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斷,二舅羞羞
寧遠侯府停著一輛樸素的黑蓬馬車,片刻,黑衣男子推著輪椅從偏門走出來。輪椅上的紅衣男子,目光沉靜如水,修長的手指上布滿了淺淡的傷痕,擺弄著手腕上的紫檀佛珠。
驀然,上馬車的時候,忽而掀起眼皮子,望著對麵小巷裏。隨著一道素白身影出現,他眼前厚重的簾布垂落下來。
冷傲目光冰冷似箭,鋒銳的似要穿透漸行漸近的人。
冷哼了一聲,收回了視線,將馬車驅離。
馬車內傳來一聲歎息:“玉漱齋。”
冷傲冷峻的麵容一僵,極不情願,卻不得不服從命令。
水清漪站在馬車後,看著消失在眼前的馬車,仿佛已經習慣,麻木的望著馬車駛離的方向。心裏突然覺得累了,她不想要再為了心頭的那份愧疚,沒有目地的追尋。
三年……已經過了三年。
她與龍幽的約定,已經到了最後的期限。
這三年來,她追逐著他的足跡,過得也極好,早該放下了。可有些事,有些話,沒有好好與他敞開說明白,心裏就像打了一個結,時刻的影響她。
水清漪微微側頭,便能看見不遠處的身影。她這幾年來,一直不曾回頭過。或許知道他一直在,所以沒有顧忌的往前走,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她走累了,也怕走的太久,把他給弄丟了。所以,她是時候回家了。
水清漪看著那抹月白的身影隱匿在巷尾的陰影中,嘴角微扯,上了馬車去玉漱齋。
玉漱齋的掌櫃,見到水清漪,立即迎了上來對她道:“郡主,冷梅閣有位客人在等您。”
水清漪一怔,這幾年她極少留在西越國。隻有清明的時候,花千絕給安悅欣掃墓,才會回來。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會在這裏坐上片刻。因為她知道,長孫華錦就在隔壁。
水清漪苦笑了一聲,大約是知道長孫華錦不會離開她,所以肆無忌憚的揮霍他對她的耐心。
她很自私,眼底、心裏隻有自己。
最後一次了。
水清漪在心裏告訴自己。
抬步去了冷梅閣,遠遠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冷傲,水清漪心跳都似快了半拍。心中了然,看來今日是要做了解了。
水清漪深呼吸,一步一步,遲緩的走向雅間。推開門的瞬間,耳邊傳來冷傲的警告:“你的不打擾,便是對主子最好的回報。”
水清漪腳步一頓,她知道冷傲心中對她有怨。因為她,花千絕差點身死。
應該的。
水清漪合上門,透過屏風,可以看到他的一舉一動。他安靜宛如雕塑的坐在桌前,凝視著桌子上描繪暗梅的茶壺。仿佛上麵有了不得的東西,吸引他的視線。
水清漪繞過屏風,花千絕的側臉映入眼前。也沒有之前那麽緊張,就像見到闊別已久的故友一般。行如流水的在他麵前坐下,徑自斟茶。一杯推給他,一杯捧在手裏飲了幾口,緩解了喉嚨裏的幹澀。
花千絕收回視線,落在眼前晃蕩著漣漪的茶杯上。看著金黃色略帶著一絲淺綠的茶水,一雙精美的桃花眼裏水光瀲灩,流轉著一絲風情。
“我以為我的態度,說明了一切。經曆這麽多,你還是沒有變,依舊那麽固執。”花千絕語氣溫和,沒有責備,沒有不耐,淡淡的語調,陳述著他想要說的話。
僅此而已。
“也很自我、自私。”水清漪覺得她還能和花千絕談笑風生,沒有她想過見麵的幾種場麵。或許是想通了,心裏釋然了。
這幾年在外尋走,她增長了許多見聞,也明白對一個女人來說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是想要看看你過的好不好,你求醫的這些年,艱辛我都看在眼裏。心裏固執的認為,你不能行走,這一輩子便被蒙在陰霾中,不見陽光。可是我發現我的想法錯了,你的心境變了,即使你不能行走,你心存陽光,不論身處何種逆境,都是陽光普照。”水清漪不能說大徹大悟,多少有一些感悟。隨著時間的遷移,她分得清對花千絕是什麽感情,對長孫華錦又是什麽樣的情懷。
花千絕之於她是不同的,與長孫華錦一樣,對她來說都很重要。她能夠為了花千絕死,放棄所有,卻唯獨不能給他愛。
她的愛,何嚐不自私?
