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石然果在府內。
上午,管家陸放提了賬冊,將上月府內開支進項報了一下。上月入抵敷出,小有結餘。石然一邊喝茶,一邊點頭。
進項大於開支的,能餘錢,那麽就夠了。
這幾日,柳石然為采買太湖石,總是早出晚歸。因太湖石乃長姐夫錢太師的癖好,這開鑿人工水池屏障的,不能缺石,尤其是形狀各異姿態嶙峋的太湖石。
既長姐殷切囑咐,石然自然放在心上。
這一日,石然覺得乏累,隻想在府中逗留歇息。
陸放見石然態度平靜,遂又報說那郊外,莊園動工一切安好,唯有一釘子戶,拒不搬遷。因她父母皆去世,又雲英未出嫁,一個孤女,若強逼了搬,似也不妥,因來請石然的意思。
石然心情好,聽了就笑:“陸放,我信你。不管好歹,你總是能與我想出一個法子。”雖然石然出行,一概隻帶他的隨從。那些隨從也狂傲。
但在府內,石然卻視陸放為自己的智囊。有陸放,石然清淨不少。
當日,陸放不過一落魄書生,凍餓廟前,衣衫襤褸,幸自己發了慈悲之心,將他收之麾下。待梳洗幹淨後,又見他口齒伶俐,言語便捷,寫的一手好字,且會做賬,又得有府中老管家栽培,這才讓他幫著料理家事。
後來,老管家告老還鄉,托他推薦,陸放也就當了柳府的總管。
豈料,陸放卻說自己無計。此女不慕錢財,不想搬遷,隻想守著父母留下的老宅。自己好話勸盡,但她仍無動於衷。
柳石然聽了,就蹙眉。“既然如此,且將那女子帶來。本爺親自與她說!”
此番,錦春已然隨了陸放進了柳府。
再看這些庭院花草,錦春心裏仍有難以愈合的傷痛。物是人非,心境已變。她收斂了心思,平靜地跟著陸放,進入一間大堂。
“沈姑娘,莫怕。”陸放見錦春越走越慢,以為她懼,還出言安慰。
錦春就搖頭,一字一句道:“我哪裏是怕?我不過想好好看一看傳說中柳府美不勝收直如人間仙境的深宅大院!若行走的快了,豈不是錯過了?”
錦春的語氣裏,含了一絲譏諷。陸放聽出來了,他就溫言一笑。這位沈姑娘,行事說話,很有些與眾不同。
一盞茶的工夫後,錦春繞過畫廊,越過翠障,出了拱壁,到了一處安靜的三開三進的院落。錦春抬起頭,遠遠地,就見那闊朗的院前,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正悠然喝著茶,滿眼的心不在焉。
“少爺……”陸放走了過來,示意錦春上前。
雖石然的老父已去世,石然已當家數年,但陸放見了他,口中一直呼“少爺”。
石然聽了,也就點頭。那錦春也就昂首挺胸地上了前,倨傲地看著一眼柳石然。
“咿呀……怎麽是你,沈姑娘?”石然瞥了一眼來人,不料發現竟是沈錦春,石然心裏又驚又喜,趕緊站了前來,上前殷勤招呼!
“自然是我。”錦春大剌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