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心來講,雖然張勳不是北洋嫡係,但是此刻的袁世凱還是想保一保張勳的。但是,在全國上下對張勳罵聲一片的情況下,袁世凱又不敢做的太明顯。於是,他命令鄭汝成把守上海通往蘇州的各條要道,阻止東北軍進攻南京,打出的旗號是防止國民黨叛匪逃出上海;同時,又命令楊德豐緊逼上海市區,向陶成章部進行戰略威懾;袁世凱還命令劉冠雄率領海軍遊弋與南京江麵之上,一方麵是保護張勳部渡江回徐州,一方麵是防止徐天寶的十二艘軍艦趁張勳渡江之際偷襲。最後,袁世凱還拿出大總統的架子,發布通電,宣布參與燒殺的亂兵已經被張勳軍法處置了,所謂張勳複辟叛亂一事,已經查清,各部兵馬不許輕舉妄動。

麵對袁世凱的出招,已經通電全國,要討伐張勳的徐天寶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於是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你用大總統的名義來壓人,那我也有厲害的後招。

就在袁世凱發布通電後的幾小時,有一件政治秘密,除了極少數袁的親信外,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原來袁在對南方用兵前,就決定要逐步進行“廢省改道”的計劃。這個計劃是廢除省一級,而以省以下的道(一省可以分為幾個道)為地方行政的最高單位。道設道尹管理民政,又設鎮守使管理軍政。這個計劃準備先在幾個省區實行,然後全麵推廣,達到全國廢省改道的目的。為什麽他要決定這樣一個縮小行政區域的計劃呢?他是為了避免藩鎮之禍。他在用兵初期,就不露聲色地進行這個計劃,他任命李純為江西護軍使、王占元為湖南護軍使、張勳為江北鎮撫使、倪嗣衝為皖北鎮守使、龍濟光為廣東鎮守使。這一連串的人事命令中沒有一個都督名義,他初意在這些地區都不設立都督。此外黑龍江隻有護軍使朱慶瀾,後來貴州都督唐繼堯調任雲南都督後,也隻提升劉顯世為貴州護軍使而不給以都督名義,福建都督劉冠雄調任海軍總長後,就派李厚基以鎮守使名義統率該省軍隊,這三省不設都督,就是先廢都督以達到第二步廢省設道的目的。

可是,袁這個計劃對北洋係軍人來說,是遭受到徹底反對的。他們過去“隻知有袁宮保,而不知有大清朝”,後來“隻知有袁大總統,而不知有民國”,他們所以如此,是為了“水漲船高”,“大哥做皇帝,把弟是一字並肩王”,袁利用他們打天下,他們則利用袁作為個人取得功名富貴的橋梁。

在對南方用兵開始時,就有人勸袁對廢省廢督問題不應操之過急,因為可能影響到前方將領的士氣。袁自然更懂得這個道理。待到南方軍事勝利後,又有人勸他不能執行這個計劃,因為統一的局麵還不夠穩定,如果使到北洋軍將領情緒低落,豈不是給了國民黨重振旗鼓的大好機會,因為這一個做法是降低北洋軍人的地位和削減他們權力,在天下未徹底穩定以前,是需要從長計議的。

但是,這樣的機密還是泄漏了,並迅速地傳到北洋係軍人耳中,他們開始對他們的“老頭子”不滿了,於是大家都抓緊了自己的軍隊,並且在大圈圈中(北洋係)製造小圈圈(後來的安福係、奉係、直係、皖係等等)。凡是牽涉到有關利害權位問題時,他們對袁並不完全服從,同時采取強硬的態度。

袁在贛寧之役戰勝國民黨後,表麵上他是統一了中國,軍事力量由北方達到了南方,可是也就是從此開始,北洋軍係已不是可以稱心如意,由他擺布。他在外形上好像是威望提高了,其實他的控製力卻相對地減弱了。

這個消息的披露弄得袁世凱十分狼狽,他下令嚴查泄密事件,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袁世凱盛怒之下,把有可能泄密的十多個文書統統秘密槍斃了。

與此同時,袁世凱發給鄭汝成、楊德豐等人的電報也在第一時間被徐天寶安插在北京的情報人員截獲。總參謀部立刻決定采取對付沙俄軍情報欺騙的方式,複製北洋的軍用電台頻率,隨後一連發出多封電報。一方麵以袁世凱的口氣一會兒命令鄭汝成和楊德豐立刻開拔去南京,一會兒又命令他原定駐防提防東北軍。一時間,弄得鄭、楊二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麾下士兵們也是牢騷滿腹。另一方麵,又模仿鄭、楊二人的口氣發電報給袁世凱表示難以執行命令。

這一下又把袁世凱弄得雲裏霧裏,他們這個時代的人哪裏懂得什麽叫電子幹擾?隻是疑心肯定是發電報的人裏麵也有東北軍的細作。於是,又是一番大麵積的排查,再排查出細作之前,袁世凱命令段祺瑞親自監督發電報的過程,每一個電報員背後都站著一個扛著槍的大兵。

被弄得莫名其妙的鄭汝成和楊德豐二人不敢輕易行動,於是東北軍順利兵出上海,直撲南京而來。

話說南京東北有一個地方名叫堯化鎮,堯化鎮有一座烏龍山上。烏龍山北臨大江,具有重要戰略地位。清同治十三年(1874),清政府在烏龍山頂中部,建造烏龍山炮台,濱江暗炮台七座,安炮七尊;明炮台三座,安炮四尊。山磯頭暗炮台四座,安炮四尊;明炮台二座,安炮六尊。這座炮台既可以控製江麵,又可以支援堯化門,是一處險要之地。

張勳辮子軍的一個步隊營——祿字營在這裏駐守,辮子軍沿用前清的編製,每營五百人,每營五哨,每哨十棚,小營300人,分三個哨。自從這四百來人在這裏紮下卡子,周圍百姓可就倒了大黴了。除了正常的需索供給,抓差拉夫外。什麽偷雞摸狗,奸!淫擄掠的事情也很不在少數。兼著前幾日搶了南京城,手裏多多少少有了不少閑錢,營帶王德祿更是紮起涼棚開起了賭場,吆五喝六的與手下一般兵將賭錢,每天也甚是熱鬧。

這天帶這個營頭的有著參將銜的王德祿正在這裏打攤打得熱鬧,手風正順,吃下的賭注已經堆了一桌子。王德祿眯著眼睛,用手指肚子輕輕抹過牌九,不用看,光用抹的就知道是雙天至尊。

“通殺!”王德祿用力地把牌九砸到桌子上,“給錢!”

王德祿正意氣風發的時候,底下一個馬弁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遠遠的就氣喘噓噓地喊“報告”,

王德祿心情大壞,把眼睛一瞪:“報喪呐?叫那麽大聲?”

那馬弁吃了訓,心裏委屈得很,隻能低聲說道:“回大人的話,遠遠看到有一隊騎兵從東南麵過來,看旗號似乎是東北軍。”

“娘的~!”王德祿把桌上迎來的錢胡亂抓起一把塞到口袋裏,“姓徐的還真敢動手啊?”王德祿是老行伍了,張勳還是定武軍的時候就鞍前馬後地跟著張勳。“馬上給都督發電報~”

王德祿一點都不慌亂,“炮台上的,先給他們來一炮,給他們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