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雪。
又是暴風雪的一年。
寒冬,四季最長的季節。
貧瘠荒蕪的妖獸山脈,老早便披上了厚厚白色冰雕群。
身穿粗布棉衣的少年,在半米深雪地上艱難步履。
入眼所見,整個妖獸山脈宛如冬眠的遠古蛟龍,讓人望而生畏。
“哈~”
“呼哧~”
少年嘴裏吐著暖氣,不停吹拂在凍得僵硬的手心上。
隻是那白氣剛剛吐出,便被刺骨寒風吹散一旁。
僵硬的手不但沒暖,反而因為潮濕變得更冷。
“我能行的,我一定能找到草藥!”
少年強忍著凍成鼻涕冰碴的刺痛,不斷給自己打氣。
隻是那驚慌的小臉上,怎麽都遮擋不住來自心裏的恐懼。
身上單薄破舊的棉衣下,他的身體早已被寒冷凍得青一塊紫一塊。
他叫寧飛魚。
算上這一次,已經是第三次進入妖獸山脈邊境的荒山。
前兩次因為膽怯,山都沒敢進便嚇得落荒而逃。
這一次,是他第一次敢深入大山。
娘親重病,他必須尋得靈草換取銀兩給母親抓藥治病。
不然,身體殘疾的母親熬不過今年。
來到蠻荒鎮兩年許,母子倆靠著針補刺繡的手藝勉強過生。
隻是今年的凜冬實在太冷,母親還沒來得及積累過冬糧食,便逢遭大病,臥床不起。
想到家裏病重的母親,寧飛魚緊抓著脖頸上破舊的棉襖,心驚膽顫向著深山走去。
——
四個小時後。
距離地麵七百丈,古仙山半山腰。
寧飛魚躲在山腳旁碎石邊,瞳孔震驚盯著那巨大山洞。
怪石林立,古藤遍布。
那山洞太大了,足有百丈寬,百丈高。
周圍被無數灰綠色古藤纏繞。
深洞裏麵的黑暗和嗚咽風聲,仿佛張開獠牙的巨獸血口,等待著瘦小的他走進,一口吞下。
驚懼彌漫心中。
寧飛魚幾次打氣想要衝進去,卻怎麽都邁不出發僵的腿。
“鎮裏大人們說山洞寶貝最是多,草藥山貨遍布山壁,隻要進去就能找到換取銀兩的寶貝。”
隻是,他說著話,腳下的步伐不但沒有前進,反而顫抖中往後退去。
“大人們還說,越是大的山洞越是沒有寶貝,隻有小的山洞才藏有靈草,大的早被人采沒了。”
勉強給自己找了個能逃避的不是理由的理由。
寧飛魚強裝鎮定轉過身,小心翼翼向著通往後山的小路走去。
顫抖的聲音以及哆嗦的瘦小身子無不顯示著他,怕得要死。
直到他整個身體全部躲在一個兩人高的原石後麵,眼睛再也看不見巨大洞口。
他急速跳動的心才漸漸恢複正常。
害怕地拍了拍胸脯。
掀起破舊棉衣。
裏麵是一塊被油布包裹的黃色餅子,一個獸皮製作帶有補丁的水囊。
零下幾十度的嚴寒,餅子早已僵硬,水囊裏的水也凍成了冰碴。
看著苞米麵餅子,想著重病在床無法下地自理的母親,淚水從他眼角滴落。
“死就死吧!”
他眼睛紅腫,大吼一聲。
下一秒,狼吞虎咽將凍得僵硬的餅子塞進嘴裏。
囫圇吞下後,以水帶酒,咕咚咕咚一陣狂灌。
借著大吼帶來的膽氣,他吃幹抹淨,閉著眼,瘋了似的轉身衝出。
“轟——”
奔跑聲戛然而止。
寧飛魚剛跑出三步,一腦袋撞在了堅硬的山石上。
他忘記了剛才因為太過害怕,多躲避了一塊岩石的事。
鮮血順著他額頭流下,八歲的他暈倒在了茫茫雪山上。
此時,百多米外的山洞口。
鬼龍正細心觀察著那個少年,淡漠的瞳孔突然一怔。
目中盡是懵逼。
他瞳孔看著那倒地不起的少年,看著他腦袋漸漸流下的血跡。
想著對方鼓足了七八次勇氣,墨跡了半個時辰,最後卻是選擇後退逃跑的一幕。
“他...在做什麽?”
呢喃聲從他嘴裏吐出。
眼見少年許久都沒動靜,鬼龍豬眉緊鎖。
寒風越來越大,氣溫再次下降了好幾度。
少年實在太小,在如此寒冷的地方暈倒,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會被凍死。
“唉~”
輕歎口氣。
鬼龍巨大的豬尾卷起山壁上的一物。
下一秒,狂風皺起。
一根蔫巴的老山參在他豬尾一甩之下卷向一百五十米外的少年。
隨著漫天風雪的飛起,昏迷的少年和百年野山參消失在了半山腰。
【嗡,檢測到寧家有緣人消失,師徒返還激活狀態關閉。】
“吭哧——”
鬼龍頗為無聊的閉上眼,再次打起瞌睡。
他相信少年在山腳下蘇醒後,肯定會再次來到這裏。
他送出的那根野山參,足夠對方換取銀兩給娘親治病。
能夠為了治療母親冒死上山的孩子,絕對是重恩的人。
他看人的眼光不會錯。
他正打算睡覺時,一陣怒氣衝衝的吆喝聲突然在對麵山頭響起。
“500年了!”
“同僚們,報仇的日子到了,蛇王我今天一定帶領你們拿下那隻該死的肥豬,奪回仙果!”
“蛇王,咱們改天再來殺豬吃肉好不好?咱們這樣做有違蛇的天道生理,我想回家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