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作為飛船的主人何時受到過如此‘禮遇’?身體的基因信息早已按指令輸入了啟動程序,它怎麽會毫無反應?莫非真的見了鬼?”

大惑不解之下,他隻好重新啟動體內的基因程序,然而,不斷嚐試的結果卻總是一無所獲。他的額頭冷汗直冒:“邪門!莫非是兩個小鬼兒提前修改了啟動程序?這斷無可能!如此繁雜的程序輔以層層加密的特異數碼,他們怎麽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悉數掌握並運用自如?不可能,絕不可能!”

盡管找不出任何理由,但他被眼前這個曾經隻屬於自己且早已駕輕就熟的“坐騎”無情地拒之門外卻已是不爭的事實。

眼見束手無策,他開始變得暴躁、癲狂,身體發瘋似地持續不斷地撞擊著這扇已然不屬於他的緊緊關閉的門,希望能用自己無堅不摧的身體將其一舉轟開!

然而卻隻能一次次重複著失敗的命運。狂怒之下的他已然迷失了心性與神智,竟忘記了飛船是用異常堅固的特殊合金製成,否則何以承受極速穿越時空狀態時所產生的高得隻能用天文數字計量的溫度與壓力?因此,在這樣一件性能極端先進又堅韌無比的器械麵前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都是徒勞無益,暴怒過後的他也隻能平靜接受這極度失落、沮喪的現實。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是一次又一次無奈地撞擊著船體,聊以發泄無以排解的焦躁與苦悶。

眼見不可一世的銀殼人困獸猶鬥般做著最後的掙紮,陶、安二人在經曆了最初的憂慮後,頓時欣喜若狂,縱聲歡呼,他們終於笑到了最後!

“太好了,鵬哥!”安芸激動萬分,“我們終於勝利了!”

“是的,芸兒!”陶鵬也是喜不自禁,“還是多虧了你的正確分析與英明決策。倘若意氣用事、出門與他決鬥的話,那我們就必死無疑了。沒想到關鍵時刻決定成敗的終極因素依然會是曆史的真實,看來是天助我們成功啊!”

“哎,什麽沒想到?其實早該想到的嘛!”安芸事後諸葛般嬌笑道,“他們隻能逞得一時,卻終不能強逞一世,篡改曆史的罪惡圖謀永遠都不可能得逞,曆史也必將恢複它絢麗斑斕的本來麵目!天意如此,剩下的工作就需要我們按部就班地去完成了。”

陶鵬道:“那銀殼人或許此刻仍然想不通,究竟是什麽瞬息之間便徹底斷送了他看上去似乎已經唾手可得的勝利果實,或許他還要為此永久地鬱悶、懊喪下去,這完全是咎由自取!曆史潮流,浩浩蕩蕩!無論是誰,想要螳臂擋車、阻擋曆史前進的車輪,都隻能是癡心妄想,不自量力,等待他(們)的也隻能是最終失敗的命運!現在我們大功告成,也不過是順應了曆史發展的潮流而已。”

“是的!”安芸道,“銀殼人絕想不到:曆史隻給他‘預訂’了一張進入我們這個時代的‘單程車票’,而‘返程票’則是為我們預留的。從采取罪惡行動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隻能可恥、可憐、可悲地成為‘曆史’他(她)老人家的棄兒,這就叫‘天意難違’!好了,鵬哥,今天的勝利或許還僅僅是‘萬裏長征’邁出的第一步,更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麵!”

“不錯!”陶鵬道,“一旦那人絕望之餘再去瘋狂屠戮我們的同胞,那便糟了,應該即刻動身!”

“好!”話音未落,安芸已然握起了陶鵬的手,向那房屋中央布滿了密密麻麻怪異文字的時空穿梭室走去。

似乎是事先早已準備好要熱情迎接自己的新主人,不待他們走近,穿梭室的門便自動打開了……

無需再去理會那些令人厭倦的亂碼無疑讓壓在二人心中的巨石安然落地,心情自然也為之大暢,唯一有些棘手的問題是該室本是為那銀殼人一人準備,兩人同時置身其中便明顯感到了空間的擁擠,然而對於一對早已在患難與共中心心相印的青年戀人來說這點兒尷尬又算得了什麽,他們緊緊擁抱著,感受著彼此的氣息與心跳,心裏更是充滿了甜蜜、浪漫。

待他們係好了防護帶,穿梭室的門便自動關閉了。

本是早已預設好的程序,銀殼人的來時運行軌跡被全盤複製、存儲,現在承載著特殊曆史使命的飛船終於迎來了它的新主人!

