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並沒有說話,還是陰沉著臉看著他。

跟在林葉身邊這麽久了,顧凜自然是知道此時的虎子不太正常。

他悄悄將袖子中的符紙拿出,緩緩朝虎子靠近。

此刻的虎子已經轉頭看向幾個正準備伐木的人。

顧凜就這麽將符紙打在了虎子頭上。

虎子猛的轉身,又是一臉陰沉的看著顧凜,並沒有進一步動作。

可不正常的地方就在這裏。

若是往常這個時候,虎子肯定會氣急敗壞的問顧凜要幹嘛。

此刻,他隻是看了眼顧凜,便轉頭朝幾人看去。

顧凜暗叫不好,他得趕緊叫林葉來。

虎子這麽看著幾人伐木還不過癮,便手腳僵硬的朝幾人走去。

此時的幾人還不知道危險已經降臨,已經在槐樹上支起鋸子行動了起來。

伴隨鋸樹的動靜,虎子的身子跟著躁動起來。

“啊......”

一聲不屬於虎子的叫聲自他的口中響起。

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朝幾人拔刀揮去。

他的動作太快,等顧凜反應過來,虎子的刀已經落在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年輕人身上。

頓時,現場亂成一片。

幾人狼狽的逃竄,嘴裏還大喊著官差殺人了!

顧凜趕緊阻止虎子,用手中的刀去挑虎子手中的刀。

誰知道,竟然紋絲不動。

此刻,虎子的眼中布滿紅絲,且這些紅絲竟然從他的眼中蔓延到脖頸處。

他反將顧凜的刀挑開,便朝顧凜砍去。

顧凜一個閃身,快速躲過攻擊。

這又從身上掏出符紙來。

以往,他身上帶的最多的就是護身符、安神符。

後來臬台府出事,林葉又讓他帶了些精怪懼怕的驅神符。

當下,顧凜便抓了這些符紙,朝虎子打去。

登時,虎子身上冒起白煙,他不住的抽搐著。

眼見虎子如此模樣,顧凜便一個手刀將他打暈。

身邊人見他暈倒,七手八腳的將傷者扶起,又動手將虎子抬進了縣衙。

當下,顧凜便找來了林葉前去縣衙。

林葉好不容易在家清閑些,這又被顧凜揪了過來,心中有些不快。

當看到虎子的一瞬間,這絲不快也消失了。

虎子身上的紅線已經蔓延到了腹部。

而林葉一眼就認出,這些紅線是樹根!

聽完顧凜的說完事情的經過,林葉便明了。

“原來如此!”

顧凜急忙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原來,虎子是碰見了精怪。

本來是輪不到他身上的,怪就怪在顧凜喊了他的名字。

這隻精怪是槐樹精,已經成了氣候。

雖然不能脫離本體,卻是有些本事的。

林葉一直在強調,世間萬物皆有法則。

雖然槐樹精成了氣候,可他並不能離體。

當時幾人要將槐樹砍去,也就意味著,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這麽多年的修為毀於一旦不說,還失去了生命,讓他怎麽不怨恨?

此時,顧凜恰巧叫了虎子的名字,這就給了他上虎子身的機會。

顧凜一陣心驚肉跳,想來都怪他!

“那咱們該怎麽辦?”

“回來的時候,虎子身上的樹根才到脖子處。”

若是耽擱下去,這樹根要是到了心髒的位置,虎子就活不下去了。

林葉將靈力送進虎子體內,壓製住了樹根繼續生長。

這便交待顧凜去準備一個祭壇、三柱清香、半個豬頭,以及一些水果。

要拿這些東西去槐樹處支起祭壇。

衙門處的其餘衙役立即去辦。

林葉則是繼續觀察著虎子的情況。

能上官差的身,想必這槐樹精便是隻差最後一步了。

若是在這關鍵時刻取了他的性命,換了誰都不樂意。

待幾個衙役匆匆回了衙門,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

此時,虎子身上的紅線逐漸消退。

他甚至有了清醒的跡象。

待紅線退至他的臉龐處,虎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顧凜心中一喜,剛要叫他的名字,便被他眼中的神色驚的一動不動。

這不是虎子的眼神。

分明是一位曆盡滄桑的老人。

“虎子”歎了口氣,看向林葉。

“多謝姑娘,若非有你,我就要犯下大錯!”

想來,他也不想殺生。

心腸還不壞!

林葉勾唇一笑,“哪裏哪裏,是您的造化好!”

她說的沒錯,這老槐樹精的造化好。

今日能遇見她,也算是他的機緣。

當下,林葉便決定,幫助他修煉真身。

那棵大槐樹已經不能在那裏存活了。

此時,林葉囑咐顧凜,要留一斷槐樹的枝椏,種在泥瓦泥瓦盆裏。

顧凜不解,“現在是冬天,此刻種樹能活嗎?”

林葉點點頭,“能活!”

得了,顧凜照做。

林葉說能活,那就能活。

而後,她便從虎子體內將槐樹的精魄提出,放進了玉鐲中溫養。

待到時機成熟,她便能放出槐樹精。

顧凜看著林葉手腕上的手鐲,一陣驚歎。

別看這手鐲其貌不揚,裏麵能住鬼魂不說,還能住妖精呢!

一頓忙活之後,虎子這才又幽幽轉醒。

他眼瞅著幾人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而自己又睡在衙門。

這便意識到又出了什麽問題。

他盯著幾人的目光,緩緩下床,“那個,我又闖禍了?”

幾人隻是一個勁兒的盯著他,他的頭皮一陣發麻。

顧凜交給他一個泥瓦盆,裏麵還種著一根光禿禿的枯枝,虎子好奇的戳了戳。

“這是什麽?”

顧凜一陣心驚肉跳,“我的好兄弟!”

“你可千萬要把這跟木棍保管好!”

“來年它若是不發芽,那你就要發芽!”

虎子一陣惡寒,這都什麽跟什麽?

自從遇見了顧凜,他簡直是將這輩子遇見的不正常的事,遇見了一遍。

後來虎子聽說這件事的經過的時候,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回到家中將泥瓦罐放在了祖宗牌位旁。

一日三看,甚至比對自己老祖宗還要親。

而街道中的槐樹被砍之後,地上細小的枝椏都被砍了。

若是留在春天,那院子裏還是要出些枝椏。

當日虎子發瘋,並沒有對外公布原因。

隻當是虎子犯了病。

虎子得知的時候,還跟衙門抗議。

這不是影響他娶媳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