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眼中含淚:“很想知道他的現狀,是嗎?”
老者怒道:“別賣關子,快說!”
安芸淒然道:“他已經與世長辭了。”
“什麽?”那老者老淚縱橫,“你們竟敢殺了他?我一定將你們碎屍萬段!”
“先別激動!”安芸道,“仇風死了,我們也很難過,但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
“快說!”那老者痛聲喝道。
安芸點點頭:“看來你還是想知道事實的真相,也很想替兒子討還血債,這樣就好!告訴你吧:仇風的死與我們無關,殺害他的凶手千真萬確正是你口口聲聲所尊稱的‘主人’。還不快掉轉槍口、反戈一擊,與我們攜手共討凶頑,為你的兒子報仇!”
“胡說!”那老者厲聲叫道,“以為僅憑三寸不爛之舌便可混淆是非?你把老朽當作了三歲頑童嗎?簡直幼稚可笑!‘主人’為什麽要殺死我的兒子?我又為什麽要相信你們?”
“不為什麽?”安芸道,“除了相信我們你已別無選擇,否則你們也將遭到與仇風同樣的下場!銀殼人不過是利用你們,別忘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古訓,一旦你們失去了效用,也就沒有了生存的價值,因此,為了自身著想,最好還是改邪歸正、棄惡從善,與我們並肩作戰,共創未來,這或許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那老者強忍悲痛道:“住口!‘主人’永遠都是‘主人’,那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不必枉費唇舌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安芸輕蔑地撇了撇嘴:“既然甘願認賊作父,一意孤行,那就盡管動手吧,我們一定奉陪到底!”
那老者大手一揮,下令道:“大家聽我號令:將此二人格殺勿論,為仇風報仇,立功者重重有賞!”
隨著老者一聲令下,一群群如狼似虎的黑衣亡命徒們立時便蜂擁而上,對二人展開了一波又一波的圍攻!
麵對凶險局麵,陶、安二人盡管奮力拚殺,無奈卻寡不敵眾,很快便危機重重,處於下風。如此狀況下,別說取勝,就是想全身而退都已絕無可能,二人的生命已是危在旦夕!
千鈞一發之際,忽聽得周圍喊殺聲四起,敵方陣營頓時一片混亂。
無數全副武裝的士兵從四麵八方衝入了黑衣人陣營,將那些敢死隊員們殺得人仰馬翻,並最終殺出了一條條血路,衝到了陣中!
陶鵬看得清楚:中路殺在最前麵的正是自己的父母。他一陣激動,忍不住叫道:“爹,媽,你們終於來了!”
陶景天(水亦剛)很快便殺到了陶鵬的身前,同樣激動得熱淚盈眶:“孩子,你還好嗎?”
陶鵬道:“我沒事,爹就放心吧!”
“好!”陶景天道,“說來也確是凶險。剛才若非曙生舍命相救,很難說能否擺脫那個銀殼人?”
“怎麽?”陶鵬問道,“難道適才出言提示我們的就是爹爹了?”
陶景天點點頭,急道:“此處不是講話之地,先一齊殺出去!”眾人簇擁著陶、安二人很快殺出了一條血路,將黑衣人眾遠遠地甩在了後麵。眾多的摩羅星援軍兀自在浴血奮戰,邊戰邊退,竭力掩護陶、安等人撤離,一時間殺得天昏地暗,血肉橫飛!
“是否需要置境?”陶鵬邊撤邊征求著父母的意見。
“沒用的!”陶景天道,“他們人太多,再怎麽置境也會如影隨形追蹤而至。這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關卡,沒有捷徑可走,隻能將他們全部殲滅!”
