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棠便又得意地告訴錦春:“錦春,從今天起,我每天都要變著法地折磨你。我不會讓你死,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錦春瞪著她,嘴裏不發一言。她隻想知道,自己昏迷後,陸放有沒有為自己做過什麽?不然,如果他還安逸地呆在府內,一定會想辦法救她!
“怎麽,你不服氣?你好大的膽啊,竟讓敢行刺爺!你當真是不要命了!我告訴你,這世間沒有一個人可以救你,你就慢慢在這裏煎熬吧!”
錦春到底不能不說話,不為了自己,也為了陸放。
“陸管家他……”又是一陣劇痛傳來,錦春煎熬著終於說出了半句。
嬌棠聽了,頓了頓,又是放肆一笑。“錦春,看來你和陸放還真的有一腿呀!你們也瞞得真好,這眼皮子底下的,多長時間了,我竟是沒有瞧出來!”
“陸放,他怎樣了?”
“他呀,比你還慘,給爺關在地牢裏,每天幾頓鞭子抽打!”
“為什麽?”
“錦春,你不知道?陸放不要命地將你從房間裏扒拉出來。他本想帶著你遠走高飛,可哪裏知道姑奶奶神通廣大,早就看出了端倪,搶先一步,就將你們這對野鴛鴦攔截下了呢?你可害慘了陸放!”
錦春聽了,心裏大慟。陸大哥都是為了她,才這樣冒險,這樣奮不顧身!想想她害了多少人了?既不能報仇,又無法救人,錦春痛的隻想撞牆。
嬌棠眼睛尖,一下就看出這馬廄打掃的可是格外幹淨。她心生了狐疑,趕緊就叫來附近的婆子,扯著嗓子問:“你們,竟敢不聽我的命令?不過一個晚上,這馬廄怎地這麽幹淨?說!是不是你們背地裏都做什麽?”
嬌棠叫幾個婆子跪下,又厲聲教訓:“你們以為她還能翻身嗎?隻怕等爺好了後,就會將她賣了去那些下九流的地方,任千人踩萬人踏的!今生今世,她不會再當什麽奶奶了!我呢,肚子裏有孩子,又是爺過了明路的妾,你們聽我的,以後可是數不盡的好處!”
那幾個婆子聽了,就規規矩矩地道:“嬌棠姨娘,我們哪裏敢背著您來馬廄打掃?這屋裏的臭味就夠我們熏的了!說來,我們幾個也覺得奇怪呢!這究竟是哪個賊這麽膽大,敢在姨娘的頭上動土呢?”
嬌棠就審視著這幾個婆子,料定她們也沒有這樣大的膽子!真是奇了怪了!嬌棠憋住一口氣,又吩咐她們:“不許給她叫大夫,疼死她!中午隻管弄些餿的爛菜,最好摻些沙子,給她端過來!哼!爺不就貪她的美貌嗎?我看她蓬頭垢麵骨瘦如柴的像個鬼一樣,爺還會喜歡?再說,她行為不軌,想殺死爺,就憑這一點,也要讓爺恨一輩子的了!”嬌棠說完了,又用腿踢了幾下錦春,這才揚長而去。
如今嬌棠是柳石然的妾,又得柳芙蓉力挺,況又懷了孩子,吃喝都有人伺候,每日裏她除了去柳芙蓉那裏請安,看望柳石然,就覺得沒事可做百無聊賴。這每天來逗弄錦春一回,竭盡侮辱耍罵,卻也不失為樂事一樁。
錦春腹痛,縱然饑餓,但看著那瘮人的飯食,卻也吃不下去。老馬回來了,嘴裏銜了一根細長的枝條,枝條上掛著一串黑紫色的果實。它看著錦春,將枝條扔在錦春的腳下,嘴裏不停地低聲嘶吼。
錦春不明白,就歎了口氣,躲在角落裏。老馬急了,不停地將枝條用舌頭舔起,放在錦春的腳下。錦春不忍老馬勞累,就撿了起來,問老馬:“你是要讓我吃下嗎?”
老馬就叫了一聲。
錦春又問:“這東西能給我治病?”在馬廄幾日,和她在一起吃飯睡覺的就是這些馬。這段經曆,令錦春覺得,動物都是有靈性的。獸比人更善。若能活著出去,一定要戒殺戒葷。
馬兒又點了點頭。錦春想,不過是野果子,吃了也就吃了吧。她拿起吃了幾顆,,一下就覺得腹內不疼了,暖暖的,腸胃異常舒服。
錦春明白過來,訝異地看了一下老馬。她站了起來,摸著老馬的肚子:“老馬呀老馬,原來你這樣通人性!我真是謝謝你了!”
