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棠就笑,眼神兒媚媚的:“爺,晚上我睡不著,就出來散散步,可巧就遇見了爺。”

“是嗎?”石然看著她著意扭來扭去的屁股,眼裏不禁起了興意。其實,嬌棠哪裏是巧遇,分明是打聽好了石然這會子要從紅菱那裏出來。

嬌棠從家裏帶了不少碎銀子,見了紅菱和綠蘿身邊的丫頭,也大方拿錢打點。那些丫頭見柳石然要出來,就趕著去告訴嬌棠。

如今,柳府裏的丫頭都是些沒什麽姿色的,略有些的,不是被石然上過配給了小廝,就是給柳芙蓉調到了別處。石然很有些沮喪。

嬌棠知道了,自然欣喜。因此穿紅戴綠地故意走來。嬌棠是石然上過的,雖然露水的姻緣,但彼此都是輕車熟路。石然就示意嬌棠進屋,今日要受弄一回。

那嬌棠聽了,反而故意地扭捏起來。“爺,我以為爺從此以後不理我了呢?”

“哪裏會忘?既然你都進來了?”石然上前托住嬌棠的下巴,口氣輕佻。

“爺,如今錦春也來了,爺可以去她哪裏呀?”

“她麽……當然不能那樣隨便,那是我一心要娶來當娘子的。”石然如是對嬌棠說。嬌棠聽了,心裏大為吃醋。當著嬌棠的麵,石然也不隱瞞。

“看來……爺是當真要娶錦春了?”嬌棠扭著頭,將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那姿態,卻是比白天妖嬈許多。沈錦春!我不會讓你如意的!有我嬌棠在,我怎樣都要擋你的路!不管怎樣都要!

“那是自然。不單是你,就連紅菱和綠蘿想也應該知道。所以,你以後見了錦春,最要給我客氣一點。”石然又警告。

嬌棠聽了,心裏更是酸酸的。她從小自視甚高,認為錦春不管哪裏都比並不上她。可錦春的命好,就是被能柳石然看上,這真是她修來的造化。

沈錦春……我不信我哪些兒不如你!嬌棠趁勢就鑽進了石然的懷裏,將心事先在遮掩下去。這一晚上,嬌棠使出渾身解數,讓石然十分盡興。

翌日清晨,石然醒來,意興盎然地對嬌棠道:“你若規矩些,聽話些,想我不會虧待你。隻是,我奉勸你一句,錦春是你不能比的。這個,你要認命。”說完石然就走了。

看著柳石然哼著小曲兒離開,嬌棠恨得就自言自語:“沈錦春!你等著瞧!”

話說趙督頭趕到京城後,他有些路子,也就打聽到了崔謙益關押的水牢。但到了那裏,通融了好些人,見了一個獄卒,那獄卒卻就皺著眉頭說:“你說的人,可是叫崔謙益?”

趙督頭趕緊點頭稱是。

那獄卒就告訴趙督頭,嘴裏還歎息了一聲:“哎呀!你來得晚了!”

趙督頭一聽,心裏就吃了好大一驚,頓時有股不詳的預感,聲音都顫抖了:“怎麽個晚了?”

那獄卒就道:“實話告訴你,那崔謙益崔大人前幾日已經死了!”那獄卒的語氣裏也帶了惋惜。

“死了?怎麽死的?”趙督頭受了好大的震動

“自然是病死的,你看這裏臭氣衝天的,蚊蟲老鼠那麽多,扛不住的,一病就死了!”那獄卒就歎息,說知道這崔大人是個好人,但如今這個世道,好人都沒有好下場!

趙督頭雖然傷心,但還是問:“那……崔大人……埋在哪兒了?”既然崔大人真的死了,趙督頭怎樣都要去他的墳前拜祭。

“這個,我也不知道。既然死了,我們也隻負責將他拉出去。至於埋在哪兒,那負責搬運屍首的人知道。不過,他們那裏人混雜,都是外頭臨時請的,做了幾天不做了的也有,也難問他們去。”

趙督頭聽了,心裏越發難過了,萬萬想不到,崔大人竟是得到這般的下場,可叫誰想到去?“果真就找不到地方了?”

“不過就是扔在了那亂墳崗。野狗沒了吃的,就常來吃那些腐爛的屍首。多半是尋不到的。想這之前,也有好多家屬來找,但又哪裏能夠找到?哎……說起來,這個崔大人不是壞人,隻是無奈他生了病!這在牢裏,最最要不得的就是生病,這一生了病,可就離死不遠了……”

說著,這獄卒也唉聲歎氣。他告訴趙督頭,崔謙益被人拉走的時候,他也掉了幾滴淚。

趙督頭越聽越難過,他知道這獄卒說的都是真的。“這位兄弟,我知道你重仁義,我替崔大人謝過你了。你去尋也白搭,依我的話啊,不如就去那亂墳崗附近點一束香,禱告一番,也就算盡了情義了!”

