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賞夕出得行館,謝瀟華已經先她一步出去了。
秦賞夕知道瀟華擔心她會傷了謝懷遠,心下甚是不悅,果然都跟謝雲起一個性子!
謝瀟華看到她出來忙道:“賞夕,昨夜的事我們還沒弄清楚,你先別忙著生氣!”
秦賞夕冷冷道:“還要再怎麽清楚?我自己有眼睛會看!”
謝懷遠麵色蒼白,聲氣虛弱,身後站著一臉不滿的李臻。
他對秦賞夕道:“我根本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如果不是看在江姑娘和我大哥的麵子上,你以為你能好端端站在這裏?”
“哼哼”秦賞夕冷笑道,“你還有臉提你大哥?你不怕他再給你幾巴掌?”
李臻怒道:“秦賞夕,你不要太放肆!”
秦賞夕才不將他放在眼裏:“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拿去嚇唬別人差不多,別隨便威脅我。萬一哪天我一個不高興跟你動起手來,出手沒個輕重,廢了你那身功夫,可就不好了!”
他三人尚未說正事,反而吵起來。
謝瀟華忙勸道:“二哥,你到底要幹什麽?你先說正事行不行?”
謝懷遠不滿地掃了秦賞夕一眼,沉默良久,這才沒好氣道:“昨天我什麽也沒做,是江芷容自己在我書房睡著了。我看她冷,就給她披了件衣服。她醒來後自己打翻了燭台,又不知道躲,我怕火燒著她,所以去拉她。她頭發是自己弄亂的,跟我沒關係。她害怕我,我去拉她,她當然會叫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問她!她精神有問題人糊塗不假,但她不是個傻子,很多事情她還是會記得的吧?”
謝瀟華聽後,對秦賞夕道:“聽吧,我就說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秦賞夕看謝懷遠說話時的神情不像撒謊,又聽他不怕找江芷容來對峙,心裏也信了三分,但口中仍對謝瀟華道:“我哪知道他是不是騙人?”
說完,她又去瞧謝懷遠:“你剛才不是說沒有跟我解釋的必要嗎?那你為何特地來跟我說這個?”
謝懷遠譏嘲道:“你算哪根蔥?如果不是因為江芷容對你言聽計從,我犯得著跟你說這些?”
秦賞夕聞言有些不明所以:“你是怕我在芷容麵前說你的不是?”
謝瀟華聞言,“噗嗤”笑出聲。看來謝懷遠對江芷容是真上心了!很難想象他那個冰塊臉的二哥,對著人家姑娘柔情似水的樣子!他這時候笑出聲,似乎有些不大厚道,忙幹咳幾聲不再搭話。
謝瀟華這一笑,謝懷遠臉色反而不那麽白了。
秦賞夕看他二人如此反應,這才恍然悟道:“謝懷遠,你在打芷容的主意?你死了心吧!”
謝瀟華對秦賞夕道:“我說姑奶奶,別在大門口吵吵,先讓謝大人進來吧。有話我們慢慢說!”
洛小小不知何時來到門前,叉腰道:“謝瀟華,這裏是我的地方,什麽時候輪到你大搖大擺迎接客人?”
謝瀟華一時啞口無言。
洛小小鄙夷地瞧了一眼謝懷遠,對謝瀟華道:“我這裏不歡迎畜生。他昨晚沒做,不代表以前也沒做。還有,我最看不慣那些人前一後人後又是一套的家夥,天天做戲也不嫌累!剛巧你二哥就是這麽個主兒,真不知道他整天在人前學你大哥的模樣學的累不累!我不管他是來幹什麽的,總之對這種人,我這裏一概不歡迎!”
謝懷遠未料到她敢當眾給自己這個吏部尚書下不來台,隻覺得自己此番像是上門來自取其辱!
洛小小連珠炮般發言完畢,便對秦賞夕道:“賞夕,關門送客!我這行館裏,不是什麽男人和雄性動物都能隨便進來的!”
秦賞夕聞言退回門內,就要關門。
洛小小看著門外的謝瀟華道:“要不要進來隨你!”
謝懷遠朝李臻比了個眼色,李臻指間立刻飛出兩枚銀針。
“找死!”秦賞夕指間也飛出兩枚銀針,破風而去,將飛來的兩枚銀針射落,而她發出去的兩枚銀針力道未減,直直射向李臻雙目。
李臻偏頭躲過,雙手一張,竟同時揮出七蓬銀針,分射秦賞夕周身七大要穴。
謝瀟華見狀大驚,一拍身前一株小樹,數十根樹枝隨即飛離枝頭,迎向七蓬銀針,饒是如此,仍有不少銀針並未被擋掉,直射秦賞夕。
秦賞夕躲也不躲,手中飛出一道門閂,那門閂以風車轉動之勢,擋去餘下銀針,而後,秦賞夕手上運力,一拍門閂,那門閂憑空生出利劍般的氣勢,刺向李臻。
李臻腳下一動,腳畔一顆石子飛出,擊向門閂,門閂登時斷做兩截,石子卻直接射向秦賞夕麵門。
秦賞夕右手做蘭花指狀,朝那石子隔空一彈,石子登時化作粉末,紛紛揚揚落下。
三個人瞬間便已過了幾招,沒有任何花巧動作,卻俱是內力高深之人才能使出的招式。
一旁的洛小小嘴巴微張,早已看呆,隻覺得此番真叫個歎為觀止!
