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這……

特喵的!

於小魚也算見多識廣了,可現在麵對這瘮人血腥的一幕,她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華國戰史上曾有過不少決絕壯烈之人。

咬人脖頸子的也不止一個。

可現在紅菱這恍若瘋狗一般的行為還是讓於小魚震驚了。

隻見紅菱死死咬住葉七曦脖頸,怎麽都不肯鬆口。

衙役們用盡辦法也拉拽不開。

一時間,眾人的驚呼聲、踢打聲、嗬斥聲交織在一起,場麵顯得混亂不堪……

於小魚眼裏卻隻有紅菱那張滿是鮮血的容顏,和她那雙充滿了怨毒的猩紅雙眸。

原來,不甘的不止是葉七曦!

於小魚隻感覺從心口處升騰起了一股強烈不適的翻騰感。

眼前變得有些模糊。

下一秒,一雙溫熱的手接住了她,納晟源那清朗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這裏有我,別怕!”

“我不是怕。”

於小魚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想要甩開身後那雙手,可納晟源卻紋絲不動。

自己哪裏是怕?

就是惡心!

於小魚自認為自己也算是從屍山血海裏曆練而出,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

但現在這幕完全刷新了她對人性的認知。

納晟源冷聲嗬斥著衙役們,一旁陳守澤腦門子上全是汗珠。

他顫巍巍的上前幾步說道。

“五王爺,要不咱們先上去吧?”

“嗯。”

納晟源沒有拒絕陳老頭的提議,轉身拽著於小魚轉身就出了大牢。

到了地麵上納晟源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眸底閃過一抹精光,冷聲吩咐道。

“陳守澤,升堂。”

“是,王爺。”

陳守澤急忙躬身應道。

此際本來還晴朗無比的天空忽然被一朵烏雲遮住。

沒多久,那淅淅瀝瀝的細雨便洋洋灑灑落在了地麵上……

空氣並沒有因為這場忽如其來的雨變得清新,反而隱隱有著一種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憋悶。

隔日,納晟源的最終宣判公諸於世。

蘇葉之死為葉七曦誤殺。

凶手葉七曦在大牢內被紅菱咬斷脖頸已經伏誅,不再追究律法責任。

羽卿悠也因在大牢內被殺,不以追究。

涉案人於小魚查明與此案無關,當堂無罪釋放。

而付田氏因殺害孩童付文被判了斬刑,秋後執行。

至於那狠辣無比,手上有著多條人命的紅菱,則被判了個斬立決!

至此,蘇葉一案算是徹底塵埃落定。

宣判公告被張貼到菜市場的公告欄上後,很快就在邊城裏掀起了無數風雨。

百姓們茶餘飯後談論最多的就是這樁案件。

這不是一樁奇案,可牽涉進去的人卻都令人產生了強烈的不適。

以至於百姓們每次在談論起這個案子的時候,都免不了要唾上幾口唾沫,以此來表達自己的鄙視和不屑。

紅菱斬首之日,於小魚特意起了個大早,拽著納晟源去看熱鬧。

兩人站在人群中,四周都是百姓們的唾罵聲。

於小魚遠遠看著那個跪在地上依舊腰背筆直的女子,心裏難免有些唏噓。

許久,她低聲問了納晟源一句。

“五王爺,你說人性能有多惡?”

納晟源稍微將遮著半張臉的羽扇移開了一點。

他那雙靈動如水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於小魚一番,才唇角輕勾輕嗤出聲。

“喲嗬,於姑娘這是起了哪門子善心,竟開始同情凶手了?”

納晟源語氣裏滿是揶揄。

於小魚早就習慣了納晟源的不做人,也懶得和他計較,隻是拽了拽他衣袖,指著遠處的身影將聲音壓得更低。

“這樁案子看似斷了個明明白白,但,恐怕我們都被騙了。”

“什麽?”

納晟源微驚,把羽扇放了下來。

於小魚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死死盯著紅菱跪得筆直的身影。

“王爺你看她腰間,淡藍色銀絲繡水蓮的腰帶!那東西我找了多久啊?沒想到卻在這裏見了。還有那個錢袋,上一次我們見的時候應該是在葉七曦的梳妝台上吧?現在這兩樣東西都在她身上,你就不覺得奇怪?”

“這……是有點怪。”

納晟源依言看去,果然見到淡藍色的錢袋就係在紅菱腰間,而於小魚曾到處翻找的腰帶也在紅菱身上。

“要不要本王再查查?”

“還查什麽,我們都被騙了。紅菱口口聲聲說她恨蘇葉,可實際上呢?你仔細想想,這案子到現在為止,傷害過或是想傷害蘇葉的人都落了個什麽下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兩件東西應該和蘇葉有關係。”

於小魚微微撇頭,那雙明媚的眸子對上納晟源的眼睛。

隨即她肯定的說道。

“這世間,倘若真有一個對蘇葉的癡情人,應該就是紅菱了。”

納晟源一開始還沒明白於小魚的意思。

但下一秒他卻忽然領悟了過來,望向紅菱的目光中滿是愕然。

“不會吧?”

於小魚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有什麽不會的?你看她腰背筆直、頭顱高揚,臉上哪裏有半點悔過的神情?你再看她眉眼微揚、唇角向上,分明就透著一種輕快和解脫。王爺,這樁案子從一開始就是個局,一個出自於紅菱之手的複仇局!”

沒等納晟源接話,於小魚又說了下去。

“我們都以為她是枚棋子,可實際上她才是下棋之人!我就奇怪她心性這麽強,怎麽還會受製於人?原來她是在給蘇葉報仇。”

“竟是這樣?”

納晟源眉頭微蹙,忽然有些不痛快了。

於小魚淡淡看著他搖了搖頭。

“隻可惜她的愛太卑微了!蘇葉活著的時候,她寧願隱在羽卿悠和葉七曦的身後,不聲不響;蘇葉死了,她卻不惜用盡一切手段弄死了所有人,她不給自己留後路,原本她也沒打算活。死,對她來說隻是一種解脫。”

聞言,納晟源眉頭皺的更緊。

“照你這麽說,本王還成全她了?哼,世間哪兒有這麽好的事!”

納晟源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於小魚瞥了他一眼。

“不然你還想將她的斬立決給改了?五王爺,我們雖然都進了紅菱的局,但人死如燈滅,算了吧。”

“哼,你倒是好心。”

納晟源冷哼出聲。

於小魚淡淡解釋道。

“我不是同情她,隻是覺得可惜。以她的心性和狠絕,要不是生在這個地方,恐怕也不會是這種下場。”

“本王倒是覺得她活該。”

納晟源緊蹙眉頭看著不遠處的身影,完全不讚同於小魚的話。

案子雖然結了,可於小魚最後的這番推斷卻讓他猶如生吞了蒼蠅,不僅惡心還難受的厲害。

終於,劊子手手起刀落!

於小魚麵色不改的看著紅菱人頭咕嚕嚕滾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