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徐天寶的計劃,中國將會參戰,而是加入英法的協約國陣營裏。於是,唐紹儀、顧維鈞、陸征祥、曹汝霖在7月23日分別會見英法俄德四國公使。對英法俄三國明確表明了中國將加入協約國的立場,而對德國公使,則是軟硬兼施,表示如果德國願意把青島無條件還給中國,中國將考慮中立。
英法俄三國表示歡飲,尤其是俄國,對於中國將通過西伯利亞鐵路向其輸送物資的計劃十分感興趣。由於這個計劃是徐天寶和英國公使朱爾典事先商量好的,所以中英法俄一拍即合。由英法向沙俄提供戰爭貸款,沙俄再用這筆錢從中國購買價廉物美的物資,通過西伯利亞運到東歐。
德國公使則對一貫親德的徐天寶忽然表現出的強硬態度表示不理解和憤怒,但是,他很清楚,雖然中國國防軍的戰鬥力和德軍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可是駐守在青島的德軍數量非常有限,如果徐天寶決心對德宣戰,要拿下青島也不是難事。德國公使表示需要請示柏林,此事隻能暫時擱置。
中國參加一戰,可以作為戰勝國分享勝利的果實,當然,作為穿越者,徐天寶自然不會天真到認為戰後協約國會主動把果實分給自己。參加一戰的主要目的是借由協約國的訂單為國內的民族資本發展獲得一個契機。
然而,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民國政府剛剛發布要參戰的消息,南方的孫文便通電全國,宣稱反對中國以任何形式參加歐戰。他反對的理由很簡單也很冠冕堂皇,曰弱國參加強國的遊戲,下場一定很慘。中國應該和日本聯合,奉行大亞洲主義,把歐洲人趕出亞洲。
孫文還在通電中宣稱這是大獨裁者徐天寶的豪賭,而賭注則是中國的國運。此乃亂命,全國各地的督軍應該聯合起來抵製。孫文進一步提出要效法美國的例子,以聯省自治的方式,成立美國式的聯邦國家。1914年7月,孫文聯合南方各省的督軍,宣布中華聯邦國成立,自任大總統,首都設在廣州,並號召全天下的革命誌士一起討伐大獨裁者徐天寶。
孫文在他的宣言中宣稱:“中國於地理上分為二十二行省,加以三大屬地即蒙古、西藏、新疆是也,其麵積實較全歐為大。各省氣候不同,故人民之習慣性質亦各隨氣候而為差異。似此情勢,於政治上萬不宜於中央集權,倘用北美聯邦製度,最為相宜。每省對於內政各有其完全自由,各負其統禦整理之責;但於各省上建設一中央政府,專管軍事、外交、財政,則氣息自聯貫矣。”
參加了孫文聯邦政府的都督有安徽都督倪嗣衝、江西都督李純、湖南都督湯薌銘、福建都督劉冠雄、廣東都督龍濟光、廣西都督陸榮廷、雲南都督唐繼堯。
孫文聯省自治的論調得到了一些知識分子的支持和鼓吹,胡適就撰文《聯省自治與軍閥割據》一文,說道:“有些人反對聯省自治,他們斷定中國政治糾紛的根源在於“封建式的大小軍閥各霸一方,把持兵權財權政權,法律輿論都歸無效,實業教育一概停頓。我們要很誠懇的替他指出:他所舉的隻是糾紛的現狀,並不是糾紛的根源;隻是亂,並不是亂源。試問:大小軍閥各霸一方,又是從那裏來的?有人說是“帝製遺下來的”。這又是‘米是米甕裏生的’的故事了!我們如果進一步研究帝製運動的時代,就可以明白帝製的運動可代表一種‘強求統一’的迷夢。這個迷夢的來源長的很呢!自從秦始皇以來,二千多年的曆史確然呈現一種‘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大勢,這一千多年曆史的教訓是:中國太大了,不適於單一製的政治組織。所以中央的統治力一衰,全國立刻‘分’了:直到大家打的筋疲力盡,都厭亂了,然後又‘合’起來。明朝有極端的專製,隻落得十七世紀的大亂,連一個‘分’字都夠不上,隻是‘瓦解’了。清朝承大亂之後,恩威並用,也隻能支持到一百五十年;乾隆末年,匪亂已四起了;鴉片之戰以後,中央的紙老虎已戳穿了,故有十九世紀中葉的大亂。洪秀全的從黨在十八個月之內,自廣西直打到南京;全中國也幾乎‘瓦解’了。後來平亂的人,不是中央的軍隊,都是起於保衛鄉黨的新軍。我們看湘軍的組織和長江水師的曆史,可以想見當日的統一,實由於各省的自衛。長江水師與湘軍的餉費,皆不出於中央。二十年的大亂之後,中國仍歸於統一,然而皇室與中央政府統治力的薄弱,早已完全暴露了。六十年來,中央的權限一天天的縮小,地方的自覺一天天的增加;到了辛亥革命軍起,‘省的獨立’逐成一件曆史的事實。當袁世凱的時代,這個現狀的意義已有人看出了,所以有民國聯邦論。‘聯邦論’已起,而我們的大總統還想做他的統一的迷夢。從曆史上看來,軍閥的封建與帝製的運動都是武力統一的迷夢的結果。但我們從曆史的事實上看起來,不能不說:“用集權形式的政治組織,勉強施行於這最不適於集權政治的中國”是中國今日軍閥割據的一個大原因。我們還可以進一步說:根據於省自治的聯邦製,是今日打倒軍閥的一個重要武器。”
“孫文這是被豬油蒙了心!”黃興在北京拍案而起,“這是分裂,赤裸裸地分裂國家的行為。什麽聯省自治?根本就是想裂土封王嘛!”