“那銀殼人怎樣了?”陶鵬又問。
陶景天道:“這確是個問題。此人本領實在太高,我們都不是對手,不能硬拚。據分析,此人很可能是來自於一個難以預知的未來世界,無論是人種的進化程度還是所掌握的科技水平都遠非我們可比。我們不能力敵,便隻有智取。目前也隻能以多人輪番置境的方式運用幻術盡可能將他引開,至少要盡量拖延時間阻止他,對此不惜做出犧牲!至於究竟能周旋到幾時,就得看造化了。”
陶鵬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暫時擺脫了那個最難纏的強硬對手,贏得了喘息之機。當然,他也明白,現在還絕不是可以鬆氣的時候,很難預料那人何時又會從天而降。到那時,如何再度脫困又將成為一個無法回避的難題。
說話間一行人已漸漸遠離了廝殺慘烈的戰場。由於我方大隊人馬正在前線奮力抵禦並逐步消滅敵人,大家也難得較為平心靜氣地商討、製訂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當前所麵臨的問題如何盡快找到實現終極目標的有效途徑,在如此黑壓壓的一片荒野中無休止的行進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大家群策群力,各抒己見、爭執不休,討論得熱烈投入,最終還是莫衷一是、難有定論。
漸漸地,眾人的觀點分成了兩派:陶鵬、安芸等人堅決主張重新置境。認為既然當前的路子已步入死胡同,不如重新置境以贏得轉機;而以陶鵬父母陶景天、方心怡為首的另一派則認為單純靠置境根本不能解決當前問題,也無法有效擺脫對手的幹擾和追蹤。由於我方人員眾多,對置境的要求也非比尋常,隻能徒勞無益地消耗自身的體力、精力,總體來說得不償失。況且記憶河中的交鋒原本就是控製與反控製之爭,交戰雙方戰鬥力此消彼長。一旦敵人的實力被削弱,其精心構置的記憶框架便可能出現坍塌,那時我們自然有機可乘,無需重新置境便可將局勢納入自己的控製之下,並最終克敵製勝。再者說,置境不過是按照自己的思維模式在浩淼無垠的記憶河中虛構出一個僅可聊以**的幻境,頂多是一個相對微不足道的思維記憶片段,而我們此刻將要麵對的是實現還原曆史、拯救人類的重大使命,僅靠這些雕蟲小技自然遠遠不夠,正確的方法是必須遵循曆史發展的真實軌跡,隻有這樣,才能到達成功的彼岸。
論辯雙方經過激烈爭執,最終還是陶鵬、安芸一方做出了讓步。陶鵬明白,之所以如此,還不僅僅是因為父親作為本次行動的總指揮擁有無可辯駁的決策權,更多的還在於父母常年的“戎馬生涯”所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這是他和安芸所無法比擬的。
思想一旦得到統一,行動上便很快體現出了高效務實的特點。大家一致堅信已疲於招架、瀕臨滅亡的敵人所能釋放的思維控製力已達強弩之末,記憶隨時可能坍塌,我們的轉機也隨時可能出現。
於是,大家便馬不停蹄地在這片黑沉沉的曠野上全力飛奔,終於不出所料地迎來了黎明前的曙光……
“大家看,那是什麽?”還是方心怡首先發現了異狀。
不錯!大家定睛看時,前方隱約出現了兩座巨大的山峰,而且隨著人們的漸行漸近,景象也變得愈發清晰,山峰間的一條窄窄的小路已是赫然在目。
“烏拉!”眾人無不歡欣鼓舞地紛紛喝彩起來。
陶景天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無論何時,這個擁有鋼鐵般體魄與過人智慧的漢子都有著強烈的自信,這一刻他終於完美運用了與生俱來的自信帶領大家走出困境,迎來了期盼已久的曙光。
陶鵬卻突然產生了一種異樣感受:這兩座高不見頂、寬無邊際的山體就像一條緊緊束在身上的麻袋,而那條小路就是麻袋口,正自笑裏藏刀、心懷鬼胎地等待著他們鑽進去,然後再將袋口收緊……
沒來由的荒誕想法令陶鵬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想要提醒大家,卻總感覺無憑無據,難以啟齒。
陶景天則顯得意氣風發、神采奕奕,儼然一副指揮若定的大將風範,隻見他毫不猶豫地大手一揮,果斷下令:“全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