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芙蓉什麽都知道了。
這個嬌棠，真是上不了台麵。不就弄死個人嘛，至於這樣害怕？三下兩下的，竟都供出來了？看來，她是高看她了！
柳芙蓉已經做好了準備。她命丫鬟婆子們掌燈。
“姐姐，你為什麽要害錦春？”柳石然十分生氣。
“我以為什麽事呢？”柳芙蓉滿不在乎。
“你不是說，不管我府裏的事嗎？”
“嗬嗬……那是說笑。我既然姓柳，是你的姐姐，我就要將你的事管到底！”柳芙蓉拍著桌子，不甘示弱。
石然便也拍桌子。“那是一條人命！”
“奇怪了，你什麽時候在乎過人命？”柳芙蓉知道石然的品性，他手上弄死的人現如今而不是一個兩個了在，怎麽到了錦春這裏，就這樣矯情起來了呢？柳芙蓉很是忿忿。
“錦春是錦春！別人豈可相提並論？”石然也火了。
柳芙蓉就譏諷：“我的弟弟啊，你怎麽這麽健忘呢？一個月前，她可是要殺了你替她的幹哥哥報仇呢！我將她除了，難道不是在保護你嗎？”
“我就喜歡她這樣有情有義！我不準她死，你們要是和我作對，可別怪我不客氣！”
他這樣氣勢洶洶的態度，弄得柳芙蓉可氣壞了！“石然啊，你豬油蒙了心不成？留著這樣一個禍害，早晚會要你的命！”
“她是不是禍害，我自有定論！”
“瘋了！你真的瘋了！”柳芙蓉不住地搖頭，“枉我悉心栽培你，一心將你往正道兒上引！可你居然敢為了錦春那個賤人，來逼你姐姐！”柳芙蓉氣得渾身發抖。
“姐姐，如果你真的想除掉錦春，那我請你回去吧！我可以不當舉人，不做官。老實說，我也沒什麽興趣！”
“你……你……忘恩負義……要不是我在你後麵撐著，你的家業能盤得這樣大？”柳芙蓉將手指著石然，想要說更狠的話，卻發現聲音一下又哽咽了。
石然看了，想了想，言語也柔和了。“姐姐，你不如回京城一趟。看看外甥們可還安心讀書？你老不在姐夫身邊，萬一姐夫又納了什麽美豔的小妾，豈不是對你不利？”石然提醒。
柳芙蓉的心略略動了。是啊，老呆在渭城，那老色鬼又動了色心，或是哪個不要臉的門生又偷著給他送美女，動了自己苦心經營的根基，那可不好！“我會回去，但數月後，我會再回來。隻是，錦春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她已經和我拜過了堂，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所以……你要那她當妻子看待？而不管她對你做了什麽？”
“沒錯。我相信我會將她感化的。姐姐，你放心，她殺不了我的。我不是傻子。現在，我更是做了很多防衛。”
柳芙蓉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孽障啊孽障！我真不知道錦春前世裏和你有什麽，今生你這般忘不了她！”
不過，柳芙蓉又問石然欲將嬌棠怎樣？
“這個容易，將她趕出府去。”
“不行！你忘了，她肚子裏有你的種！你這樣做，不怕外人恥笑？”
石然緘默了。“那就留子去母。等她生下了孩子，我再……”誰叫她膽敢背著自己去害錦春？就憑這個，唐嬌棠就必須死。姐姐是家人，關心自己，可她唐嬌棠卻是公報私仇泄恨！他早看出來了，隻是疏忽了。
“這也不行！”柳芙蓉心裏自有打算，既然石然不放手，那留著嬌棠就還有用。何況，她馬上就要回京城，總得留一個聽話的看著錦春，給她時時通風報信。“嬌棠肚子也顯懷，不過剛懷孕。還是等她生下孩子再說。萬一她知錯悔改了呢？說來，這事是我逼著她幹的。你若想處置她，就是想懲罰我。”
石然皺了眉頭。不過，為了讓姐姐不動氣，他暫時先忍著。“姐姐，你要回京城，我派人來收拾。”石然前腳剛走，後腳兒馬氏和嬌棠就過來負荊請罪了。
柳芙蓉沒好氣，看著地上跪的一對母女，就諷刺：“你們真是一對膿包！柳石然一嚇，你們就傻了？可見，雖然你們嘴裏說的咋咋呼呼一套一套的，但遇上事了，一點都不頂用！”
馬氏和嬌棠哭喪著臉，不停地抽自己的耳刮子。柳芙蓉就冷笑：“打吧，打死了也是你們沒用！枉我看錯了你們！”
馬氏就道：“姑奶奶，本來事情還好好兒的，就是……柳爺出現的太嚇唬人了……我們一點準備也沒有……這預備了一車子的話，想說又哪裏能說出來……隻是，姑奶奶，好歹去替我求求姑爺，我這一把老骨頭，可禁不住打啊……”
石然一定要懲罰馬氏母女兩個，馬氏去領板子，嬌棠則閉在屋子裏，每天用舌頭刺血抄佛經。
