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女王傳奇抉擇雙子

我眼神定定,來回在高台數人麵上來回掃了掃,這最後未折服於我的幾位,是拉德爾一族最強力量的集結,雖未必定要攏於我的羽翼之下,但若真與我作對,卻也是一大麻煩,

再者,讓的挑釁因為太過明顯,我反而不太在意,阿米利婭的敵意我是承受慣了的,波努瓦又是個單細胞生物,,真正讓我心頭掛礙的,隻有三個人,尤安、朱安,以及伯希,

看一眼伯希,他曖昧而模糊的笑容在麵上宛若天成,我不由想起他的兒子,自願留在地獄侍奉路西法的安倍雅也,直到最後離開,我也沒有再見到那個體內留著東洋之血的混血武士,而自我重現於人世後,伯希從未表露過主動找我詢問的意向,那個繼承他血脈、血族罕有的女腹孕育而出的後裔,伯希真的如同試煉時口中所說的那般決絕地切斷關係,再無關心了麽,

無論如何,這位喜怒難以捉摸的長老,不是我所能任意憑威脅利誘所擺布的人物,暫時不管他的意向,我將視線移到一邊,停在右方兩張完全一樣的麵孔上,來回審視幾次,我始終下不了決心選定哪個先開口,

這一對雙生子,一個是與我同經地獄一劫歸來的新人,一個是授以我血族之血卻被我奪走權位的舊人,無論是新人與舊人,同樣擁有著卓絕的能力,非常的影響力,也同樣,難以下手馴服,

倒是尤安先有了動作,,之所以能確定是尤安而非他的兄長朱安,是他那張毫無掩飾的玩世不恭的麵孔讓人能夠輕易地分辨出這一點,他朝著我所在的禦座前進一步,屈下一膝行了半跪之禮,盡管是表示忠誠的禮節,在他不曾低首的姿態中,清楚分明的驕傲流露無遺,

“猊下,我親愛的洛西猊下,”他的半跪在地上,右手覆在心髒所在的左胸之上,那是吸血鬼最大的弱點之一,這騎士的禮儀由吸血鬼做來,更顯幾分由衷的誠意,“我承認,您是拉德爾一族至高無上的存在,,這點經由我親眼目睹偉大的,不可拂逆的黑暗之王路西法陛下對您的器重信任而確定無疑,”話及至此,尤安頓了頓,臉上似笑非笑,故作輕鬆的表情背後透著緊張的情緒,

我默不作聲,靜靜等著尤安繼續他的下文,

“我雖與您同樣從地獄歸來,但也很清楚,我不過是您禦座下的仆從,我理應服從您,為您效忠,行使您的意誌,我願意侍奉您直到血族永眠之日來臨的那一天,隻是,,”他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擲若有聲,“請您原諒,魔物都是自私的生物,出於私人的原因,我誓死不願意與我的雙生哥哥朱安?拉德爾侍奉同一位主人,所以如果您希望得到的忠心來自朱安,那麽請允許我抱著對您的憧憬之心,在今夜離開,”

尤安與朱安之間的心結我向來是有所體知的,尤其是在初入地獄途經魔神柱尤安為幻想所迷的時候,更見識了一層,然而,尤安歸來後竟對朱安抵觸強烈至此,要逼我在如此折服全族的境地中做出二選一的抉擇,卻是我所料不及,這對兄弟,我在昨夜回歸人間後短暫的一夜休息中,原本盤算著若能一同收至麾下,才好真正平服了族內叛逆與傳統的兩股勢力,尤安如此一來,不僅打破了我的期望,更使才決定跟隨與我的族人們再度惶惶不安猶疑擺蕩起來,

我斜睨一眼惟恐天下不亂的讓長老大人,他在尤安初跪下來的時候,倒是頗有些憤憤與驚慌,到了此刻,反擺出一張事不關己靜觀其變的看戲麵孔來,

我慢慢地收回視線,一下一下地摸著安赫柔軟的發,他靜靜而乖巧地倚在我腿邊,就像這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如果,”我注視著安赫秀美精巧若人偶的五官,不想抬頭去看這些人的麵孔,“尤安,我選擇了你,那麽我要置朱安於何地,才會得到你心甘情願的效忠,”

“請猊下用拉德爾族絕對的權力,除去朱安‘拉德爾’之名,並永世放逐於一族之外,”尤安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言溢於表的仇恨,但這種平靜,也代表了絕對的肯定,毫無猶豫,

“尤安,你堅持一定要這樣對待你的親生哥哥,”我依然不抬頭,安赫柔細的發絲在我指間繾綣不去,

“是,”尤安變得冷冰而無情的語調,和朱安其實是一模一樣的,“我堅持一定要這樣,就像朱安哥哥也曾經堅持我應該得到同樣的對待一樣,”

這二人之中,究竟發生過什麽,要如此幾乎不共戴天地互相排斥,我不由自主地抬眼去看朱安的臉,不知是否是我心理因素影響的關係,總覺得那張冰雪雕就的麵容越發蒼白了幾分,他沒有在看那個跪於地上要求著絕不侍奉一主的雙生弟弟,他那雙漆黑的,深沉到看不見丁點兒反光的眼睛將視線的焦點精確、沒有一絲偏差地鎖住了我,此刻,他是希望得到我的偏向,是希望我從來不曾存在過,還是在思索一些別的事情,不得而知,,

我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不得不說的話:“尤安,你的要求,有兩樣前提還要斟酌:第一,朱安並未決定是否效忠於我,還是自行離開;第,,”

