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突破心理防線的二軲轆開始象一個沒嘴的大茶壺一樣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他所知道的沙裏飛:

沙裏飛本姓劉,族裏人世代以搶劫為生,屬於積匪。劉家人十分崇尚為匪之道,他們信奉的信條不是中國傳統的仁、義、禮、智、信,而是:“生而為強盜,做鬼也不冤。”“寧我欺負人,不能受人欺。年輕不刁人,到老後悔遲。基於這種思想觀念,劉家人把橫行搶劫、殺人越貨當做家常便飯,不足為奇。當時口外各村莊都修圍築砦,壯丁巡夜,匪來則武裝抗拒,沙裏飛攻打村寨時,先在陣前放上銀元、盒子槍,用以獎賞最“有苦的”(黑話,即有膽量的匪徒);打開村寨後,婦女任隨挑選。因此其手下的匪徒都極為凶狠。

沙裏飛殺人越貨,整天生活在緊張的氣氛之中,養就了奸詐和不輕易相信別人的特征。人說“狡兔三窟”,他連70窟都不止。他每日行蹤、每晚宿地變幻莫測。為了免遭不測,每晚睡覺前,總是把線香切成幾寸長一段,將一截點燃捆在手指或腳趾上,作為他的報警器。等香燒到手或腳燙時,便驚醒更換睡覺地方,往往一夜間轉移好幾個地方使偷襲者無從捉摸。同時,還找了些體貌相似的匪徒做替身

又如當初他勢力還很弱小的時候,在遭到當地官兵打擊後隻身逃跑,沿途官軍嚴密盤查。沙裏飛見一青年農民推獨輪車送母親走親戚,便上前攀談,一路甜言蜜語,幫助推車、買點心,哄得老太太樂嗬嗬地認他做幹兒子。遇到官兵時,老太太便稱這是她兩個兒子,使沙裏飛得以逃脫。

後來沙裏飛假裝接受招安,為了讓官兵相信他,沙裏飛便找了個討飯老太婆,給換上幹淨衣裳,送到官府那裏,聲稱用親娘做人質。官府遂信之不疑。後來沙裏飛再次拉杆子當土匪,官府要殺人質,這才知道所謂的人質是假的。

這沙裏飛自打二十五六歲的時候自己個開門獨戶,在這口外享有近十年的惡名,在三年前,一個為其銷髒的晉商依仗馬匪不敢入關吞了贓物,卻沒曾想沙裏飛帶著上司十號人馬硬是入了喜峰口,血洗那名晉商老家所在的那個鎮子,除了掠了上百個年青的女人外,其它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近千號人統統被殺死,鎮子外的小樹林裏,每一棵胡楊樹上都有一具屍體。

經此一事,沙裏飛的名聲頓時傳遍口外,陸續有好幾股人馬前去歸附,沙裏飛的勢力也快速膨脹起來。

“不過~~”二軲轆說道:“沙裏飛隻是新近起來的大當家,赤峰這一帶,勢力最大的老字號卻不是他。”

“那是誰?”

“老棚目~”二軲轆有些鄙夷地看著眾人,心想老棚目的名號都不知道,就想打沙裏飛的主意?

“別東拉西扯的~~挑正經地說,怎麽才能找到沙裏飛。”田魁喝道

二軲轆有些為難地說道:“我方才說了,沙裏飛晚上睡覺,一夜起碼換四五個棚子。而且是想到哪裏就到哪裏,我是真不知道。不過~~~~~有一個地方,我知道他每年都會去一次。”

“什麽地方?”

“後溝窩子。”二軲轆說道:“再過兩天,是沙裏飛兩個兒子的祭日,他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祭奠,在後溝窩子那兒,你們就能找著他。”

“真話?”

