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張慕古也就自我介紹了。

陸放一聽,心中微感詫異。原來此人是衙門裏的一個衙師。

當下,陸放也就鞠躬。“張衙師,這裏就是您以後的住處。這是鑰匙。”陸放將鑰匙遞給張慕古。

張慕古心裏欣喜,一雙眼珠兒就滴溜溜地轉。“陸管家,那叫春杏的女人……”

陸放聽了,就笑:“張衙師,春杏就在屋子裏頭等著衙師過來呢。”

張慕古聽了,心裏更是對柳石然死心塌地了。

這又有錢財又有女人的,石然做的,真是中張慕古的心。

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進去,一睹春色。陸放看著張慕古一臉猴急的樣兒,心裏就冷笑了笑。此人自己以後要多加注意。

話說,張慕古進了裏頭的廂房,看著那斜著身子坐在床榻上的一個穿藕紅色石榴裙的年輕女子,心裏就酥了。柳石然當真是舍得啊。

春杏心裏正難過,手裏絞著個帕子,她聽到有腳步聲,不知進來的這個男人,到底長得個什麽模樣?因此,春杏也就抬了頭。一看,來人身軀雖高大,但一雙小綠豆眼兒,骨碌骨碌的,就覺得說不出的不耐煩。

那張慕古知道自己長相磕磣了點,所以見了春杏,就深鞠一躬,笑道:“春杏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

春杏聽了,就扭過身子,半點兒也不睬。

但想想,自己已然被爺送出來了,好不好,歹不歹的,總是他。這長相兒是天生的,春杏想知道他做個什麽營生,叫什麽名字。方才在柳爺府裏,柳爺隻說將她送給他的一個朋友,其他並未說一個字兒。想著也是自己的終身,當下春杏就歎了幾歎,盤問張慕古。

春杏皮膚白,一雙吊稍眼睛,眼神裏自帶三分風流。她斜著眼兒看張慕古,已然叫他有點按捺不住了。在張慕古犀利,這位春杏姑娘,可和那教坊裏的姑娘可有一比。

“春杏姑娘,在下名張,字慕古。在衙門當州官的衙師。”

春杏本以為這張慕古是個做生意的,不想他是個吃官糧,這倒是有點意外。

又聽張慕古說他頗得知府大人信任,現在身邊也沒妻室,這春杏細想了想,本沮喪的心,已經有點轉了彎子了。

這男人是醜,但他又不靠臉麵皮囊吃飯。又聽他說知府大人也看重他,柳石然柳爺也與他結交,更是弄的大字不識一個的春杏,以為自己得了一個人物。

春杏就對張慕古笑,見屋子的光線也黯淡了,又站起身來掌燈。她對著一臉垂涎狀的張慕古,將裏頭的**往下扯了扯,直露出一片雪白。

“張爺,你可曾吃過飯?”春杏著意扭著身子。

“不曾。”張慕古卸下外衫,覺得自己呼吸也急促了。打從崔謙益不讓他晚上出去,他掐指一算,自己已然足足兩月未碰女人了。

張慕古的心,的確激動難耐。

“那……奴家給爺做飯。這裏的廚房,有現成的酒菜。奴家隻需將酒菜溫一溫。”春杏笑吟吟的,將外衫兒竟也除去了。

這叫張慕古看的,那是心馳搖曳啊。

“不用。有句話叫秀色可餐。”張慕古一把拉住春杏的手兒,將她拽著就往麵前的床榻上去。

“哎呀,爺,您慢些……”春杏故作嬌羞,半推半拒,又說自己不好意思,叫張慕古去滅燈。

但張慕古著意要看她,偏說不。

“爺,看來您是憋了好久啊……”春杏看出張慕古氣喘籲籲的,更是拿言語**。

是夜,這幹柴烈火的,也是一言難盡。

這一日,荷娘便在屋子裏做餅吃。在她老家滁州有個習慣,過夏就要吃莧菜燒餅。這莧菜燒餅不單是莧菜,餡料裏還有湖蝦、雞蛋、肉末,弄碎了,攪拌在一起,包餡餅吃。

荷娘心思細密,尋思著表哥在衙門,一日三餐,吃的也極簡單。之前在京城求學,現在在渭城當官,想莧菜燒餅恐有十來年沒吃過了吧。

荷娘想,表哥若見了自己做的莧菜燒餅,心裏一定喜歡得緊。

荷娘做了滿滿十個莧菜燒餅,都用荷葉包了,放在籃子裏,提著就出了屋子,到了街上。今兒天熱,她就懊惱自己不曾帶把傘遮陽。

“荷娘……”她的身後,就想起一個聲音。

她聽了,知道是誰,也就回了頭。

“荷娘,你這要去哪兒?”張慕古剛從柳石然府上回來,懷裏揣著一張柳石然給的銀票。雖然晚上有春杏在懷,但張慕古待荷娘的心,從未放下過。

“張大哥,我要去衙門。我給表哥做了一點燒餅。”當著張慕古的麵兒,荷娘也不想隱瞞。

“燒餅,什麽燒餅?”雖然張慕古離開府衙單住後,這一日三餐的,吃的和在衙門比,那是在天上,且他也長胖了好幾斤。但一聽有燒餅,還是想問個仔細。

荷娘就笑:“張大哥,燒餅就是莧菜豬肉餡的燒餅,也並不是什麽好東西。對我想,表哥在這渭城,也不一定能吃上。因沒人給他做。我猜那衙門裏的廚師,也並不知道表哥家鄉的口味。”