待回過神來後,她才高聲怒斥:“謝懷遠,你身為吏部尚書,竟敢帶人擅闖我的行館,你做的什麽官?強行硬闖女子深閨,你意欲何為?”
謝瀟華聞言嚇了一跳,忙閃身進入門內,左手捂住她嘴巴,右手將她拉到一邊:“你小點聲,非要把外人招過來看熱鬧嗎”
洛小小口中“嗚嗚嗚”地,似是還在說話,但卻隻能吐出這麽一串悶聲悶氣的“嗚嗚”聲了。
謝懷遠對洛小小道:“洛姑娘,本官長兄謝雲起奉命離京,但是據聞他傷勢過重,昏倒在你行館門口,你好心救了他。本官此番是來尋大哥的,你一個黃花閨女,總不能硬生生將別人的大哥藏匿在閨房之中吧?”
洛小小氣得指著他,口中“嗚嗚”地悶聲不止。
秦賞夕怒道:“你亂說什麽?”
謝懷遠道:“秦姑娘,本官來接自己兄長回去,有何不妥?”
外麵的吵吵聲終於驚動江芷容和謝雲起。
他二人分別從屋中出來,朝外麵走去。
江芷容甫看到謝懷遠,立時嚇得麵無人色,緊緊抓住身旁的謝雲起。
謝雲起輕拍她手背幾下以示撫慰:“不要怕。”
他一開口,眾人這才發現他嗓音暗啞。
謝瀟華看到他出來,這才放開洛小小。
謝雲起看到外麵斷裂的門閂,散落的銀針,灑落的石粉,立刻知道外麵剛才動過手:“發生什麽事了?你們怎麽在別人門前打架?”他一邊問,一邊去看謝懷遠。
謝雲起與謝懷遠看到對方臉色,俱是一驚,齊聲問道:“你怎麽了?”
謝懷遠訕訕道:“我沒什麽,我是來接你回去的。”
他如此說話,謝雲起自是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他是個大男人,這裏畢竟是洛小小的行館,再者,若是連累洛小小就不好了,他道:“那我隨你走便是。”
秦賞夕卻道:“不行!”
謝懷遠冷嘲熱諷道:“關你什麽事?你是我大哥什麽人?他愛去哪裏要你多事?”
他此話一出,秦賞夕立刻被噎個半死。
洛小小見狀,替秦賞夕抱不平道:“你們這是幹什麽?兄弟聯手欺負人麽?昨夜賞夕為了照顧你大哥,費心又費力,眼淚也沒少流,你做弟弟的就這麽說她?你們謝家人到底要不要臉?”
謝懷遠反唇相譏道:“我大哥有讓她照顧嗎?是她自己願意的!你可以問問我大哥趕了她多少次?真是趕都趕不走!”
謝雲起有沒有趕過秦賞夕,他並不知道,他隻是推測,既然謝雲起不敢留瀟華在身邊,那必然也是不願意讓秦賞夕跟在身邊的。豈料他一句話戳中秦賞夕痛處,就見秦賞夕麵色一白,嘴唇一陣哆嗦,再說不出一句話!
謝瀟華忙阻止道:“謝懷遠,你說夠了沒有?”
洛小小不知道秦賞夕和謝雲起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隻是單純地討厭謝懷遠,更何況,秦賞夕對謝雲起用情多深,她可是看在眼裏的,不曾想,卻看到她被謝家人借此羞辱。她怒道道:“謝懷遠,你少在我門前撒野,你給我滾!”說罷,又去看謝雲起,“你也滾,帶上你兩個弟弟,有多遠滾多遠!”
洛小小一發威,謝家兄弟隻得匆匆離去。已經占了人家的地方治病療傷,又在人家門前打架,如今主人既然下了逐客令,那他三人隻好灰溜溜離去!
行館大門被館內的小廝關上,透過越來越窄的門縫,秦賞夕與謝雲起四目相對。他目中盡是抱歉和無奈,她目中則盡是傷心和怨念。
終於,大門被牢牢關住,上了門閂,二人誰也瞧不見誰!
馬車內,謝瀟華抱怨道:“謝懷遠,你胡說八道什麽啊?你一個大男人,犯得著跟一個女人過不去嗎?看人家傷心很好玩嗎?我告訴你,得罪了她,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江芷容!”
謝懷遠卻置若罔聞,懶得聽他教訓自己。
謝雲起沒心思聽他二人爭執,隻是靜靜坐在馬車一角,蹙眉好久,這才開口:“瀟華,我有件事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