的手套,我可以不需要,隻要黎落在身邊。
我說過,我是一個死心眼的人,我從來不會想,你會離開我。
果然,我們分手的那年冬天。我的手竟然生了凍瘡,活了這麽大第一次長這種東西,我還是任性的不肯買手套戴,任由它凍。所以,哪個冬天特別清醒。就像夢醒了,睜開眼睛,大雪紛飛。
現在是空轉換,輪到我來為他暖手,就當是還債了。
我看著他的臉,熟悉和陌生的感覺相互交織,我在苦惱,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黎落呢?他們或者隻是有一樣的麵容,靈魂已經被徹底更換,沒有絲毫雷同之處。
突然,有電話響了起來。
“在我上衣口袋裏,是阿落的電話,你幫他接吧。”陳溢聽到電話聲,微微側頭對我說。
我鬆開了黎落的手,去摸口袋裏的電話。拿出來一看,上麵的名字是“老婆”。心中一動,有些明白是誰打來的了。
我滑動屏幕,將電話接了起來,我還沒說話,錢芮的聲音帶著無與倫比的憤怒從電話裏麵傳了出來,“喂,你他媽今天又死在哪裏去了?你是不是不準備回來了?你不回來就算了,反正孩子我也做了,咱們幹脆就這樣吧!你不是說你受不了我的自負,老娘告訴你,老娘家裏有錢人又漂亮有的是資本自負,你他媽是什麽東西......”
“小芮,是我。”我打斷了她的話,不是因為她口氣惡劣。
而是我覺得很好笑。怎麽的,你們怎麽了?你們不是愛得那麽深愛得那麽認真麽?帶著無需理會我是否被打擊至毀滅的傷害都要在一起麽?怎麽能夠......不幸福呢?
你們不是很幸福麽?為什麽事到如今會說出這些傷人的話?你們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連我都不惜成為了炮灰,怎麽能夠......
“阿漓?”她在那邊不確定的叫我的名字,我能聽出她十分詫異。
我理解,換作是我可能更誇張的認為自己是否撞鬼了。
“是我,黎落他......”
“哈,我就知道......”試圖解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我他媽就知道你們倆早就攪一起了。怎麽?你報複我麽?!拜托,換個方式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老掉牙的劇情。我就說前段時間老娘懷孕的時候那個畜牲還說要娶我,要給我一個家。幸好我聰明沒有信他把孩子做掉了,不然......嗬嗬。好玩麽?整場遊戲下來?鄭艾漓,你覺得你是贏家你高興麽?賤人,你是什麽東西!從小到大表麵上多麽的寵我慣我,回了家指不定罵了我多少次吧,你總是那麽會裝,長一張處女臉以為可以欺騙全世界,但你騙我不我,我可知道你真麵目。這不,這會兒又是表麵上說你和黎落好好的吧,結果呢......”
我笑,打斷她,因為從小到大罵架這件事她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她除了會說一些毫無意義的髒話並不知道要怎麽真正的在心靈上擊敗敵人,可是我知道啊,我知道她最怕什麽,因為是她自己先暴露出來的。
“賤人這兩個字你還配不起。我就是報複你怎麽樣,你又是什麽東西?怎麽樣,我的實驗還是成功了呀?我就知道黎落還是愛我的還會回到我身邊,你算什麽,我想要他什麽時候回來他就會回來?我胸部再大又怎麽樣,胸大無腦。有時間多去逛逛內衣店買個好點的胸罩,你胸部都快要垂到肚子上了,哈哈......黎落告訴我的。因為你太騷了,被那麽多男的睡過,所以呢他也不知道你肚子裏的野種是誰的,為什麽要給你一個家?今晚就別給他打電話了,他要和我在一起。真的寂寞了的話就喊鴨子過來陪你吧,反正你是公交車,誰誰誰都可以上,也無所謂,對不對?好了,我們睡了,祝你好夢,寶貝!”我說完啪的掛了電話。
捂著臉從坐墊上蹲了下來,大哭起來。
我真的,很難受。我的好原來在她的心裏這麽不堪,是一直恨我麽?寶貝,原來你一直都......