張慕古一聽,心裏就有點作酸。“我說,荷娘啊,我也是滁州人,你咋不給我做幾個吃呢?就偏心你表哥。”

荷娘一聽,也就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還是從籃子裏取出一個燒餅,遞給張慕古。張慕古接過,就放在口裏大嚼。一邊吃,張慕古一邊就誇:“好吃好吃!哎呀,我好久沒吃了!”

“那……我走了。”荷娘知道,這現做的莧菜燒餅,並不能存放太久,若放得久了,麵皮兒就會發緊,嚼著幹巴。

“荷娘,這大熱天兒的,你一個姑娘家的,可仔細不要曬黑了。我替你送給他!”張慕古說著,就要接過她手裏的籃子。

但荷娘執意要去府衙見表哥,哪裏肯讓。

這爭執不下,遠遠地,二人就看見,那巷子口,卻是緩緩過來一人。荷娘一看,心裏大為喜悅。她趕緊上前,口裏喚道:“表哥……”

謙益一聽,也就走了過來。此番,他是趁著晌午沒有公文可處理,因此勻了個時間,打算出來看望看望錦春。他知道,因朝中大臣彈劾錢太師之故,柳石然在郊外給錢太師修建的別業,也就半途而廢了。他想,這個消息,想必錦春也知曉了。但……到底柳石然會不會以別的理由,繼續過來纏磨錦春,卻是令謙益不放心。

好幾天不見錦春了,今日到底要過來看一看,方才放心。

“荷娘啊,這幾日你過得可好?”看著荷娘笑意盈盈的麵容,謙益就覺得對荷娘疏忽了。到底,她孤身一人的,在渭城呆著也不容易。雖然他存的銀子,幾乎都給了荷娘了,但謙益還是覺得歉疚。

“表哥,我還好,就是想念表哥。”荷娘告訴崔謙益,自己的住處兒離錦春的屋子也近。她沒事時,也常和錦春走動。

謙益聽了,就表示高興,說就是這樣才好。他告訴荷娘,說錦春是個極好的姑娘,很值得一交。

荷娘聽了,心裏就有點酸。但她還是強顏歡笑說道:“表哥啊,這是我給你做的莧菜燒餅,原想去衙門送了給你的。不想這半道上,就見了你。表哥,你這是要去哪裏?”

謙益一聽荷娘給他做了莧菜燒餅,心裏也有幾分喜歡。但他還是如實告訴荷娘。“我是要去看望錦春。”

荷娘的心裏就更是低沉。

那張慕古見自己站在這裏,崔謙益和荷娘將自己當作透明的人兒一樣,心裏頭可就很不高興了。莧菜燒餅他也吃完了,他不傻,已然瞧出荷娘待崔謙益有意思。

“崔兄,不如我帶著荷娘去衙門吧。你既然有事去找沈姑娘,那莫如趕緊就去。”張慕古隻是想和荷娘單處。

崔謙益聽了,想了想,也就對荷娘和張慕古道:“不必麻煩了。荷娘,這莧菜燒餅我收下了,謝你的好意。天熱,你不如還是回去歇息。慕古,晌午衙門也沒有什麽緊要的事,你可去衙門,也可回你的住處。”

崔謙益性簡,他行事,從不想令別人繁難。

張慕古一聽,心裏就不大樂意了。他得了柳石然的囑咐,是著意要在晌午這個時間段,趁著崔謙益鬆懈,去查一點有用的資料。

“崔兄啊,我自然要去衙門。就算無事,有個人在也好,萬一有人來告狀呢?”

崔謙益一聽,想想,也覺得他說的在理。因此,崔謙益就微笑:“慕古啊,你既有這個想法,那很好,辛苦你了。我當然盼著你一日日地進益。”

謙益說著,還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以示鼓勵。

那張慕古見了,臉兒上雖淡淡的,但心裏卻在冷笑。

荷娘不想離開表哥,聽了就道:“表哥,你說要去見錦春,我也想去找她聊天。張大哥啊,你既然要去衙門,這些莧菜燒餅,就請你先帶著放在表哥的屋子裏,記得要將燒餅放在陰涼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