趙督頭聽了,歎了又歎,最終還是聽了這獄卒的建議。趙督頭在亂墳崗,沿途隻是看到累累的白骨,縱有屍首摒棄在路邊,肌膚也早就腐爛了,是男是女尚且辨不出,又如何能辨別出崔謙益的容貌?

趙督頭便在路邊燃了一束想香,他是個粗人,不識幾個字,不會作悼詞,也就感慨了一番,說崔大人是好人,既是好人,來生一定會投個殷富的人家,吃喝不愁,順利過完一生,長命百歲。

趙督頭看著那香滅了後,也就騎上馬連夜往渭城趕。這一路風餐露宿,回到渭城,見了那伺墨,趙督頭就忍不住傷悲,說是大人沒了。

“沒了?”伺墨聽了,眼睛一黑,差點站立不住。

“我去了那牢獄,問了獄卒,說崔大人是染了疾病,在獄中一病就病死了。”

“什麽?”伺墨還是不信。

“伺墨,大人卻是死了!”趙督頭抬頭看著天上,歎息了又歎,“這世道,好人得不到好報啊!大人是被柳石然汙蔑而死的!大人死了!我反而沒什麽顧忌了!我……我現在就去那柳府,將柳石然殺了給大人報仇!”趙督頭將壓牙根咬得癢癢的,一邊又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在廊簷下磨起刀來。

“你……真的要這樣做?”阮成和香兒得到消息,也趕著過來了。二人一聽說崔大人竟然死了,心裏是又驚愕又悲痛!

“我當然要為大人報仇!此刻,仇人就在幾裏之外,我乃以血性男兒,怎可不為大人報仇?難道你們退卻了?”趙督頭將眼睛瞪得溜圓,虎視眈眈地看著阮成、伺墨、香兒。

“趙督頭這是說哪裏的話!崔大人原本渭城堂堂正正的清官,高風亮節,兩袖清風……我早想去教訓那柳石然,無奈錦春姑娘隻是擔心我和香兒會打草驚了蛇。不過現在我什麽都不管了!”阮成也從柴房裏尋了一把柴刀出來。

“我也要去!”伺墨捏著拳頭。他跟隨大人最久,感情最為深厚,聞聽了這噩耗,伺墨半跪在地上,悲傷難過的已經站不起身子了。

“你不要去!行刺,自然是人越少越好,你留下和香兒在一起,有我和阮成就夠了!”趙督頭已經決定今晚就行動。

伺墨一邊流淚,一邊嘴裏就止不住地罵:“柳石然這個惡棍,這個挨千刀的!我非將他千刀萬剮了,替大人報仇!”伺墨又和香兒準備了不少的黃紙,在樹下不停地燒紙,紙灰隨著夜風吹散在屋子各處。

這個晚上,錦春被石然逼著在他書房裏喝酒。石然正勸錦春喝一點,那邊廂,陸放就進來了。看著陸放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樣子,石然就問:“你怎麽了?”

石然聽了,就看著錦春,手心一直不停地顫抖,他搖頭,又點頭,目光閃爍,但最終還是回:“爺,我是進來問,屋子外的燈籠該掌起了沒?”

石然一聽他問的是這個,就不悅:“這麽點芝麻綠豆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是!”陸放說著又看了一眼錦春,想想又退下去了。

陸放也剛得知崔謙益在獄中病死的消息。隻是陸放是個縝密的人,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的心裏,總是有那麽幾分疑惑。據他派出去的人說,崔謙益的屍首在半路上,因那幾個拋屍的途中要大解,停留了一會,再出來抬,就發現屍體不見了。這幾個拋屍的人,也不以為怪,大概是剛才有野狗出沒,將屍首叼走了。

陸放聽了,心裏還是半信半疑。在他看來,崔謙益並不是那樣弱不禁風的人。他和他接觸過幾麵,暗中試探了幾次,崔謙益練過武功,內力極好。他……真的沒在牢獄裏扛過去?

事情不管真假,陸放既知道了,自然要來報石然知道。可他心裏又在乎錦春的感受。如果錦春知道崔謙益死了的話……

話到嘴邊,他還是咽了回去。

錦春勉強喝了幾口。到底她還有事求著石然。“有些話我也就不多說了。我願意喝酒,但隻請你美言幾句,請錢太師將崔謙益給放了。如能如願,這底下的話想我不說你也知道。”

“錦春,我放了崔謙益,你果真就願意跟著我?無怨無悔?”柳石然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將眼睛細眯了問錦春。

“自然!我沈錦春說話,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