那些飯菜,錦春不吃。吃了隻會更不好,可總是餓著,也會死。馬槽裏的馬輪流被小廝們牽著出去采集,回來時嘴裏總會藏了一點吃的東西。馬兒們通人性,藏的不是生腥的東西,都是熟食。不是半塊牛肉,就是幾隻包子,有時還有水果。馬兒們將食物藏在舌頭底下,竟然騙過了趕車的小廝。錦春就是靠吃這些活著。
石然的腿骨斷了了,因之前就折過,大夫來看過,說石然的腿能治愈,但好了後會瘸。“真的就會瘸?”石然又是恨,又是懊惱。
“柳爺,您這腿有舊傷,能下地行走已經很不錯了。”老大夫說的是實話。因不敢多言,背著藥箱就趕緊走了。
柳芙蓉就咒罵:“都是這個錦春!如今你姐夫給你保的舉人的名頭剛發下,本來是喜事一樁,可不想出了這樣的事!依我說,咱們就對錦春動私刑,趁著天黑,將她活埋了算了!有她在一日,府裏就不能安寧!”
弟弟不識人,上了這個狐媚子的當,才落了這個下場。柳芙蓉隻想早點解決了這個禍患。“我問你呢!”
石然心裏雖恨,但一聽要處死錦春,麵上又猶豫。“還是再等一等!”
“我真搞不懂,你還要等什麽?”
“錦春是為了崔謙益,這是她重情義。她若真是那樣貪圖富貴的女子,我反而看輕她了!”石然的嘴裏吐出這幾個字。
柳芙蓉聽了,更是火大。“我說,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不成?她都這樣了,要想要你的命了!你還這樣巴著她?我真擔心她是不是給你下了蠱,你這樣死心塌地的?”柳芙蓉告訴石然,說府裏不太平,不如請一個高人進來做做法事,除除晦氣。
石然搖頭。“我擔心的是我的腿。若是真瘸了,我才沮喪。你還是幫我再尋高人,務必使我的腿正常走路。”
柳芙蓉歎了口氣,又問:“那麽你到底想拿錦春怎樣?”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知道。”
“你呀!莫非你還等著她回心轉意?我勸你還是別想。”
“姐姐,我這一輩子難得喜歡一個女人。我想知道我能得個什麽結果。”
柳芙蓉木然。“再這樣下去,你會死。”說完柳芙蓉就出去了。她覺得傷心,覺得這個弟弟不知好歹,簡直讓她操碎了心!
本來,她還想順順弟弟的意思的,但見他還是一副鬼迷心竅的樣子,心裏就下了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將錦春偷偷解決了,先斬後奏。他知道,縱會難過,但人死不能複生,慢慢地也就好了。
柳芙蓉連夜將嬌棠換過來,如今在這柳府,能和她商量的人,竟然是嬌棠。“我的意思,咱們先……”柳芙蓉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姑奶奶,那爺知道嗎?”嬌棠問了一句。
“不管了。就咱們行動。”
嬌棠就想了想。按著她的意思,當然還沒將錦春貓捉老鼠似地玩夠,不過也是邪門了,錦春在馬廄,不但沒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臉上反而長出了一點肉,有時去瞧瞧她,除了衣裳髒一點,還真的和平時沒什麽兩樣!錦春還告訴她,說她不會死,怎樣都要活下去!那些話叫嬌棠聽了更是心驚。還有,那些馬兒也邪門,錦春來了,竟然用尾巴掃地給她整理屋子!想想都詭異!一來二去的,馬廄那裏嬌棠反而不敢多去了。
“姑奶奶,我聽您的吩咐。”嬌棠壓低了聲音。
“你說,是埋了她好,還是將她扔在了水裏好?”柳芙蓉想安排錦春怎麽個死法。
“自然是扔在了水裏。埋在地裏,若是讓野狗刨了出來,讓爺知道的話……”
柳芙蓉就歎:“說來,石然真像中了邪。按理說,他知道了錦春的真麵目,隻會將她弄死泄恨的!可誰知道,他竟然還不忍心,還盼著她能夠回頭!你說他這樣想不是傻了嗎?”
嬌棠一聽,更在心裏盤算。錦春不死,她便不能上位,她咬牙切齒地道:“姑奶奶,到時您叫我。錦春必須死!”
話說謙益昏厥過去,三五日內,就隨著趙九兒到了北趙國都邯城了。在馬車上,崔謙益已經醒了,一睜眼睛,他自然就要回去。可趙九兒橫豎不讓,派多人看管,令崔謙益無法脫身。夜裏,為了防止他再逃,趙九兒更是將他的腿腳都綁了。
“郡主,你何苦如此?”謙益哀歎。
“崔謙益,你回去了就是送死。我可不想讓你死。”趙九兒直率,說著說著就泄露了心意,說完了臉就一紅。
“郡主,我若不去,隻怕已經焦灼而亡。”謙益無法動彈。他知道趙九兒是好意,隻是錦春好歹不知生死不明,腸內一日而九回,他真的會煎熬斃命!
“看來,你是情根深種了!”趙九兒幽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