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參謀部的參謀們都覺得很奇怪,軍事電報這麽機密的事情,沙俄居然全用明碼而不用密碼,是在匪夷所思。所以,起初對俄軍動向和意圖的推測都十分地小心拘禁。沙俄毛子畢竟是列強之一,不可等閑視之。可時間一長,截獲的電報多了之後,大家才相信沙俄這不是大智若愚,而根本就是大愚的很。於是,基於電報內容的分析和揣測也漸漸開始大膽起來。
當然,悶在作戰室時光用想的是不解決問題的。出於試探,徐天寶派顧維鈞以東北外事局局長的名義,就近期俄軍頻繁的、大規模的調動一事,向沙俄公使發了公函。對方的答複是請教鐵路沿線的土匪。
“俄人在鐵路沿線駐軍近十萬,清剿土匪需要調動這麽多軍隊?”顧維鈞不屑地把回函扔在桌子上,“撒謊都不會,你說尋常的部隊換防還稍微可信一些。”
楊宇霆說道:“我軍在北方的部屬主要集中在黑龍江西部的黑蒙邊界一代。從滿洲裏到哈爾濱,我們就駐紮了第二師、第三師和第四獨立旅。按照俄軍目前的動向來看,他們意圖應該是要包圍這三部人馬,截斷他們與遼寧的交通聯係,更進一步的就是分割包圍,並加以殲滅。如果他們的目的達到了,那麽滯留在庫倫的郭鬆齡師就成了孤軍。”
白崇禧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們可以從熱河的方向進入蒙古,但是從那裏走要越過大片的沙漠,補給十分困難。”
第六師師長李景林把手裏的一堆電報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然後說道:“從目前的俄國電報來看,毛子的包圍圈還沒合起來。要不咱們先把隊伍撤出來?”
徐天寶擺了擺手,說道:“第二師和你的第六師、潘矩楹的第四獨立旅,成立了有年頭了。一仗沒打,成天就是操練。眼看有仗打了,這好比是好不容易把童養媳養大了,讓你撒手你幹不幹?”
李景林直搖頭,“我又不憨!”
“那就是了。”徐天寶說道:“從上到下都憋著一股勁兒,你讓他們不戰而退,這人心裏會怎麽想?”
李景林搔了搔頭,說道:“那就打。咱們主動出擊!”
徐天寶手指一劃,手指順著中東鐵路滑向了海參崴,說道:“在海參崴有俄國毛子的重兵,一旦打起來,必須阻止這些俄軍的增援。”
白崇禧說道:“那不難,俄人運兵全靠鐵路。如果走陸路,開春時節,冰雪融化,地上一定泥濘不堪。”
楊宇霆想了想,說道:“我想到一個人,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
“什麽人?”徐天寶問道
“紅胡子老王林。”楊宇霆答道:“此人王林,字惠民,山東人。以前毛子修鐵路的時候,他做過苦工。後來不堪毛子欺壓,拉起隊伍進山做了胡子。凡俄軍以及貪官汙吏、漢奸巨惡,均為打擊目標,對群眾則秋毫無犯,並將繳獲的俄人財糧分賑貧民。東北人民親切地稱他為義盜紅胡子老王林。”
李景林說道:“這人的名號我也聽過,但是畢竟他是賊我們是兵,老王林肯不肯襄助呢?”
楊宇霆說道:“說起來我與這老王林有過一麵之緣,此人性情剛烈,嫉惡如仇,且有心報國。此人最善劫俄人火車,來去如風,殺的俄國毛子不敢離開鐵路十裏之遠。如果天帥首肯,我願意上山,說服老王林下山招安。”
“老王林有多少人馬?”徐天寶問
“三年前聽說有五百來人,這幾年可能又多了吧!”楊宇霆做思索狀
“那好,隻要他老王林肯下山,我給他一個少將旅長。”徐天寶說道:“那委任狀來,鄰葛,你務必速去速回。”
話說眾人口中的老王林名叫王德林,原名王林,字惠民。沂南縣後崖子村人。抗日愛國將領。出生於貧寒農家。1895年逃荒東北,當過伐木工、窯工和農工。沙俄修築中東鐵路期間,應募為築路工人,擔任領工。俄國監工凶殘地虐待工人,一次竟把一個工人鞭撻至死,而當地政府卻不敢據理處置。他便於1899年7月聯絡百餘人入山,1903年自製刻有“反俄救國被逼為寇”字樣的大印一顆,在吉林和黑龍江一帶打擊俄國入侵者。10餘年間,他率部打九站,攻七站,襲十站,並一度占領索羅瓦掛及葦沙河、雅伯利與新站等地,凡侵華俄軍以及貪官汙吏、漢奸巨惡,均為打擊目標,對群眾則秋毫無犯,並將繳獲的俄人財糧分賑貧民。東北人民親切地稱他為“義盜紅胡子老王林”。
