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對阮陽帛的不滿早已不是一兩天的事。

當初於小魚在邊關小帳內就曾和他開誠布公的談過一次。

那次阮元把話說的十分直白、也十分囂張,半點都沒掩飾他野心的意思。

要不是殷瑤及時出現,隻怕兩人當場就能打起來。

再後來……

阮元在請求於小魚幫他查假貴妃甘露之時,也曾提及了他對阮陽帛的行事方式有所不滿。

這些都是於小魚懷疑他的理由。

“師尊,我知道我這個想法有些過於驚世駭俗,可誰能保證在利益麵前親情就一定能穩占上風?我說句不好聽的,要四師兄真想取而代之的話,那阮陽帛可就是他最大的絆腳石!沒有人會喜歡一直受人掌控,特別那人還是他的親生父親,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掙脫的枷鎖!”

最後這句話於小魚說的十分篤定。

酆滄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許久,他深深瞥了一眼於小魚才沉聲說道。

“這事終究隻是猜測,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為師希望你不要再提及。阮元品性究竟如何?你我都無法知曉,可他若真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事由便對阮家下此毒手……”

說到這裏酆滄眸底閃過一抹殺意。

“我定不會饒他!”

於小魚很少見過酆滄露出如此神情,知道他是動了真殺機。

想了想,於小魚沒再多說什麽。

畢竟酆滄說得沒錯,現在什麽證據都沒有,一切隻是自己推斷。

總不能就定此了阮元的罪!

見於小魚一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神情,酆滄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一點。

他微微沉吟後才說道。

“為師知曉你最近煩心事多,又掛著青蓮國那邊,你四師兄這樁事你就暫且先放放,由為師來查便好。”

說著酆滄從衣袖中摸出了一個通體碧綠的翡翠手鐲遞給於小魚。

“你若回去切記同艾長說一聲,他和落楓姑娘的事艾長老已經允了,這是艾家的傳家之物,你務必轉交給他。”

“冰種帝王綠?艾長老可真豪橫啊!”

看著手裏通體透綠的翡翠鐲子,於小魚忍不住感歎出聲。

這玩意兒要是在她原本的世界裏少說也得是七位數以上的東西,艾長老竟然就這麽拿了出來。

可真舍得啊!

思及此,於小魚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空****的手腕一眼……

心中感慨萬千。

艾家隻是平夏王朝的一介舊臣,出手都這麽豪橫大方,可自家五王爺呢?

至今為止就給過一塊玉牌子吧?

真夠摳搜的!

果然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於小魚瞬時滿心嫌棄,完全將之前納晟源的那些承諾都拋在了腦後。

見於小魚盯著手裏的鐲子不說話,酆滄清了清嗓子又說道。

“這趟你去往青蓮國,萬事記得周全些,那詛咒之地……還真不是個什麽好地方!”

“師尊你知道那地方?”

於小魚雙眼蹭地一下就望向了酆滄。

酆滄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你真當白玄門這些年都飄然世外、不問世事?放眼大陸,怎可能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不過為師提醒你一句,去之時最好把汪萜珠也帶上,有她在至少可以護你性命無憂。”

“不對啊,我好像記得洛璃之前說他家隔壁是殺豬的,可剛才在裏麵汪萜珠卻說她家裏是打鐵的,這兩人……口徑不對啊!”

於小魚完全沒有把酆滄的話聽在耳裏,而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酆滄聞言更沒好氣了。

“殺豬和打鐵有甚區別?不都是市井之中混口飯吃的……咳,好像真不對。”

酆滄望向於小魚,眸底也滿是駭然。

洛璃是什麽人?

汪萜珠又是什麽人?

幕後之人精心謀劃這麽多年,就說明各種細節上都已經被反複推敲過,可為什麽會在這樣的小事上出現口徑不一的問題?

唯一答案就是這點上沒有對過口徑!

“小魚,汪萜珠寄住的那戶人家有問題。”

酆滄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於小魚點頭。

“是,人往往隻有在足夠的自信下才會忽略這種小細節。依我看什麽殺豬、打鐵都是他們隨口掰扯的,所謂的養父母其實就是他們的背後之人!這些人倒是本事,竟然玩了一出燈下黑。”

“你準備何時出發?”

酆滄言簡意賅地問道。

於小魚也不囉嗦,微微思索後便果斷回道。

“若無意外明日就走!也不知道之前洛璃和我扯的幌子那些人知不知道,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還是盡快趕過去,省得夜長夢多。再說汪萜珠現在在我手裏,這種事他們早晚都會反應過來,我不想再無功而返了。”

“嗯,你盡快趕過去,這裏有為師。”

酆滄極為讚同的點了點頭,又快速補上了一句。

“平夏宮中勢必有那些人的眼線,洛璃和汪萜珠的事他們肯定早已知曉,你早去一步也省得落入他們的陷阱之中。依為師所想你最好連夜出發,至於你要查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不會誤了你的事。”

“師尊你好像巴不得我趕緊走啊?”

於小魚眨巴眨巴眼睛湊到了酆滄麵前,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他立即別開眼睛。

“胡扯什麽?為師這不是在擔心你又撲空麽?”

“哦。”

於小魚長長哦了一聲,隨即又眉開眼笑了起來。

“那行,我現在就去準備一下出發。”

說完於小魚轉身就走!

步伐無比果斷。

目送她背影消失在眼簾中後,酆滄才沉聲對著院子裏的某處喚了一句。

“蹲那麽久你腿不麻?你以為你那點微末伎倆能瞞得過她的眼睛?為師不明白你為何不幹脆把事情同她挑明了說,非得搞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師尊。”

隨著話語聲本該酩酊大醉的殷峴從不遠處站了起來。

臉上哪裏還有半絲醉意?

他低垂眉眼,神情之中有著一抹淡淡的惆悵。

“小師妹對阮元本就有敵意,這次我可什麽都沒說,她自個兒不也把阮元往壞了想?雖然她猜的那些話不是空穴來風,但這次阮家的事真不是她想的那樣,我敢用項上人頭保證,阮家滅門絕對不是阮元從中所致。”

“阮元之事暫且不提,這次你想要借著她的手進入詛咒之地,為何不同她明言?”

“我所查之事不想他人知曉,便是小師妹也不成。”

殷峴臉上惆悵之色更濃。

酆滄深深看了他一眼,許久才發出一聲輕歎。

“唉,你又何必這般執著?人既已入土,便是你將往事查得再清楚又能如何?殷峴,有些事該放下就放下罷!”

“師尊你可曾放下了?”

殷峴猛然抬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