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的確不太舒服, 它前些天經常會覺得背上癢,忍一會兒就沒事了,也不是特別難受, 所以並沒有在意。

然而這時候的卻是疼痛, 它正走著路, 背後突然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

小狼崽腳下一滑,差點栽倒在草叢裏, 它忍著疼痛扭頭,想看看是不是背上碰到了什麽東西。

予白是第一個發現小狼崽異樣的,它飛奔過來, 緊張地詢問。

“是有點疼……”小狼崽說話聲音都弱了不少,“我不知道怎麽回事……”

櫟升快速上前, 半蹲下來輕輕撥開小狼崽背後的毛發。

肉眼看不出異樣或什麽傷口,他對小狼崽的情況不怎麽清楚, 不知道具體的原因。

予白向櫟升解釋道:“短短在長身體, 它要長骨頭了。”

一隻小骨狼恰巧從它們身邊路過,聽見予白的話輕輕“咦”了一聲,眼裏疑惑。

它和予白不怎麽熟, 更不認識櫟升, 悄悄多看了一眼小狼崽,扭頭走了。

櫟升一聽予白的話,頓時明白過來, 他立刻打算將小狼崽帶去找利玔, 一並找個路過的獸族詢問部落的醫生在哪裏。

這時小狼崽卻自己站了起來, 有些茫然道:“又不疼了。”

“真的?”予白不放心, 圍著小狼崽轉了一圈, “真的不疼了嗎?我們還是去找利叔叔吧……”

連櫟升都不知道利玔早上去了哪裏, 小狼崽卻是知道的,它當即搖頭:“不用,先去上學吧。”

它剛才疼痛的模樣,櫟升也看在眼裏,不讚同道:“去看看醫生最穩妥。”

小狼崽沉默了,去了醫生那裏,利玔估計也會知道這事。

今早利玔要去見覃四,本來他不準備去的,昨天就是最後一麵了,再去一次是為了轉達小狼崽想對覃四說的話。

不知為何,小狼崽莫名地有點抵觸,它不想一會兒看見利玔匆匆趕來的模樣,會讓它聯想到一些別的東西。

小狼崽還是搖頭:“我真的沒事,不用打擾利首領了……而且學堂裏也有醫療室。”

它背上要是再疼,隨時可以找獸人老師求助,學堂的醫生沒辦法幫它緩解疼痛的話,再找利玔也不遲。

小狼崽十分堅持,說什麽也要繼續去上學,看起來似乎真的不疼了。

櫟升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它有心事,輕柔摸了摸小狼崽的頭:“也好,在學堂有什麽情況,一定要及時找老師。”

他妥協了,予白便也不好再說什麽,主動解下小狼崽背上的小挎包,說要幫它背。

予白叼著挎包帶子不鬆口,小狼崽隻好給它,小挎包最後又到了鄔元的身上。

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三隻幼崽加快速度,途中予白一直密切注意著小狼崽,見它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重新精神抖擻地邁著步子。

到達學堂,櫟升站在門口目送它們進去。

直到上完了早課,獸人老師領著幼崽們去側門,小狼崽都沒有再表現出身體不適。

予白終於送了口氣,然而還不敢完全放鬆。

小狼崽之前隻是背上癢,而它一旦開始感覺到疼痛,隻會越來越嚴重,直到它的脊骨真正長出來為止。

關於這類情況,予白有一點點經驗,它頭頂的角就是冒出一點尖尖後,頭疼才有所緩解的。

利玔答應過給小狼崽準備止痛藥,應該不會反悔吧?予白默默想起這事,準備放學後找利玔問一問。

獸人老師把皮球拿出來就離開了,小骨狼們一窩蜂搶走皮球,在平原裏追逐玩鬧。

還有幾隻小骨狼卻沒有去玩皮球,而是來到鄔元麵前。

圖巴也在它們之中,麵對鄔元有些緊張和忐忑道:“我們決定繼續跟著你訓練。”

這一群小骨狼一共七隻,比上一回跟著鄔元訓練的少了一半不止,鄔元早有預料。

七隻小骨狼,甚至已經超出了鄔元的預計,它點點頭:“好。”

下一秒,它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訓練是需要堅持的,你們既然做了決定,就得一切聽我的安排,絕對不可以半途而廢。”

鄔元說這話時,竟有幾分鄔石的影子,尤其它的眼神一掃過來,小骨狼們本能地挺直腰板。

圖巴率先應道:“好、好。”

鄔元領著一隊小骨狼走遠,予白和小狼崽照例不去,跟其他小骨狼一起搶球玩。

玩了一會兒,一隻比較陌生的小骨狼跑過來,盯著小狼崽打量:“對了,你是什麽狼族?”