依仗著長孫華錦對她的愛,她可以為所欲為。因為她愛長孫華錦,所以他得忍受她的任性。
她口口聲聲說著前世處處長孫華錦設身處地的著想,可是今生,她卻沒有為他做過任何實質上的事情。
花千絕嘴角微揚,經過幾年的沉澱,她的心境好了許多。若是當初他大病初愈,那個時候與她相談,或許又會是另外一種境地。而今,經過時間的洗刷,他們都很冷靜,也夠理智,不會感情用事。
何況,當時的情形,不能與她見麵。他的臉給大火給燒毀了半邊,眼睛經過煙霧熏染,視線模糊,有半年不能視物。這些年求醫問藥,已經漸漸的恢複過來。
“你能看開,我很高興。”花千絕目光至始至終沒有落在水清漪的臉上,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回去好好與他生活,我救你,不是想要你的感激和愧疚,僅僅隻是不想你死。”花千絕目光忽然變得有些薄涼,聲音低沉道:“我不想他造下太多的孽債,父債子償,所以報應落在我的身上。當時就算不是你,我也會出手相救。”
水清漪笑了笑,對於花千絕的這番話,信不信,皆由她。
他會在力所能及的時候救人,而不會舍棄了性命。
既然他為了讓她求得一個心安,她又何必再耿耿於懷,令大家都為難痛苦?
“欣兒她……”水清漪想問安悅欣的事情,他會娶安悅欣,給安悅欣一個名份,出乎她的意料。
花千絕麵色微微一變,他也沒有想過最後會是安悅欣救了他。二人除了山上的幾日,沒有其他的瓜葛糾纏。
“蕭珮說她的遺願希望我能夠娶她,替她照顧她的父母。”
簡單的一句話,道明了他與安悅欣之間的糾葛。
“她……”
“她沒有強迫,是我自願。”花千絕打斷水清漪。
水清漪輕歎了一聲,安悅欣是一位好姑娘,她並未要求花千絕娶她,隻是說花千絕若是身在西越,有時間可以替她探望父母。隻是安悅欣身邊的丫鬟,她知道安悅欣的心思,所以故意篡改了蕭珮的話,轉告花千絕。
花千絕極為的重情義,貼身丫鬟顯然是最了解主子的心思,花千絕能為安悅欣做的不多,所以也順了安悅欣丫鬟的心意。
更重要的恐怕是花千絕嚐盡感情的苦,他覺得與安悅欣算是同病相憐,便圓了她的夢。
水清漪眉宇間染著淡淡的憂愁,不知這是好還是壞。
他心裏沒有對安悅欣沒有感情,這樣做,與她當初失憶的時候,對待他的初衷又有何不同?
區別在於一個在,一個不在了罷了。
水清漪不知該說什麽,他如今居無定所,想問他今後有何打算。眸光微微一閃,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你的腿,還有治愈的機會麽?”水清漪不敢看他,若不是她疏忽了,著了南門萱的道,也不會拖累害慘了花千絕。她沒有料到南門萱會是秦玉瑤,她的臉被毀,別流放,被李亦塵所救,給她改頭換麵,各取所需。斂去眼底的情緒,從袖中摸出一張宣紙:“這是我這些年尋來的藥房,已經給無雙看過了,雖然藥效不能與當初的斷續膏相比,卻也沒有差很遠。”
水清漪想通了,她不能給他想要的,他也逐漸的放下,隻要她過得幸福,便是沒有辜負了他,那麽她就狠狠的幸福罷。
花千絕睨了一眼桌上的一張藥方,心中觸動,眸子裏泛起了波瀾。
“今後你我便各不相欠。”
花千絕紅唇微啟,終是說出了在心裏演練數次的話。原以為很難說出口,可方才卻是自然而然的說出來了。
水清漪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比起他為她所付出,這張藥方雖然得來不易,卻也是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屋子裏陷入了一片沉寂,空氣裏浮動的幽冷暗香,兩人相顧無言。
水清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她不喜歡這樣的氛圍,可兩個人走到這一步,是必然的結果。她不能拿恩情回報他的愛情,所以隻能陌路殊途。
“保重。”
水清漪說罷,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雅間。心裏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她對花千絕更多是傾向於雛雞情懷。他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不求回報的對她好。長孫華錦固然也是不計代價付出,也不能磨滅了花千絕給她帶來的溫暖。
走出雅間,水清漪心裏澀然,可壓在心頭的包袱打開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身後的門合上,水清漪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思緒萬千。
這次的一別,恐怕當真是了無期限。
除非他心底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將她放下。
了卻了一樁心事,水清漪想到跟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還有生下來幾個月斷了母乳被龍幽抱走的女兒。
心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們,用她的餘生,卻彌補她的任性帶來職責上的缺失。
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
長孫華錦見水清漪去了冷梅閣,便知她是去見誰了,一如往常的下意識去隔壁的雅間,可突然間卻不想了。
心裏終歸是怕了。
見她漫無目地的追逐花千絕,他心裏這種感覺並不強烈。
可花千絕如今肯停下腳步,與她麵麵對的詳談。他心裏籠罩著恐懼,突然空了一個黑洞一般,掩藏在心底最重要的東西漸漸的流失。
眼底突然迷惘了,他已經看不清她心中所想,也沒有以前那樣對她勝券在握的自信。
這些年來,隻覺得她離他越來越遠,似手心斷了線的風箏,再也拉不回來。
長孫華錦驟然間覺得身心疲憊,久久的立在雅間門口,裏麵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
他怯步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夠拿什麽來將她留下,永遠的陪伴在他的身邊。
倏然間,長孫華錦想見他的女兒了,仿佛見到那個可愛軟糯的小娃娃,才能夠證明她與他之間還有牽係。
長孫華錦腳步沉重的離開。
水清漪撲了空,尋遍了玉漱齋,並未見到魂牽夢縈的身影。這些年她不敢回頭看,就是害怕看到他之後,便不能義無反顧的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如今,她以為塵埃落定後,能夠一家團聚。可那個終日在身後護著她,不離不棄的男人卻放棄了?
