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回櫟升和垣奇來第四部落, 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垣奇在部落裏忙了一陣子,一開始每隔幾天,就會感應到予白在吹響骨哨。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 予白想他的時候, 就會吹一聲, 有要緊事想見他,才會吹兩聲。

然而漸漸的, 垣奇發現骨哨吹響的頻率越來越低。

莫非是第四部落太好玩,自己這個父親被忘記了?

利玔又是個不善言辭的,每回來參加例會, 問起予白的情況,他總是簡短回答“不錯”“睡得好”“在掉毛”“好像胖了”之類的, 完全聊不起來。

垣奇坐不住了,他一邊打算忙完手頭的事情就去一趟第四部落, 一邊安慰自己。

幼崽嘛天□□玩, 很正常,誰對它好誰就是爹。

櫟升最近恰好也想去,在一次例會結束後叫住垣奇。

“約個時間?”巨蟒的尾部一甩, “一起去看看阿崽。”

這個“一起去”, 意思就是讓垣奇帶他一程,垣奇輕哼一聲:“你求我啊。”

一旁的藍青蛙身體一抖,巨蟒吐著信子, 語氣不變:“求你。”

他這麽坦然, 反倒讓垣奇接不上話, 金瞳上下掃了巨蟒兩眼:“行, 在家等著吧。”

垣奇說完就飛走了, 也沒告訴櫟升什麽時候來。

又過了兩天, 藍青蛙早起過來喂小羊,喂完了再招呼後廚把早飯送上來。

再三催促下,巨蟒懶洋洋地從屋裏出來,卻對桌上的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轉頭要去後院的池塘邊吹吹風。

這時,一隻食魔鷲迎風飛來,速度極快。

“咦?是垣首……”藍青蛙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食魔鷲俯衝下來,一把抓住門口的巨蟒。

這場景似曾相識,藍青蛙呆呆地看著食魔鷲抓住巨蟒起飛,兩隻獸族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天空中,它大聲哀嚎:“首領!您還沒吃飯!”

虧它精心準備了一早上,就是想讓櫟升能有點食欲,結果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垣奇帶走了。

藍青蛙欲哭無淚,卻又看見食魔鷲轉身折返。

食魔鷲速度不減,落下時差點沒刹住,它鬆開一隻爪子,抓起桌上的一顆蛋塞進巨蟒嘴裏。

藍青蛙看呆了,巨蟒被迫張口咬住蛋,食魔鷲再次起飛。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耽擱時間,藍青蛙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

直到徹底看不見兩隻獸族,它叫來獸人下屬,看著一桌子的食物歎氣:“收了吧。”

好歹吃了一顆蛋,也不算餓著肚子……

另一邊,巨蟒被抓在食魔鷲的爪子裏,艱難地將口中的蛋咽下。

它憋著氣,卻不好發作,畢竟自己還需要食魔鷲帶著一同去第四部落。

巨蟒也不管食魔鷲用爪子抓住它的姿勢了,在半空中垂著尾巴和頭顱。

垣奇見狀還挺疑惑,今天這條蛇怎麽這麽安靜。

過了一會兒,巨蟒主動出聲:“飛低一點。”

食魔鷲低頭看它:“怎麽,怕高?”

巨蟒忍無可忍,甩起尾巴抽在食魔鷲的腿上:“我要吐殼。”

垣奇強行給他塞了一顆蛋,蛋殼現在卡在喉嚨下方,他總不能高空拋物吧。

食魔鷲歪歪扭扭地飛了幾下,怒道:“老實點!”

隨後它還是俯身往下飛去,一邊嘀咕道:“真麻煩……”

等巨蟒順利吐了殼,食魔鷲才重新飛高。

快到達第四部落的路上,他們遇見了聊琴。

聊琴是獨自過來的,身邊沒有帶任何下屬,三隻獸族正好結伴同行。

中途,櫟升說起上回他過來住了幾天,回去時是鄔石來了一趟,將他帶回去。

聊琴對此並不知情,十分驚訝:“他竟然會親自過來?”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鄔石到第四部落來,隻有可能是來看望幼崽們的。

聊琴滿意道:“不錯,終於肯放下麵子了。”

她不指望鄔石能做到什麽程度,肯邁出這一步,證明已有願意改變的念頭。

聊琴看過日子,今天學堂放假,他們進了第四部落後,直接來到首領院子裏,見到了利玔和三隻幼崽。

予白才剛和他們見了麵,就往屋裏跑,還說要送什麽東西給他們。

食魔鷲急急地追上去:“阿崽慢點,不著急……”

櫟升落後一步,注意到利玔臉上的眼罩換成了白色的。

他多看了兩眼,經過利玔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新眼罩不錯。”

聊琴抱著鄔元走在最後,小狼崽跟在一旁,規規矩矩地挨個打招呼問好。

它背上的白色脊骨已十分明顯了,聊琴俯身摸了摸小狼崽:“在這裏還適應吧?”

