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打量著錦春,她看起來年紀尚輕,至多不過十四五。但其形容憔悴,似受了一番苦楚。
他自詡正人君子,為人又熱枕,見了豈有不助之理?雖男女授受不親,但這裏荒僻,料也無人看見。不想,等了一個時辰後,這姑娘才悠悠醒來。
錦春怔了一怔,看著壺裏清冽的水,她爬了起來,一下就接住,大口大口地喝了。她被馬氏和嬌棠關押在小黑屋數天,臨到沉河,一直沒有吃喝。
她除了渴,大概還很餓吧!看著她貪婪地喝著水,男子又從包袱裏取出一個饢餅。“吃吧!”
錦春見了饢餅,眼睛更是閃著饑餓的光。她三下兩下地吃完了,恢複了氣力,終於對著男子禮貌回道:“多謝恩公!”
錦春躬身,對著男子作揖行禮。
男子緩緩製止了,溫言笑道:“不必如此,姑娘快快請起。”萍水相逢,他隻希望這姑娘趕緊回家去。
錦春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恩公,我叫錦春。還望恩公告知高姓大名。”
這是她重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待自己有恩的人。
男子聽了,想了一想,就要說話。“姑娘是渭城人氏?”
錦春點了點頭。但聽不遠處路旁就傳來一陣稚嫩的呼聲。“大人……大人……您在哪兒……”
男子回了頭,看著走過來的書僮伺墨,皺了下眉頭。看著錦春滿懷期待的眼神,男子就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拿著吧。若走不動,就雇個馬車。”
男子說完,也就轉過身,玉樹臨風般,就朝伺墨走去。
“恩公……等等……”錦春雙手握著銀子,囁嚅開口。但男子走的疾快,她走到路口,看見前方塵土飛揚,隱隱有馬蹄聲響,猜想他已經走遠了。
錦春將銀子小心藏在懷裏。柳石然那裏她決然是不會去的。自己死了,那對渣男賤女現在一定摟在一起風流快活吧!
錦春從路口走回了渭城集市。舅母馬氏的家,就在這集市往北。不如……就先去馬氏那裏!想來,她看見自己死而複生,一定嚇得魂飛魄散吧?
哼哼,想起自己從小受過的苦,錦春覺得這一世再不能這樣怯弱了。當初父母臨死前,將房產地契都托馬氏保管,並給了馬氏一筆不菲的費用。馬氏也允諾會好生照顧錦春,直至她成年,並為她選個好人家。
可馬氏心裏對沈家的家產早就覬覦,見了那些白花花的銀子,更是兩眼放光。待沈氏夫妻死了,她將錦春接了來家裏,她將沈家田產地契挪為己用,就開始虐待起錦春來。
這初春天氣,午後的日頭往往又很好。當馬氏聽了門前“咚咚咚”的敲門聲時,就不耐煩地放下耳挖子,過來開門。
錦春本以為馬氏看見自己,會嚇得大呼一聲,道聲“鬼呀”,逃竄個不停。
但很奇怪,馬氏看著她兩手空空地回來,隻是沒好氣地叉腰:“錦春,我叫你去買的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