“真話!”二軲轆斬釘截鐵地答道

眾人正在審問二軲轆,一個壯漢忽然在洞外喊道:“大當家的,有事情稟報。”

田魁聞言就出去了一會,片刻之後,又叫徐天寶等人一起出了礦洞。

徐天寶才出洞口,就聞到一股血腥味,隻見十步開外的地方放著一具屍首。頭戴狗屁帽子,身穿黑色緊身夾襖,腳上穿著馬靴,左胸有一處傷口還在往外冒血。

“這是怎麽回事?”一旁的段履莊問道

幾個背著槍的壯漢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說道:“剛才有幾個人騎著馬在莊園外麵鬼鬼祟祟地轉悠,我們就讓他們走開。誰知道他們說話還挺衝,結果就交了火,這不~~~打死一個。”

徐天寶不自覺地輕輕摸了摸下巴,喃喃道:“難道他們知道咱們抓了二軲轆?”

段履莊說道:“把這衣服帽子扒了,讓那個二軲轆認認,要是真是沙裏飛的探子,那咱們可得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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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赤峰縣城西北有一座大山,名叫蜘蛛山。位於錫伯河、陰河、迎金河交匯處南岸,海拔高度565米,中部較高,東、南、西三麵漸低。蜘蛛山北麵是熔岩斷崖,老輩人說,蜘蛛山頗有一點靈氣,曾有民謠說“蜘蛛山帶帽,小夥計睡覺”就是說,隻要蜘蛛山上有雲霧,就一定要下雨了。沙裏飛當年曾經在這座山裏躲避官兵的追捕,後來就把老窩按在了這裏。

“老二,你是說二軲轆他被那個勞什麽子義和炭場的人給撩倒了!還打死了我的兄弟?”

在一間原木搭成的木屋裏,一個四十多歲,身材瘦長的男人一聽手下被義和炭場的人抓了,而且還殺了自己的人,頓時雙瞪圓的大聲問道,“他娘的嫌命長啦?”

“那群煤黑子的膽子也忒大了,天爺(天外天)剛一上門燒個香訪個號,剛要碰碼(用黑話套近乎),結果誰曾想他們二話不說就開槍想把天爺和小的們留在那,仗著天爺的神槍小的們才躲過一劫。”一個小嘍囉添油加醋地說道

“曰他先人板板~~~”一個隨天外天一起去過義和炭場打探的嘍囉,從一旁站出來,握著拳頭做義憤填膺狀,“大當家,先不說二軲轆是不是給那幫孫子的孫子給綁了,單就天爺受的這口氣,也不能白了了,要不然這道上的人還不以為咱們在這裝慫那!”

“都給我閉嘴,大當家的自有決斷!”一個身穿羊皮襖子,滿麵亂糟糟泛著油光的胡須,赤露著胸膛,腰間纏的黑布腰帶上別著一支手槍的漢子大大咧咧的站起來大聲說:“二哥,你可打聽過他們那個礦裏頭有多少人槍?”說話的是沙裏飛匪幫的三當家下山虎

天外天卻不接下山虎的話,隻是麵向沙裏飛說道:“大哥,那裏至少六百多人,不過一半都是女人和娃娃。槍不多,我們在外頭轉悠的時候他們早瞧見我們了,半天功夫才趕過來幾個槍手,就衝這個這廠裏的槍手就不多過三百。”天外天在回來的路上尋尋思了一路子,按著他們來人的速度算了一下,估摸那護廠隊裏有人手也就是這數。

“二哥,你看著粗,可心比起旁人來要細的多,那廠裏頭的三百號人都是大男勞力,估摸著咱們得把他們算了,這麽一算,這塊肉可他娘的不好吃啊!弄不好還可能崩了牙。”匪幫的四當家一片雲在一旁說:“你見得都是地麵上的人,礦下還有人呐,那些煤黑子可都是能拿動刀、打得槍的大男勞力。我在河南的時候見過,拚起命來可狠著呢!再說,那老哈河對麵就是老棚目的地界,說不定~~~~~”一片雲的眼珠子溜溜直轉

沙裏飛一瞪眼,喝道:“鳥~~他老棚目敢吃過界,老子就敢點(點天燈)了他。”

“若不是老棚目撐腰,他一個開煤窯的有這膽量?”下山虎說道

天外天想了想,說道:“有這個可能,那次我去找徐老頭,他就怪話不少,興許~~”

“興許個屁~~”沙裏飛罵道:“再過兩天,等過了祭日,老子要他們好看。這幾天,你先去打探打探那個煤窯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