小狼崽點頭:“適應。”

“母親,”鄔元挺起脖子,露出戴著的白色頸繩,“你快看!”

聊琴早就看見了,小狼崽的脖子上也有一根一模一樣的,她用手指輕輕勾住:“這是誰送的?”

鄔元大聲道:“是小白!小白也給母親準備了!”

話音剛落,予白叼著自己的小挎包出來。

一時間,幾個獸族都圍在予白身邊。

予白比剛才送眼罩給利玔還緊張,搖了搖尾巴:“我、我最近掉了好多毛,讓那邊的一位骨狼奶奶幫忙,做了一些東西。”

它打開小挎包,扒拉出裏麵的小袋子。

予白辨認著小袋子裏的東西,依次遞給垣奇、櫟升和聊琴。

垣奇還沒有變成獸人形態,他用鳥喙撕開袋子,露出裏麵的白色小帽子。

他看著帽子略微眼熟的造型陷入沉思:“這個是……”

櫟升則拿著手裏的圍脖翻來覆去地打量:“這是用來做什麽的?”

隻有聊琴的一眼看出來是手繩,她興致勃勃,立馬戴在手腕上:“這一對都是我的?”“有一條是父親的,”鄔元幫忙解釋,湊近嗅了嗅聊琴手上的白色手繩,“父親要是不想戴,母親也可以都戴上。”

聊琴把另一根手繩收好:“這可是小白送的禮物,他不戴也得戴。”

一旁的垣奇小心翼翼抬起爪子:“這不會是……帽子吧?”

帽子是最簡單的三角樣式,頂端縫了一個精致的白色小球,帽簷兩邊還有一條白色的鬆緊繩,正掛在食魔鷲的爪子上。

予白拚命點頭:“就是帽子!”

它期待地望著食魔鷲:“父親戴上試一試?”

垣奇大概看了看,帽子的大小和他獸態的頭正好合適,他低頭穿過鬆緊帶中間,用爪子調整好位置。

食魔鷲頭頂毛發稀疏,帽子正好能擋住,鬆緊帶卡在頸前的位置,怎麽動都不會掉下來。

垣奇挺起胸膛轉了轉脖子:“怎麽樣?”

櫟升眼神詭異地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道:“還挺不錯的……”

帽子雖小,卻做得很精致,尤其是帽尖的小圓球微微向一邊垂下來,總之比垣奇以前那些花裏胡哨的帽子好看多了。

利玔貼心地從屋裏拿來鏡子擺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垣奇飛過去打量鏡中的自己。

食魔鷲身為大型鳥族,長相是比較凶狠的,一身漆黑的羽毛配上一頂白色的可愛小帽子,乍一看有些怪異。

再多看兩眼,又覺得十分合適。

垣奇自己也是越看越喜歡,尤其知道這是予白特意用掉下來的毛給他做的,就越是高興。

原來予白沒有忘記他,還給他做了小帽子呢。

最後隻剩下櫟升了,他本以為跟聊琴的一樣,也是手上帶的東西,予白卻說:“是圍脖!”

予白有些不好意思:“我掉的毛還是太少了,做不了太大的東西。”

所以送給垣奇和櫟升的,都是獸態才可以用的,平時轉換形態,得先取下來。

垣奇戴著小帽子飛回來:“沒關係,我就喜歡這樣的帽子。”

他決定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裏,都不變回獸人形態了。

櫟升也當即變回了巨蟒,用尾巴尖撐開圍脖,伸頭鑽了進去。

確認自己戴好後,巨蟒抬起頭顱:“好看嗎?”

予白搖著尾巴:“好看!”

金色的鱗片與白色非常合適,圍脖表麵是毛茸茸的,一看就很溫暖。

食魔鷲瞅了兩眼,哼一聲:“還行吧,比我差一點。”

巨蟒沒理他,爬上石桌照鏡子,鱗片在太陽底下閃著光。

“正好最近覺得冷,”巨蟒語氣愉悅,“阿崽真貼心。”

一陣風吹過,食魔鷲落在一旁,擠開巨蟒:“我這個做工一看就更複雜,阿崽有心了。”

他們都很喜歡各自的帽子和圍脖,予白是最高興的,這半個月的等待沒有白費。

它跳上石桌,蹲在鏡子旁邊:“等我以後再換毛的時候,我還要攢起來,再給父親做新的。”

垣奇欣賞完戴著小帽子的自己,一抬頭看見利玔的白色眼罩。

利玔接觸到他的目光,抬手碰了碰左眼,輕咳一聲:“這個的確也是小白送的,你們來得正巧,小白上午剛把這些帶回來。”

作者有話說:

鳥爹:……我還沒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