我真的沒辦法承受,你怎麽能那樣說我呢?還有我自己,怎麽能對你說出那樣傷害你的話呢?我們為什麽不像以前那樣的相處,為什麽要用世界上最難聽的話語去狠狠的戳穿對方的心上。我知道,你比我更難以負荷。
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們的友誼在你看來那麽的處心積慮。我的解釋你會忽略,幹脆就恨我吧,如果開心的話就一直恨。
忽然,車子猛的停了下來。我的腦袋措不及防的撞上了前麵的座位上,還來不及反應身邊的車門就被拉開了,陳溢一把把我扯了出去。
我還是哭給不聽,透過眼淚看他的臉,卻荒唐的清楚。後來我想,這一輩子,我是第一次把他看得這麽透徹,這才是他最原始的模樣。是第一次,也是最終一次。
他把我用力樓進了懷裏,拍著我的肩膀,“沒關係,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多肮髒都沒關係。”
真的,多肮髒,都沒關係嗎?
事不關己,所以這麽輕而易舉的說出口嗎?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麽難受過。
“你不也罵了她嘛,不要想了......”
我說過我討厭哭泣,特別是在不熟的人麵前。好吧,還說和他不熟是有一點可恥,但在我的世界裏,我沒有敞開心扉的,都算不得熟人。
我推開他,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嗯嗯,沒事沒事。我不哭了,快走吧回去吧,不然黎落真的就快出事了。”
他看著我,歎了口氣。
我朝他微笑,“反正我和她都再也回不去了,以後不會見麵,讓她恨我,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以前,也許她會想,阿漓那麽好我怎麽能因為一個男的和她的關係成了這個樣子呢,好想和她回到從前。但現在不會了,她隻會想,媽的鄭艾漓原來是那種人,老娘當初搶走黎落真是個明智的舉動,幸好沒跟那種人渣繼續做朋友,以後也不看到她了。但我還是會回憶,因為在我眼中,一切都還是美好的。”
他搖頭,隻說了沒頭沒尾的三個字,“難不怪。”
我很費解,但是沒有追問,再次擦了擦眼淚,走回了車上發現黎落剛剛醒來。
“這是哪裏?”他慢慢的用手支撐起身體,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體和那件小外套和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眼睛眨了又眨,似乎在確定自己是否在做夢。
我這會兒看著他真是百感交集,他是罪魁禍首,可是我恨不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他是那種自尊心很強的孩子,若是知道自己發過那樣的瘋也許會自殺都說不定。我沉默的看著他,說不出來一句話。
“小漓......是你嗎?還是我在做夢?”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驚喜,嘴角微微向上翹。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每次看到我也會這樣,我知道這樣是他高興的表現。
是啊,一切如初多好。我們非要把他它弄成這副摸樣。
我對他點點頭,伸出手用盡力氣甩了他一個巴掌,把他的臉都打側過過去。我的手都麻了,也許是人到了極限才會這麽的有爆發力。
我的眼淚又沒出息的滑下來,我問他,“現在,你覺得你還在做夢嗎?”
他艱難的回歸頭來,看著我,頷首微笑,“是。我還是覺得我在做夢,因為小漓,不會打我。可是我總是在夢見她打我,也對,我做出那種傷害她的事情,就算她殺了我,我也不會怪她。”
我反手,又甩了他一個耳光,“黎落,真該頒影帝給你。最會裝的是你吧,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我你可以說,小漓啊,我真的愛你。對著外麵那個男的,還有剛剛打電話來的那個女的,你一樣說得出來吧。別想再騙我了,該死的同性戀,我不會再相信你,所說的任何話!”
他慢慢的低了下頭,烏黑的頭發遮住了視線,看不清眼睛,“剛剛錢芮打過電話來麽?”
“是啊,讓你麻利的回去,她把孩子做了,現在一個人在家裏流著血。”
“小漓,你還恨我對不對?”
我冷笑,“不,我不恨你。隻是想你去死而已。”
我話音剛落,陳溢就嗬斥道,“你在亂說些什麽,夠了吧!”
“看吧,看吧。”我轉過頭看著陳溢,“剛剛不是才告訴我多肮髒都沒關係麽。所以你看,多肮髒啊......黎落,你真幸福,大家都愛你。男的女的都愛你。可是,你呢?你愛過誰?你愛過的名單一定很長吧,希望裏麵沒有鄭艾漓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