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夜裏,一輛滿載著俄軍的軍列正在飛快的疾馳,這列火車剛剛從海參崴發車,距離它的目的地哈爾濱還有好多站,故而大部分的俄軍都在睡覺。
哐
忽然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車廂裏的俄軍士兵們隻覺得天旋地轉,軍列像一條翻身的巨蟒一般,狠狠的側翻,並且翻滾起了漫天的積雪。
轟~轟
由於猛烈的撞擊,幾節車廂內的炮彈劇烈的爆炸起來,一時間火舌亂竄,一眨眼的功夫就吞沒了大半截火車。這是次嚴重的火車脫軌事件,那麽的突然,使得睡夢中的俄軍有數百人當場死亡。更多的俄軍被震暈了,或是受了重傷,叫罵的、呻吟的、慘叫的連成一片。
許多沒受傷的俄軍從車廂中跑了出來,想要查看發生了什麽事情,誰知道剛一露出腦袋,卻遭到了一陣密集的彈雨。
呯呯呯
“有襲擊,該死的,這是攻擊~”
列車長聲嘶力竭的喊著,先前鐵道巡查員還在剛過小站的一處鐵軌旁打旗子報過訊息一切正常,怎麽突然就遭了如此大難。他們哪裏想到,紅胡子王德林帶人隻用了半個小時還不到,就拔了500多米鐵路的道釘,疾馳的火車能不傾覆才怪。
王德林向來是跌倒還要抓把沙子,事事不落空的人,沒有車廂遮擋的俄軍都遭到了猛烈的打擊。俄軍畢竟是正規軍,很快就開始組織還擊,隻是這些抵抗徒勞無力,更多的隻能等待增援。
這樣的襲擊以前也有過,並不稀奇,中東鐵路兩側的森林和山穀裏,到處是中國土匪。
在隨後的幾天裏,中東鐵路沿線的各路人馬紛紛登場,將整條中東線攪得天翻地覆,尤其是在繳獲了沙俄軍列上運輸的幾車箱軍火之後,更加的如虎添翼,大量的胡子兄弟加入到了王德林的隊伍裏,聲勢日壯。
這樣一來,直接影響了沙俄的兵力部署。沙俄鐵路護路隊和阿穆爾軍區派出大批部隊清剿土匪,可是收效甚微。隻要這些沙俄軍隊進入森林或者山穀,那就是有去無回。中東鐵路管理局局長霍爾瓦特也是有苦說不出,王德林橫行無忌時,黑龍江都督宋小濂、吉林都督張紹曾都提出過助剿,但是霍爾瓦特為了保持鐵路附屬地的絕對駐軍權,拒絕了這些“善意”,如今這般鬧法,俄方哪裏有臉指責黑龍江與吉林地方對胡子的縱容,隻能死下裏咬牙切齒的威脅一番。
就在這時,黑龍江都督宋小濂卻帶著厚厚的文件前來找霍爾瓦特交涉。交涉什麽?中方要收回中東鐵路的部分管理權。
對此,宋小濂振振有詞地說道:“中東鐵路原本是沙俄侵略我國東北的產物,是根據《中俄密約》等一係列不平等條約,由前清政府和沙俄政府合資修建經營的,1897年1月動工,1901年11月竣工,與俄境內西北利亞鐵路相連。既然是合資修建經營,那麽中方也有同樣的管理權和人事任命權。現在,我代表中方要求貴方交出人事、財物、後勤等六個部門的部分權利。”
霍爾瓦特留著斯拉夫式的大胡子,瞪大了眼睛,問道:“你在開玩笑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宋小濂卻不理他,繼續說道:“在《中俄合辦東省鐵路公司合同》第五款中規定:“凡該鐵路及鐵路所用之人皆由中國!政府設法保護。根據此條規定,作為公司的股東,我們要求立刻解散鐵路護路隊,該有中國軍隊負責鐵路的安全。因為事實證明,所謂的護路隊根本無力保證鐵路運輸的安全。”
“~嗯!”霍爾瓦特瞪大了眼睛,卻沒有說話
宋小濂依舊自說自話地說道:“在《中俄合辦東省鐵路公司章程》第一款中規定:中國政@府準許公司開采煤礦,無論與鐵路合辦或單獨辦理,並準在中國組織一切工商礦務之實業。凡此類特別組織之營業公司,應於鐵路營業之外另立簿冊,以核對其出入之賬目。作為公司的股東之一,我們要求查看曆年來的賬目!”
啪
霍爾瓦特氣得摔了杯子,他衝宋小濂怒喝道:“下賤的中國人,你憑什麽對我們俄羅斯帝國的事物指手畫腳?你給我滾,滾出我的辦公室!”
宋小濂不急不慢地說道:“你聽好了,1900年中俄簽定了《東省鐵路界內設立公議會訂定大綱》,其中規定:鐵路界內首先承認中國主權,中國主權應行之事皆得在鐵路界內施行。關於中國鐵路法令政治者係中國官員主持。因此作為黑龍江都督,我完全有理由也有權利要求你這麽做~~聽明白了嗎?俄國蠢豬!這是要求,是命令,而不是請求!”
“滾~!”霍爾瓦特狂吼一聲
宋小濂依舊不急不慢地說道:“三天之後,我要看到剛提到的所有要求都得到了落實。否則~後果自負!”
“這應該是我要對你說的話!”霍爾瓦特狂笑道:“你們要對此引發的全部後果負責!我是說全部!”
“哼,咱們走著瞧!”宋小濂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霍爾瓦特的辦公室,並重重地甩上了房門
宋小濂剛走,霍爾瓦特立刻抓起桌上的電話,“喂,接線員,給我接阿穆爾軍區司令部!”
且說宋小濂走出霍爾瓦特的辦公室,就回到了徐天寶專門陪給他的奔馳汽車上,他的隨員遞給他一份公文,說道:“這是黑河觀察使姚福生發來的公文,請都督批閱。”
宋小濂一麵接過公文一麵囑咐司機開車,他拆開公文一看,直搖頭道:“這個節骨眼兒上,他老人家怎麽能辭職呢?”說罷,宋小濂從懷裏掏出鋼筆,在公文上簽下“不批準”三個字。
姚福升,字申五,漢軍正黃旗人,1907年(清光緒三十三年),奉旨署理璦琿副都統,在璦琿城西三家子屯接印視事。1908年黑龍江將軍程德全奏請朝廷,準予姚福升副都統記名。1908年春-1909年秋,姚福升為索還“庚子俄難”被沙俄霸占的中國江東六十四屯,曾數次照會、兩次麵晤俄官,並幾次報省轉請政府核辦。同時他還兩次派人去江左,調查六十四屯情況。但由於清政府腐敗無能,索還未能實現。事後談及此事,他不無感慨地說:“江左餘未索還,實難對各屯難民”,並寫下著名詩篇《龍江吟》:“龍江萬裏戍樓空,斑點離離塞草紅。六十四屯今安在,何人複我大江東”。
字是簽了,但是宋小濂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這回中東鐵路的事情,俄方是吃了啞巴虧,畢竟是在鐵路附屬地,可江東六十四屯不一樣,過去就一直有邊界糾紛,更別提整個被俄人給占著。不能明目張膽的將那片土地上的幾萬俄國人都殺了吧?想要拿回江東六十四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