老王林的活動範圍在中東鐵路的東段,靠近牡丹江一帶。在哈爾濱連接綏芬河的濱綏線上,距離哈爾濱站430公裏的穆棱站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從穆棱站駛往哈爾濱的列車自穆棱站開出後需要爬上一個大長陡坡。多年來,列車在此必須加掛火車頭才能通過,因此,作為關口的穆棱站被稱為這條鐵路線上的“重站”。
車站的建築是典型的俄式風格。在穆棱站建站時,這裏沙俄還修建了醫院、俱樂部、教堂和公園。當年,俄國人在修建中東鐵路時,推行“鐵路附屬地”製度。俄國人在附屬地內擁有極大的自主權,他們把持和操縱了區域內的政治、經濟大權,從而形成了類似於租界的“國中之國”。俄國人的居住區與中國人的居住區嚴格分開,兩個地區在建築質量、人口密度、綠地標準、公用設施水平方麵有著顯著的不同。車站附近是俄國人居住的區域,這裏環境幽雅、生活條件優越,有綠化帶、公園等。建築一律俄式風格,用整齊的大石頭建造,冬暖夏涼。房屋錯落有致,街道整潔,排水係統完善,具有歐洲城鎮特色。而中國人居住的地區隻能在稍遠的地界,房屋低矮簡陋,配套設施少。這種區域規劃充分體現了殖民主義民族歧視的本質。
楊宇霆帶著兩個副官,打扮成采購山貨的客商,提著兩個大藤編箱子下了火車,徑直來到一家幌子上寫著“林記”的貨棧裏。
一進門,楊宇霆伸出右手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掌櫃的,咱們來辦貨。”
櫃台上的小老頭眼睛一眯,笑道:“不知道客官要什麽貨,咱們這裏有沒有?”
楊宇霆不急不慢地說道:“不管有沒有,那先下定錢定著可以不?”
小老頭答道:“那也得看客官你要的什麽活,走哪路?什麽價?”
楊宇霆的右手分三次伸出了三根、五根、三根手指,說道:“看來你做不了主,我得和大掌櫃嘮嘮嗑。緊三天,滿三天,為什麽不見天王山?”
小老頭眉毛一挑,說道:野雞悶頭鑽,哪能上天王山!
楊宇霆後退一步,虛指地下,說道:“地上有的是米,喂呀,有根底!”
小老頭微微睜開了眼睛,問道:“關內米還是關外米?不一樣脾氣。”
楊宇霆嗬嗬一笑,說道:“他房上沒瓦,非否非,否非否!”
小老頭又說了許多切口,唯獨楊宇霆對答如流,他的兩個副官聽得雲裏霧裏。
說了好一會,那小老頭才從點了點頭,走出了櫃台,說道:“請吧~!”說著就把楊宇霆三人領到了後院。剛一出房門,十幾支長短槍就指住了他們的腦袋。楊宇霆笑著對自己的副官說道:“別怕,這是道上規矩。”說罷,楊宇霆從腰間抽出勃朗寧,遞給那個小老頭。“你們也照做!”楊宇霆說道
副官隻得照辦,小老頭笑著收了三個人的槍,然後變戲法一樣拿出三個黑布袋子。“委屈你一下!”說著,就用髒兮兮臭烘烘的袋子套住了三個人的頭。
深一腳淺一腳的不知道走了多久,楊宇霆三人才被喊住。三人掀開頭套一看,自己已經身在一座山寨之內了。中間最大的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圓木壘成的大木房,座落在小山包的腳下。大木房的地板上。進了門,就看見地上鋪著幾十張黑熊皮縫接的熊皮大地毯,七八盞大碗的野豬油燈,閃耀著晃眼的光亮。
一個四十來歲的大漢坐在正中的一把粗糙的大椅子上,上麵墊著一張虎皮。大漢國字方臉,頭上的頭發剃得很短,下嘴巴蓄著一撮短須,如鋼針般根根倒拔。他身穿一身土灰色棉襖,外罩一件寬寬大大的貂皮大氅。他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幅大條山,條山上畫著一個老鷹,振翹著雙翅,單腿獨立,爪下抓著那塊峰頂的巨石,野凶凶地俯視著山下。
楊宇霆向那大漢行了一個軍禮,又行了一個土匪管用的坎子禮,然後抱拳道:“王大當家的,好久不見!”
那大漢便是王德林,他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楊宇霆,“你是?”
“嗯~!”此話一出,王德林手下的十幾個頭領立刻掏槍的掏槍,拔刀的拔刀,隻等王德林一聲令下,就可將楊宇霆三人千刀萬剮。
“哦~~你是楊秀才啊!”王德林笑道:“怎麽,你不是在東北都督府裏當官麽,怎麽想起來我看我這個老叔叔啦?”
一聽這話,小頭領們立刻收了兵器,站回原來的位置
楊宇霆也不廢話,說道:“老叔,我開門見山的說吧,老毛子最近調兵遣將,要攻打東北。我們家天帥招賢納士,廣募賢才,我知道老叔你一向痛恨老毛子,這不,給我家天帥充當說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