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占便宜

烈日冉冉升起,長孫華錦思索了片刻,便將水清漪抱回了別院。

憶起她那痛苦而略帶嘲弄決絕的語氣,心底的悸動依然還留有餘波。靜靜的凝視著她的睡顏,並不安穩,緊蹙眉宇間的痛苦之色毫無遮掩的畢露。

指尖落在她的眉間,輕輕的舒展。下一刻,便又蹙緊。視線落在她眼睫上細碎的水珠,手指微勾,她的眼睫細細一顫,水珠暈染在他的指腹。似乎有根脈絡牽引著他的心髒,不禁顫動。

緩緩的起身,結合著這幾日她的熟稔、畫像、醉夢碎語,心裏隱隱的認定了他與她相識過,甚至他負了她。

這樣的認知,忽然間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長孫華錦垂下眼眸,替她掖好絲被,叮囑侍書道:“照看好她。”

侍書猛然回神,慌亂的點頭:“是。”心下卻暗自打量著水清漪,能讓世子這般花費心思,實屬難得。興許將來是她們的世子妃,這樣想著便也不敢怠慢了。端來溫水為水清漪擦拭,散去身上的酒味。

太陽西下,侍書見水清漪還沒有醒來,看了眼桌上世子送來的醒酒湯,已經涼透了。算算時辰,她也該是要醒了,便端著去廚房換一碗。

侍書前腳方才出去,水清漪掙紮著從噩夢中醒來。霍然坐起身,後背一片冰涼,沁出了一身的冷汗。眨了眨眼,那漫天彌漫的血色,鮮血染成的紅流漸漸的自眼底消退。

摸著脖子,完好無缺。

跳得如擂鼓的心跳,漸漸的平緩了下來。宿醉的後果也顯露出來,揉著脹痛的額頭,掀開被子下床。

內室擺放著黑漆彭牙四方桌,黑漆玫瑰椅,一麵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隔開了外屋。格局布置即熟悉,又陌生。

水清漪目光一沉,恍然記起雲景山的事,麵色微微一變。對於她出現在靜安王府別院裏,也沒有太大的訝異。屋內還殘留著淡淡的藥味,並不濃鬱難聞,甚至還透著絲絲縷縷的幽冷清香。

想來他方才是在這裏停留過,在她醒來之時離開。這樣也好,否則少不得有多尷尬。

念頭一落,就看到一抹白影逆光而來,淡然清雅,卻又少了一分冷意疏離,多了幾分溫和。“醒了。”長孫華錦悠然閑淡的淺笑,猶如冰雪消融,萬物回春。

水清漪一愣,沒有想到他會過來,並且態度來了一個逆轉。

見她不語,長孫華錦將手中的藥遞給她。

半晌,水清漪才接過藥。一口飲盡,苦澀得皺眉。看到麵前出現的一盤蜜餞,微抿著嘴角,搖了。“繡萍呢?”

長孫華錦擱下蜜餞,淡淡的說道:“她在給你做晚膳。”

水清漪皺眉,這是要留下用膳?

“我先回去,待會你讓繡萍早些過去。”水清漪不知道她喝醉了有沒有胡言亂語,但是昏睡之前那些話,讓她有些窘然。

“嗯。”麵對她的抗拒疏離,長孫華錦沉靜如水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水清漪看了他一眼,血色餘暉灑在他的身上,暈染著一片溫軟的亮色,化去了他身上的寒涼,似乎有些平易近人。

下意識的捏緊了手心,不得不多想她可能對他說過什麽。吃他一壇子梨花釀,不足以令他如此明顯的變化。

似乎看出她所想,長孫華錦嗓音溫和低緩:“日後莫要沾酒,睡相不好,很難伺候。”

水清漪麵色,僵硬的點了點頭。打算出去,繡萍卻在此時提著食盒進來。見到她後,高興的說道:“,您醒來了?”將食盒打開,把一盤盤精致菜肴端出來,絮絮叨叨的說道:“,您莫要怪罪奴婢,奴婢不是常大哥的對手,被她給押走來不及通知您!沒有想到居然喝醉了,世子將您抱回來。您倒好,抓著世子的衣襟碎言碎語,一會又摸世子的臉,捏捏下巴。想要揭粳可嚇死奴婢了!”

水清漪霎時麵紅耳赤,斜睨著長孫華錦,見他側過頭去,可眼底卻笑意流動。不禁瞪繡萍幾眼,這丫頭缺心眼,並沒有瞧見靠窗的長孫華錦,依舊不停的數落她的糗事。

長孫華錦但笑不語,摸他的臉龐,是她揮手間麵具刮痛她的手,要扯具扔了。可那時人還迷糊,並沒有找到,便成了繡萍瞧見的一幕。

淡淡的掃了眼她尷尬的神色,開口道:“你一日不曾進食,先吃一些清淡的。”

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嚇了繡萍一大跳,險些將手中盛的燙灑了出去。

想到自己說的話,恨不得咬斷了舌頭,連忙招呼著水清漪用膳。為了讓世子大人不計小人過,極有眼色的盛了兩碗飯:“世子也一道吃。”話落,見二人望向她,幹巴巴的解釋道:“喜歡有人陪她用膳。”說罷,灰溜溜的跑了,生怕被水清漪問罪!

水清漪端著碗,看著對麵優雅用膳的長孫華錦,食不下咽。匆匆吃了兩口,就尋了借口告辭。

原以為她不出府,就不會和他有交集。可是從那晚回來後,每日不論早膳、中膳、晚膳,他都無一缺席的出現在她麵前。每次用完膳,靜坐片刻,他才離開。

水清漪端坐在太師椅上,冷著臉道:“繡萍,你是我身旁的老人,不顧我的清譽,將男眷放進後院,不覺不妥?”

繡萍見水清漪動了氣,連忙跪在地上,咬著唇道:“,奴婢知錯。不該擅作主張,請您責罰!”

水清漪心裏一陣煩悶,揮了揮手:“自己去領十板子。”

“是。”繡萍不敢忤逆,起身出去領罰。可眼底卻有著點點委屈,她原先是想要世子與培養感情,沒有想到不喜歡。

水清漪麵對長孫華錦的改變,心裏隱隱的不安,吩咐一旁的繡橘道:“收拾包袱,今夜離開。”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不知會有什麽變故。

繡橘一怔:“回府?”

水清漪麵色沉靜,目光深深的盯著繡橘道:“離開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