是啊!
他也會累。
水清漪心裏茫然無措,她做錯了麽?縱然如此,她不曾後悔過。
與其花千絕永遠活在她的心裏,隨著歲月遷移,內疚愈發的沉重,成為她與他之間難以跨越的鴻溝,還不如她盡她所能盡的力量,去回報。
她能夠放下花千絕,與他和和美美的生活。
可她卻忘記了顧及他的感受!
她是與人約定,卻不曾與他說過,等她三年。
水清漪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來玉漱齋的時候,他還在她的身後,這會不見了,莫不是他以為她要跟花千絕走麽?
他能夠去哪裏?
水清漪眼前一亮,匆匆的去了魅王府。
魅王府是原來的攝政王府,新皇給了恩典,將這座府邸賜給龍幽,改為魅王府。
眾人心知肚明,新皇這也是在拉攏龍幽,好穩固他的地位。
此刻,諾大的主院內,傳來一陣咯咯的歡笑聲。
足以容納五個人的寬大床榻上,龍幽一襲紫袍鬆垮的套在身上,斜倚在床柱,手上拿著加急的密信閱覽。身上趴著一個三歲大的奶娃娃,五官小巧精致,皮膚粉白,粉雕玉琢。
一雙黑溜溜的大眼似一汪清泉般澄澈,肉嘟嘟的手抱著龍幽的脖子,把自己的小臉兒湊上前,撒嬌的說道:“二舅……呼呼……”不滿龍幽沒有關注她,想要引起龍幽的注意力。
龍幽見奶娃娃眼圈發紅,委屈極了,心頭緊張,連忙放下密信,抱著她道:“小乖,磕著了?”上下打量了床榻,隻有幾根柱子有嫌疑,心想等下讓人給拆了去。“告訴舅舅,哪裏疼?”
奶娃娃鬆開手,把自己胖嘟嘟的手遞到龍幽的麵前,窩在龍幽的懷裏,聞到一股馨甜的香味兒。麻利的爬起來,這裏嗅嗅,那裏嗅嗅,突然盯著龍幽嫣紅的唇瓣。眼裏有著好奇,‘啵’的親了一下。
龍幽一怔,唇瓣上還留著香軟的觸覺。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一直親的是她的臉頰。
奶娃娃不等龍幽回神,一骨碌的翻滾著落在床榻上,指著龍幽的嘴,奶聲奶氣道:“二舅羞羞!偷吃玥玥的棉花糖!”
龍幽臉一沉,目光淩厲:“哪裏學來的?”
長孫玥才不怕龍幽,二舅在她眼裏就是紙老虎,不舍得打她。而且二舅騙她吃糖牙齒會被蟲子咬了,二舅自己卻偷偷的吃,理直氣壯的挺著小胸膛道:“繡萍姑姑和常德叔叔這樣,小樂樂說是常德叔叔偷吃了繡萍姑姑的糖,繡萍姑姑要吃回來呢!”
龍幽臉一黑,長孫玥滾到他的懷裏,捧著龍幽的臉說:“二舅,玥玥還要吃。”
龍幽額角突突跳動,長孫玥這幾日來越發的難管教。雖然這幾年長孫玥都是他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可這幾日他有事,不方便帶她一同前去,給乳母帶著幾日,學野了!
“不可胡鬧!”龍幽把長孫玥放在床榻上,讓她擺正坐姿,打算教育她。就在這時,龍魂進來道:“王爺,長孫大人回來了。”
長孫玥眼前一亮,眨巴眨巴大眼,麻利的滑下床。邁著小短腿,邊跑邊說道:“二舅壞壞!玥玥不要二舅!要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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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陰差陽錯,他與她成其好事。卻被義結金蘭的姐妹嫉恨,將她抽筋拔骨,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重生後,她家世富貴,親王嫡長女,有傾國之貌,與他天作之合。
鳳瑤笑了,這一世誰也無法阻止她嫁給他!
前有公主虎視眈眈,後有胞妹渣女垂涎欲撲。
她隻好袖手道:咱們前仇舊怨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