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來到那周監工所說的地方,十幾個人正在那邊忙忙碌碌的搬東西。趙誌急忙湊活進去動幫著搬起來。

這裏是搬陶坯的地方,剛剛製作好的陶坯經過第一道工序後,就要搬到外麵做成半幹,然後在幹燥窯裏幹到製陶需要的程度,之後要麽就直接燒成粗劣的瓷器,要麽再雕刻啊,上秞啊什麽的做的更精美一些。

當然這些趙誌是聽身邊的一位麵色和善的叫周填福說的,以趙誌的嘴皮子,攀談一會就把這裏的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這個窯廠不過是本地三個窯廠中最小的一個,三個窯廠都歸一個司務大人管,而每個窯廠下麵都有一個場主,場主下麵就是些賬房啊,監工之類的了。

“來這裏做工,當然是燒窯的工人最辛苦了,不過工錢也救多些,他們這些普通的工人每天可以拿到15文,而那些人就拿到20文,八天就是一石米了。”周填福語氣甚羨慕的樣子。

“哇,這時候就有高溫津貼了啊。”趙誌咋了咋舌頭,搬著指頭算了起來,一天十五文,一月就是四百五十文,四錢銀子是吧。趙誌目瞪口呆,自己把葉田二的老婆給賣了難道就值這四錢銀子?

剛剛周填福也說了,一月也就掙幾石米錢,據說還要送點給監工啥的,這個結果於趙誌期望的相差甚遠。要想富,怎麽辦?先修路?趙誌拍了自己一巴掌。現在也沒啊,傳銷不曉得政府打擊不?

趙誌一邊幹著活一邊想著發財大計,始終不得其法。這活其實也不算太累,周監工對趙誌還是不叫照顧的。而且這裏人員已經是足夠,大家甚至還有說有笑呢。

趙誌幹到中午,遠處一聲鑼響,大夥都散了各自取出帶來的幹糧開始吃飯。趙誌傻了,他也沒想到還要帶東西吃啊,虧得一上午馬屁亂拍,攢了些好人緣,這些工人階級的前輩們東湊西湊,十幾個人一人一口可算把趙誌喂了個半飽。

下午的活就不同了,早上送進去的烘幹窯裏,開始生火幹燥。一共四個窯,十幾個人負責運送木柴,幾個有些經驗的老工人在窯爐前看著火。

燒了個把時辰,打開窯口,散了散熱風,把那些幹燥好了的陶瓷一個個的取了出來。趙誌看著一個個幹裂的陶坯被搬出來,丟在一邊,上火了。這效率也太低了吧,十個裏也沒兩個可用,這還是有經驗的老手看著呢。

趙誌找到一邊休息的一個看火的老頭,蹲在他身邊問道:“老哥,你們這裏平時不能用的都這麽多嗎?”

老頭斜著眼睛看了看道:“怎麽了?嫌多啊?你來試試?”

趙誌皺眉心想還碰上個自尊心強的,急忙賠笑道:“老哥莫生氣,我新來乍到,不曉得這裏麵的路數。”

老頭見趙誌態度還算誠懇,態度也好了些:“這隻能這樣了,這裏的土不夠黏,火大了就容易碎,火小了裏麵的又幹不了,一燒就變型了。”

趙誌低聲下氣的問道:“非要火烤嗎?就放著叫風吹幹了可好?”

老頭拍了趙誌腦袋下:“風吹?吹半夜才幹,那外麵早脫一層皮了!”

趙誌摸了摸腦袋,繼續陪笑道:“那個老哥,我說的是熱風,火少的話自然是下麵碎的多了,但是咱們可以整幾個大風箱,風箱口燒火,把熱風通通對裏麵吹,這樣肯定不會把下麵的弄碎吧。”

那老頭聽了半天,不知所雲,趙誌急忙取了個棍子在地上畫了起來,邊畫邊講解,老頭是越聽眼睛越亮,最後猛的一拍趙誌的腦袋:“你個小娃娃還真有些聰明!”

老頭看了那圖半天,忽然竄起來跑了,也虧的他那麽大年紀,跑的跟劉翔似的。

過了會,那老頭帶著另外一個老頭走了過來,走到趙誌跟前,低頭看著地上那圖。最後搖頭道:“不行不行,水都憋在裏麵呢,哪裏出的來!”

趙誌一聽傻了眼,的確,水這樣可就沒辦法出去了,如果開個通風口的話那吹起來效果也不會太好,急的抓耳撓腮,要是有東西能自動裝水就好了。“自動裝水?”趙誌忽然眉頭一展,脫口而出:“生石灰!!”

兩老頭正研究呢,被趙誌嚇了一跳:“什麽生石灰?”

趙誌笑道:“隻要把窯裏放些石灰就好了。”

兩個老頭想了半天,趙誌出言點醒道:“石灰這東西吸水。”

“行嗎?”左邊老頭看了看右邊的老頭。

“不曉得,明天問問周場主吧。”右邊的老頭低頭思考狀。

趙誌暗暗思量,這兩個怕就是場子裏的技術工種了,待遇肯定要比我們高許多,早上搬東西都沒見過他們呢。

那左邊老頭又拍了趙誌腦袋一下:“小娃娃聰明的很呐,以前沒見過,新來的吧。”

趙誌急忙點頭笑道:“是滴,是滴,以後還忘兩位老前輩多多指教啊。”

兩個老頭自然受用,原處一聲鑼響,工人轟然一叫,收拾了東西,顯然是下工了。

趙誌慌忙跟那兩個老頭道別了,跟在眾人後麵,準備領工資了。

排了好久的隊,終於輪到了趙誌,報了名字和幹活的地方,那長的跟範偉似的賬房找了半天,開口道:“沒沒沒……沒這個名字。”

趙誌急忙解釋道:“周監工早上招的我。大概還沒登記造冊呢。”

那賬房回頭猛喊了一聲:“周周……周!”

趙誌奇道:“這名字也夠特別了。”

遠遠的,那周監工跑了過來,一見趙誌,急忙跟那賬房耳朵邊說了幾句,賬房點了點頭,在那賬本邊上寫下了趙誌的名字,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正式工,聘用的還是編外。

那周監工在那賬房桌子上的大籃子裏抓了一把銅錢,隨手把趙誌拉在一一邊,一股腦的塞在趙誌手裏,拍了拍肩膀道:“今天幹的怎麽樣啊?”

趙誌急忙把一大把銅錢塞在懷裏,給了個諂媚的表情:“多謝監工大人照顧,小的自然曉得該怎麽做,大人放心好了。”

那周監工一聽,喜的眉開眼笑,手裏的鞭子連指趙誌鼻子:“淘氣,真淘氣!”眉飛色舞的走了。

趙誌把銅錢拿出來數了一便,足足有五十多個,這要比那些拿高溫津貼的強大了多了,趙誌猛歎道:“中介費就是好賺!看來風傳江湖人力資源短缺,看來並非空穴來風啊!”

跟著一幹於家莊的人回到村子裏,趙誌在小酒店的門外停了下來。

踱了進去,走道櫃台前,看著那小夥計,趙誌得意的“排”出五文銅錢來,大聲道:“來一碗酒,一碟茴香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