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於小魚和納晟源才相識的時候,木知曾說過陌爺在等納晟源。
木知口中的陌爺便是虞陌。
虞陌也算得上邊城裏有頭有臉的紈絝了。
他不僅舉止言辭大膽,就是打扮上也比一般的紈絝更妖嬈不羈許多。
可他還是打心裏懼怕梁高。
見於小魚笑眯眯地盯著自己,虞陌又長籲短歎了兩聲,隨即才一咬牙說道。
“我們在一塊兒玩的時候,都沒梁高什麽事,他和我們就不是一路人。梁高冒頭是近幾年之事,借著丁家之勢他手段狠戾地在短短兩年間就獨攬了邊城近半的木材、糧食和食鹽生意,手底下諸多打手,聽說之前他手上就有過好幾條人命,平日裏我們都對他避而不及。”
虞陌話語中的信息量極大。
於小魚眼皮子輕跳了兩下,她搓著手指頭看向虞陌。
“食鹽生意怎麽會給私人來做?”
“所以啊,要不是丁家在王城裏的那人,這種美事又怎會落在梁高頭上?梁高仗著會功夫,雖然也喜歡和我們進出一樣的場合,可他和我們不是一種人。對了,之前五爺還曾和他有過幾次交集,梁高其實就是這邊城的惡霸。”
說到惡霸這兩個字的時候,虞陌聲音又低了下去。
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於小魚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五王爺也知道他的事?”
“知道啊,五爺說他強任他強,我們自個兒玩自個兒的就好。”
“……”
於小魚搓著手指頭,明白了納晟源為什麽遲遲不現身。
納晟源將他自己偽裝成一個紈絝,平時表露在外的都是不學無術,但他為什麽要避讓一個惡霸?
是嫌麻煩?
不該啊!
如果是一般事於小魚當然能理解,可這中間還涉及了私鹽販賣!
要知道不管是平夏王朝還是青蓮國,食鹽銷售向來都是掌握在國家手中,就算勢力再大也不可能被私人拿在手上。
梁高卻成了例外?
“我問你,丁家主家在王城做的是什麽官?”
虞陌眸光微閃。
“不管丁家那人在朝堂任何職,現在丁妍死了,估計梁高也得玩完。對了,我忘記說了,他手上提著的那女子便是丁家嫡女丁妍,是他明媒正娶的發妻。於姑娘,這樁事有些棘手,你還是等五爺出麵吧。”
見於小魚看著自己,虞陌又補充道。
“那梁高報複心很強,他敢對丁妍下手,便說明他要麽羽翼豐滿不再懼怕丁家,要麽就是他占住了理,你可千萬別去招惹他。按我們平夏律例,如果婦人和他人暗度陳倉被人當場抓到還手刃了的,殺人者量罪極輕,甚至是無罪。”
“梁高剛才說丁妍和那人是一對狗男女,現在梁高帶著兩人人頭來自首,隻要他咬死了那兩人的關係,就算是五爺也不見得會重辦於他。”
虞陌說得有些憋屈。
於小魚臉上滿是無所謂,她淡然一笑。
“別擔心,我這人就喜歡報複心強,還能打我主意的。不過你們這律例好像不對吧,如果那兩人不是那種關係呢?現在死無對證誰能說得清,還不是他梁高說了算。”
虞陌連連點頭。
“可不就是麽?但平夏律例是老祖宗定下來的,皇族也沒法更改,以往是有人鑽過這個空子。現在梁高這事,我不知道也不敢隨便亂說,但我能肯定一件事,丁家不會善罷甘休。”
虞陌說得十分肯定。
可見在他心裏,不管是丁家還是梁高,都不是什麽好招惹的人物。
於小魚唇角勾起一抹篤定之笑。
“原來是鹹魚要翻身的戲碼啊。”
“什麽魚?”
於小魚沒再理會虞陌詢問,而是朝他淡淡一笑。
“我們回去吧,差不多五王爺也應該到了。”
按著虞陌給出的信息,梁高就是因為娶了個有背景的好老婆,加上他自己有點狠辣手段,所以才能乘勢而起。
但現在他剁了他老婆?
這從門麵上就已經得罪了綠燈長明的丁家,甚至可以說是自斷前程。
梁高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又不傻。
難道真是因為受不了頭上的那抹綠?
於小魚目光有些怪異地帶著虞陌回了公堂。
此際,納晟源果然已經出現在公堂上。
於小魚抬眼看去,隻見衣襟鬆垮的納晟源正歪坐在堂案前,時不時撥弄一下堂案上跳躍的火燭芯子。
火光映照在他的容顏上,勾勒出幾分漫不經心。
堂下,梁高正滿臉義憤填膺的說著話。
那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就隨意扔在他麵前,明暗不定的燭光中,無端便多了幾分陰森之意。
“我闖進去的時候他二人正摟抱在一起做不堪之事,五王爺,你說我又怎麽能忍?我當場就拿出刀砍了這對狗男女!像這樣的狗男女,活在我們平夏王朝就是對我們平夏的大不敬,我這樣殺了他們真是便宜了他們,應該……”
梁高口沫橫飛地說著,還比劃了個哢吧的手勢。
於小魚眼皮子一跳。
她默默走到納晟源身側,壓低聲音湊到了納晟源耳畔。
“你不會也怕這個惡霸吧?是不是暗度陳倉還不好說,我發現在死者表情上有些不對的地方,你可不能胡亂下決定。”
“嗯。”
納晟源輕嗯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回應於小魚,還是在回應梁高。
於小魚又繼續說道。
“一個惡霸而已,身無功名竟然見你不跪,你就這樣能忍?”
納晟源聞聲扭頭,眸底滑過一抹笑意。
“如今你也在意這個?”
說到這裏,納晟源也壓低了聲音。
“你該不會是想尋個借口打他一頓吧?”
“就是。”
於小魚大大方方認了。
她還真沒見過梁高這等囂張跋扈的鳴冤之人。
在鳴冤鼓那塊的時候,要不是於小魚身手完全碾壓了梁高,估計梁高當場就能對她出手。
不能明目張膽打鳴冤之人,但自己總可以變著法找借口教訓他啊!
納晟源眼底笑意更濃。
“行,本王知道了。”
語畢,他望向了堂下還在滔滔不絕的梁高。
梁高口沫橫飛說的很過癮。
他語氣裏更是充滿了對丁妍和那男子的不滿。
“秦泰好歹是我多年的兄弟,竟然盜嫂,哼,他死不足惜!隻可惜,他們死得太便宜了,這兩人就該遊街,浸豬籠……”
“說完了沒?”
納晟源輕飄飄的打斷了梁高。
隨即他薄唇輕勾,渾不在意地扔下了一枚黑頭簽。
“說完了就先賞他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