隨著電動計時器的一陣陣鳴叫,穿梭室終於開始由慢到快飛速旋轉起來,隨之整個飛船高速啟動!在船外銀殼人絕望透頂的哀鳴聲中,它終於如願以償、義無反顧地踏上了新的征程……

在這樣的一場曆史性的穿越進程中,陶鵬和安芸卻是在一種深度睡眠的狀態下度過的,而且這一睡便不知睡了有多久……

等他們緩緩睜開了雙眼,才發現已然置身於一個新奇而陌生的世界:四周溪水潺潺,綠樹成茵,花香鳥語,宛若仙境。

“簡直太美了!”安芸由衷讚歎道。

“這應該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吧。”陶鵬也顯得大為興奮,“不過芸兒,說句心裏話,若非此刻肩負著重大使命,倒是真想與你在此雙宿雙棲,做一對兒神仙眷侶,遺憾的是,隻能留作後話了。”

“其實,鵬哥,我倒認為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安芸道,“等我們完成了任務,我們便真的在這世外桃源安家落戶,從此不再理會一切江湖紛爭,不再承擔任何社會責任,做一對閑雲野鶴、快樂鴛鴦,逍遙自在地度此一生,豈不甚好?”

“那敢情好!”陶鵬“貪婪”地呼吸著異常清新的空氣,伸了伸懶腰,“不瞞你說,連住址我都選好了。看,就在那兒!”

安芸順著陶鵬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前方約莫百丈遠處是一個交織著層層水簾的瀑布……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陶鵬想起了詩仙李白的名句。事實上,此刻矗立在眼前的瀑布又豈止是區區“三千尺”,根本就是一望無際,堪比那條浩瀚雋永的“記憶之河”,甚至感覺那隻應在神話傳說中出現的“銀河”此刻正映入他們的眼簾。

或許是沉醉於眼前的怡人景色,或許是徜徉在千古詩篇中的美妙意境,陶鵬深情地挽著安芸的手,闊步向前飛奔,感受著同樣出自詩仙描繪的那種“飛湍瀑流爭喧豗,砰崖轉石萬壑雷”般驚心動魄的壯觀場麵,仿佛徹底融入了這鍾靈毓秀、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神奇造化之中,無意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超然境界!

愈發接近驚天瀑布,二人也開始真切感受到它非凡的雄渾與氣度。那一波波砰起的水珠飛濺在了身上,令人不禁激靈靈打起了冷顫。

然而,更令人驚異的是,那晶瑩剔透的水珠盡管清寒刺骨,但卻並不沾身,紛紛順著身體飛速滑落,因此,即便最終麵對麵地站在近前,兩人竟也是寸縷未濕。

或許是此地水質附著力比較小的緣故吧,這小小的意外並未引起二人太大的驚訝,畢竟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環境裏,難免會處處透著不可預知的詭異與新奇。

“在這裏安個家,怎麽樣?”陶鵬無限憧憬道。

“那當然好!”安芸道:“在這瀑布邊蓋上一個小茅屋,我們倆男耕女織,相親相愛,過著神仙也豔羨的快活日子,該有多美!”

“聽上去倒像是牛郎織女的故事,如果果真如傳說中的那樣,就不知是我們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呢?”陶鵬頗有些陶醉。

“但願不會冒出個什麽王母娘娘來強行拆散我們,讓我們天各一方,空守在這銀河兩邊,隻能眼巴巴盼著每年的七夕之日鵲橋相逢。”安芸雙目微闔,兀自發著感慨,暢想未來,心中極為甜蜜。

望著安芸清婉恬然的可愛神態,陶鵬情不自禁地在她嬌豔迷人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道:“不必等到七夕,我就已急不可耐了,說不得,牛郎也隻好‘非禮’一下織女啦!”

“你壞!”安芸的粉拳雨點兒般招呼在陶鵬寬闊的胸膛仿佛是隔靴搔癢,直打得陶鵬說不出的舒泰受用。安芸隨即一臉陶醉地再次閉上了雙眼,期盼著新一輪的“暴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