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與你走便是。”

雖然極度厭惡見到石然,但涉及父母留的財產,錦春再不願,也終須硬著頭皮去。

“好,沈姑娘請隨我來。柳府,其實也並不算遠。”陸放輕言溫語。

錦春就點頭。“我知道。”如何不知?前世自己嫁了那廝,還住過那裏兩年。

錦春本是無意說出,豈料陸放聽了,便有些疑惑。“沈姑娘,你怎地認識?莫非……你去過?”

“不曾。但柳府是渭城的大戶,從別人口中,也略知其一二。”錦春意識到失言了,趕緊掩飾。

陸放哪裏疑心,聽了也就點頭附和:“不錯。柳府的確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他是柳石然的管家,這柳府有多少財產,陸放心裏自然有數。

錦春就不說話了,街上人多,熙來襄往的,她也就跟著陸放往前走。

忽然,前頭駛來一輛拉炭的牛車,那車兒也快,老牛一路狂奔,錦春不防,撞在了牛車上,咕咚一聲又摔倒在地。陸放見狀,隻得不避嫌,伸手將錦春拉在一邊。

陸放就要上前去和那趕車的賣炭翁理論。那賣炭翁見了,就要苦著臉兒下車賠禮。他要去一戶人家送木炭,忙的夜裏沒睡好,早上也沒吃東西。若是去的晚了,價錢可就會打上不少的折扣。這一家老小的,可都指望他靠挖煤養家糊口。

錦春便止住陸放,溫言說道:“不用,我又沒被撞傷,何苦去難為人家?”錦春知道,這渭城百姓們用的木炭,都是住在山裏的人,起早貪黑的去洞裏挖煤,趕早來城裏賣幾車炭,換幾個小錢。

挖煤是個苦差使,夏天冒熱汗,冬天吹冷風,一年到頭的,臉上身上都是烏漆墨黑的。賣炭翁聽了錦春這話,就作揖道:“姑娘,你是個好心人。我也不想趕這樣快,實在是沒辦法。我家老婆子眼睛瞎了,兒子又征兵走了,家裏還有兒媳婦小孫子要養活,日子難過呀!”

錦春就道:“大伯,你走吧,沒事兒的!趕車小點心!”

那賣炭翁也就道了謝上了車走了。陸放就道:“沈姑娘,不想你的心地這番商量。”

“這算什麽?老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錦春的膝蓋其實劃了點皮,剛才還不覺得疼,但這會子真覺得骨頭疼起來了。

不過,她還是竭力忍著,但行動卻是緩了下來。

陸放略有覺察,也就陪著錦春將步子放慢。錦春一邊走,這離石然的府邸越是近,錦春的心,就越是沉重。

這兩裏多的路程,錦春隻覺得走了半輩子。

看著錦春愁眉苦臉的,陸放就道:“沈姑娘,撞得疼了,不如和我說一聲,我給你找輛車。”

“不用,不用。”錦春連連罷手,“陸管家客氣了。這不就快到了嗎?”

錦春抬起眼,心情複雜地看著不遠處的高大宅院。那門口的兩座石頭獅子,和那門上掛的牌匾,錦春都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