尤安低低的壓抑過的笑聲從地下傳來,“猊下,您不用擔心這一點,盡管我們之間彼此憎惡到甚至不願共吸同一名人類的血液,但是哥哥的心意,我可是再清楚不過,,朱安哥哥,你說是不是,”

朱安形容黯沉,並不理會尤安的挑釁,他雙眸如同深淵,卻透著一點犀利的光:“你自地獄中歸來,”

“不錯,”我微微頷首,

“以路西法為君主,世人口中萬惡不赦卻從未有人生還的那個地獄,”他進一步追問,像是要確認什麽,我卻猜不出他在執著的內容,

“是,如果撇開細節不談,大抵就是你說的這樣,”

“地獄之中,你有何體驗,”

心中默默翻個白眼,那種事情,為何不去問你的雙生弟弟,,這話卻無法說出口來,略一思索後,我正色而答:“從那裏回來,我最大的改觀是,,

,,天地有神明,”

這話一出口,舉眾嘩然,吸血鬼大多桀驁不馴,尤其是以人類的身體擁有了超越人類的能力後,這種轉變令他們大多驕傲異常,再加上本性與宗教的互相排斥,他們對待所謂“神明”一類的詞匯,大多十分輕蔑,此時我用端肅的口氣說出“天地有神明”這種話來,無疑是當眾拂逆了整個血族的心態,

讓冷哼一記,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得意:“洛西大人,請容我重申,我族膜拜的是黑暗,崇敬的是撒旦,至於神明之流,在我族眼中,不過是壁畫中的形象、神龕上的木頭泥巴,根本不值一提,”

他話未說完,已博得了台下許多族人的認同,那種看似恭敬卻秉性傲慢的自陳,讓不少族人都流露出共鳴的神色,

然而越是如此,我越發地自骨子裏體認到,吸血鬼,不過是人類的另一種生存形態而已,即使投身黑暗,即使化身魔物,也無法擺脫人類的本質,無法盡溶於黑暗,也遠遠及不上天生的魔物,,他們其實也許不知道,自己放棄的是什麽樣的未來,也不明白自己挑戰的是什麽樣存在,

“讓長老,”我語調依舊輕柔,但絲毫不顯溫和,“您可親眼見過路西法大人,”

讓眼神一窒,轉瞬即知我要捉他話裏的關竅,他經世數百年,言語上轉承流利通達遠勝於我,台下人瞧不出他的頓息,他已開口轉圜:“洛西大人自地獄歸來,親口所說承蒙路西法大人的厚愛,撒旦的榮光就如同親自照耀在吾等身上一般,”

我哂然一笑,這人再言語狡猾我也無所謂,他對於權勢的執著太過昭然,比起他,深藏不露不知所求的伯希更像狐狸,,“讓長老,我很現實,也很務實,如果沒有朱安出現在曾是人類的我麵前,我本不信天地間有鬼神靈怪的存在,而相同的,正是地獄與路西法,是我親身所曆親眼所見,才相信除了人世,還有其它世界的存在,既然有地獄,自然亦有天堂;既然路西法大人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自然天地間亦有神明的存在,如若不然,為何有光明與黑暗的分野,為何魔王大人要以我族為他在人世行使意誌的子民呢,”

讓還想辯些什麽來維護他的立場,朱安卻打斷了他的發言,,與其說是打斷,倒不如說他太專注於從我這裏尋找某種信息,這讓他忽略了周圍一切的雜音,隻是專注地發問:“既然如此,,你為何從地獄回來,”

“地獄是滿足各種欲望的地方,但也是必須付出各種代價的地方,”我頓了頓,努力把路西法的喜怒無常所帶來的寒意自腦海裏驅除,“我的願望,地獄之主沒有辦法直接滿足我,而我,也付不起太多的代價去懇求路西法大人為我達成那願望,”

“你的願望,是什麽,”

“……我不能說,”我明明知道整個拉德爾族都在看著我,明明知道,不必說出何等振奮人心的話語,隻要用模糊的言辭就可帶過這問題,然而朱安看入靈魂的瞳色若冰,另一邊是尤安洞察一切的笑意宛然,我無法說出僅僅是應付場麵的虛話,

“不能說,你自地獄回來,意圖控製拉德爾全族,僅僅是為了你的願望吧,你可以用你強大的力量、血族服從強者的本能令整個拉德爾族站在你這一邊,但是,,”朱安瞳孔微微一縮,神情毅然,“如果無法得知真相的話,朱安?拉德爾寧可拋棄拉德爾之名,從此流浪混跡人世,也好過做別人的提線木偶,永生永世受人愚弄,”

朱安的話語恍若宣誓般決絕,我清楚以他的驕傲決不會在今夜留下轉圜的餘地,隻是,,“朱安,你是給予我初擁的閣下,是拉德爾一族的棟梁,若失去你,拉德爾族今後的道路定會更加崎嶇,我不會許諾任何的權勢利益來籠絡你,不僅是因為禦座之上容不得二人共坐,更因為,那是對你的汙辱,”

朱安聽我如此回答,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他沒有與我搭話的意思,隻是靜靜地等待著我的下文,

“我心中真正的願望,並不是不能對你說,隻是,今夜,此時,此地,我不能說,”我不再看他的臉,不再奢望他的諒解,台下族人殷殷以待著今夜的結局,而我,也到了必須給出結局的時候,“因為若要跟隨於我,便不可有任何疑慮、質問與條件要脅,從今往後,我不會受製於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