馬氏還在辯解，這更讓柳芙蓉生氣。“我也幫不了你了，好歹你得去領那二十大板。打完了，這府裏你不能呆了。我走要走了，回京城了，你若再賴在這裏，爺看你不順眼了，真的會將你打死！你不要以為你是嬌棠的娘，爺就不能把你怎麽樣！我告訴你，嬌棠這下犯了事，爺已經要攆她了！若不是我求情，說她肚子裏有他的種，隻怕這會兒，你們娘倆都給抽死了，還不知道好歹呢？”
馬氏聽了，更是嚇得渾身發抖。嬌棠低著頭，心裏卻是另有謀慮，她知道柳芙蓉真正氣的是什麽。因此，嬌棠又規規矩矩地給柳芙蓉磕了三個響頭。“姑奶奶，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對姑奶奶要是比對爺還要忠心。隻是爺出現的太突然了，我一緊張，就說出您了。姑奶奶，您要懲罰我，怎麽都行！我娘也是罪有應得，我也不替她申辯！”
嬌棠說得可憐兮兮的。一把鼻子一把眼淚的，因為一直跪在地上，她懷了孩子，委實覺得吃力。
柳芙蓉看出來了，就歎了口氣：“到底你是可靠的，這樣點我還知道。如今我要回京城一趟，這府裏最好的眼線那就是你。說來，我還是信你的。隻是，這段時間，你什麽也不要做，安心抄寫佛經。你母親麽，那二十大板不能免，但我會吩咐那下板子的人，力道放輕一些，三下兩下的，不會將你娘打死。”
嬌棠和馬氏一聽個，果然放心了。“多謝姑奶奶。嬌棠以後一定多動腦子，凡事想好了再說。”
“你呀，缺的是膽子。這個要練。”
“是！嬌棠什麽都聽姑奶奶的。隻是您這走了，錦春還在府裏，依舊得到爺的庇護，她想報仇整我，那我可怎生是好？”這才是嬌棠擔心的。
“說你蠢，果然蠢！”柳芙蓉白了她一眼。
嬌棠還不明白。柳芙蓉就道：“我已經將事情都攬下了。錦春若想治你，你隻管拿肚裏的孩子說事。他可是你唯一的法寶。”
夜深了，柳芙蓉不知道錢太師到底還有沒有納妾，也有些心神不定，她想早點歇息，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就打發馬氏和嬌棠退下。
嬌棠回到屋內，石然又叫人去甩了她五個嘴巴，打的嬌棠滿臉是血，不但如此，還落了兩顆牙。嬌棠也不敢稟明柳芙蓉，隻是悄悄地找人補了。那紅菱和綠蘿兩個，見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又見嬌棠沒弄出個結果，爺生了那麽大的氣，為了避禍，她們更是少和嬌棠來往。
馬氏領了板子，腿一瘸一瘸的，提了個包袱，哭喪著臉兒從府裏後門出去了。馬氏一邊走，心裏一邊咒罵：沈錦春，你等著瞧，這頓板子，老娘隻記在你的身上！
錦春很快就醒了來。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在石然的書房，身邊依舊跟了小螺和小燕兩個人。小螺和小燕見錦春醒了，喜歡的了不得，趕緊過來給她穿衣洗漱。
錦春身子並不虛，她在那馬廄數月將養的很好。她知道自己沒死。她隻是疑惑究竟是誰將她救了？一問小螺和小燕，錦春才知是石然。怎麽是他？不過，石然救她，當然還是為了攫取和占有。這點，錦春始終很清楚。他懲罰了馬氏和嬌棠，這一點卻又和前世不一樣了。
不過，這救命之恩是一回事，況和前世相比，也可就此抵消。但崔謙益的性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聽說錦春醒了，石然就進來了。小螺和小燕趕緊退下。
“你醒了？”石然的聲音幽幽的。這個女人，到底該怎樣相待？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但我不會對你說謝謝。”錦春表白。
“我無所謂。”
“我還要告訴你，今生今世，我不會喜歡你。”
“我知道。”
“那你將我囚禁了有什麽用？若我有機會，我還會繼續殺你。”
“你不會有機會的。”錦春昂首挺胸。前世和今生，隻是讓她更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情已變，就算沒有崔謙益，他們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我會尋找機會。我發誓。”石然逼近她，一字一句，比以前更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