小狼崽扭頭看過來,回答道:“我是棕狼。”

它們三個剛來學堂時,獸人老師曾提到過,但小狼崽的毛色與眾不同,小骨狼其實根本沒把它當作狼族看待,它是和予白還有鄔元一樣的“外來獸族”。

“棕狼……”小骨狼若有所思,繞到側麵觀察小狼崽的背部,“棕狼也會長脊骨嗎?”

它正是早上碰到過的那隻小骨狼,予白當時說什麽“要長脊骨了”,小骨狼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它實在好奇,才主動過來問問。

周圍有不少小骨狼聽見,或驚訝或好奇地扭頭。

“棕狼也長脊骨?”另一隻小骨狼湊過來,“是什麽樣子的?和我們一樣嗎?”

學堂裏的這些小骨狼,背上都開始露出一條明顯的白線,小狼崽卻沒有。

四周投來的目光讓小狼崽很不自在,它本能地想反駁,張了張口沒出聲。

它背上已經開始疼,大概率是要長脊骨的,就算這次否認了,以後也會被發現。

小狼崽也不是隱藏住自己的性格,它就是混血,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等它說話,予白突然擋在它麵前:“和你們不一樣,短短是最特別的。”

它雖沒見過小狼崽脊骨長出來的模樣,說起這話倒是篤定得很。

先前的那隻小骨狼懷疑道:“是嗎?我沒看見短尾的脊骨,是什麽樣子的?”

予白說不出來,支支吾吾地轉移注意力:“你、你非要看其他獸的骨頭做什麽,我頭上還長了角呢,你要看嗎?”

它前言不搭後語,而且骨狼的脊骨外露,本來就是一眼能看見的東西,予白卻說它非要看其他獸的骨頭。

小骨狼十分迷惑,但又成功被予白的最後一句話吸引。

“頭上長角?”這可比棕狼長脊骨更新奇,小骨狼立刻湊到了予白身邊,“我……想看。”

予白隨口一說,沒想到它還真要看,它扭頭見周圍的小骨狼都在看著自己,完全不在意小狼崽了。

它糾結了一陣:“那好吧……”

予白低下頭,抬起爪子把自己頭上的軟毛扒拉開,露出兩個小尖尖。

離它最近的小骨狼一臉驚奇,抬起爪子輕輕碰了碰:“你是什麽獸?竟然會長角!”

另一隻小骨狼將它擠開:“我看看我看看……”

予白就這麽被一群小骨狼圍觀,小狼崽退到了後方,緊繃的情緒也緩和下來。

它知道予白是因為自己才這麽做,心裏暖暖的。

等小骨狼們看完了角,予白才終於抬頭。

它甩了甩耳朵:“我的父母都不在這裏,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獸。”

予白十分坦然,就差說自己是撿來的,小骨狼們眼神各異,視線還在往它頭上移。

“聽說獅王首領也有角,你會不會是獅族?”

予白搖頭:“我不是獅族,黑嗚嗚說過,我長得像貓,可能是貓族吧。”

總之不能告訴別的獸它與白澤相似,這些小骨狼求知欲旺盛,就讓它們當自己是一隻貓族好了。

小骨狼好奇道:“黑嗚嗚是誰?”

“黑嗚嗚是鳥族,”予白抬起前爪比劃了一下,“它長這麽大,身上的羽毛是黑色的,眼睛是紅色。”

話音剛落,予白身邊的小骨狼們都沉默了,這描述不就是那天威脅過它們的小黑鳥嗎?

一些不好的回憶浮現腦海,空氣詭異地安靜了一瞬,一隻小骨狼後退兩步:“我、我去玩球了,你們聊。”

它一走,其他小骨狼也跟著走了,很快附近隻剩下予白和小狼崽。

予白不明所以:“它們怎麽怪怪的?”

小狼崽趴在草叢裏,歪頭半躺下,眯著眼睛:“別管了,過來曬太陽吧。”

在學堂的一天很快過去,櫟升來接三隻幼崽放學,路上說起小狼崽早上的疼痛:“我已經告訴利首領,他找了部落裏最好的醫生,晚上會過來給小狼看看。”

予白就盼著這個,比小狼崽還激動:“可以讓醫生給短短開止痛藥!”

鄔元背上背著兩個小挎包,問小狼崽:“今天沒再難受過吧?”

小狼崽搖頭:“沒有。”

它又開始心不在焉,想著利玔既然回來了,那……

小狼崽深吸一口氣,用力甩甩頭。

明明昨天晚上它還覺得沒什麽……現在反而後知後覺地開始別扭起來。

仿佛因為太過冷靜,讓它所有的反應都慢了半拍。

還是當作什麽都不知道比較好,一會兒回去,就算利玔有什麽話想找它說,它也要拒絕。

小狼崽暗自做了決定,重新加快腳步,跟上前麵的櫟升。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