徐天寶乘勢說道:“想不到孫先生的權力欲這麽強,他想當大總統,可以回來參加選舉啊,何必用這種辦法呢?”
黃興愈加怒不可遏,他拍著桌子喝道:“我要召開國民黨理事會,我要提請開除孫文的國民黨黨籍,我們容不下一個叛國者。”
得到了黃興的明確表態,徐天寶便下令宣傳機器全麵開動,反駁聯省自治的實質是將軍閥割據合法的餿主意。
很快,《新中華》、《申報》各大報紙紛紛撰文反駁聯省自治,曰中國當時的自治不同於美國立國時各州的自治。原因在於軍閥各有各的武裝,是一種武裝割據。現在談聯省自治似乎認為最終的聯是不證自明的,這怕是不符合實際,至少不符合中國曆史此前的發展規律。遠了不說,周亡而有戰國,秦亡而有楚漢之爭,漢、唐亡後長期分裂更是明顯。也隻有宋與明是被外族直接拿不而未出現類似的情況,其中即便是元,亡後也是幾家立國交征,隻不過時間短些罷了。清亡後何以能獨善其身?天下一統乃是中國的大方向,當時各擁兵一方名為聯省實為分裂的局麵下,總是會有人站出來要做平天下重歸一統的事的,隻是此事做是哪一位都督罷了,不是他們也還會有別人。
隨後,文章筆鋒一轉,介紹說美國的聯邦自治,自從1776年獨立宣言發表以後,曾經曆了中央權力不斷加強的長期過程。開始的時候,原來是英國殖民地的十三個州各自為陣,的確相當鬆散,聯邦不能征稅,危機重重,所以1787年召開製憲會議,主張強有力聯邦的勢力占上風,開始逐步建立了強有力的中央政府;美國國土的向西拓展,在十九世紀中葉從建國的十三個州擴張到三十幾個州,是聯邦國家之功,從而加強了聯邦的權力;但是由於南北在奴隸製上的分歧,幾乎導致聯邦製的解體,是南北戰爭的結局大大加強了聯邦製度。以後的曆史仍然不斷出現中央和地方的利益矛盾,也造成政治和經濟的嚴重危機,基本的解決方式總是繼續加強中央的權力,使得聯邦不僅僅介入社會、政治,也幹預經濟生活,中央的權力進一步加強。美國的曆史不是簡單地以“分權”概括的,包括了長期加強聯邦權力的曆史過程。“分權”不一定就代表民主,加強聯邦的權力,並不代表專製集權。
文章再次批評孫文不求甚解,隻知道一些美國聯邦製的皮毛就拿回國來賣弄,實則是誤國誤民。其觀點是從歐美的觀念出發而頭頭是道,很少深入地研究中國曆史和現實社會。甚至對於中國各個省份的軍閥割據的問題,天真地以為各省的督軍都參加了“聯省自治”,“民主製度就成功了”。可是擁有地方大權的軍閥們怎麽會把權力交給老百姓,聽任喋喋不休的議員擺布?因為沒有結合現實的任何深入討論,就鼓吹聯邦製度可以立即實現,反而成為了軍閥利用聯省自治而行割據的工具,站到了法製與民主的反麵。
最後,文章呼籲孫文早日迷途知返,切莫做了軍閥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