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公安局那通電話, 讓她有了預感。

年末,遠在京城開工作室的林夕夢,來了一通電話。

在她還沒做好準備之前, 她激動的說,謝淑華入獄了。

不僅如此,最重要的是, 謝淑華是顧尚延親手送進去的。

林夕夢是頂級律師, 這場戰爭, 必贏。

說顧尚延扳倒了謝淑華背後的保護傘, 她身後的保護傘,不僅是謝家,更是拿她沒辦法的顧家,謝淑華手裏掌握顧家百分之四十的權利, 是二十多年前,顧老太太親自額外給她的嫁妝。

可嫁妝裏,也說的很明確, 孫子長大後, 要全部留給孫子。

顯然,謝淑華並不想留給顧尚延這個外人生的“兒子”,她非要留給她自己生的“兒子”。

這也使得她有了正當理由, 避免被顧尚延賴上, 因為顧老太太, 確實還有個未曾謀麵的親孫子。

也就是林安安的弟弟。

謝淑華不能生育,把這個用盡一切手段偷來的“兒子”當成寶,哪怕沒有養育過幾天, 也依然深愛, 病態的愛著。

林安安都不知道她這個弟弟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個媽是什麽表情。

按照林安安對那小子的了解, 應該嫌棄的恨不得上街打一架才解氣吧。

豪門戰爭,都是無聲的。

風不吹草不動,實際打得慘烈。

謝淑華早已被顧家逐出家門,無路可走且要東躲西藏的她,選擇了去自己年輕時的交好,寧夫人家裏住著。

寧夫人本人溫柔如水,是一個非常有修養有文化的女人,偏偏被這麽一個女人哄住了,甘願收留謝淑華。

謝淑華這一年多以來,過的並不快樂,她人生的希望已經毀滅大半了,在趁她人生最低穀的時候,顧尚延聯手寧嘉,在寧夫人家的暗房裏,不知二人合夥用了什麽手段,逼這個怎麽也扳不倒的女人交出了那百分之四十的權利。

寧家也發生了動**,被爆出私藏罪犯,也是保護傘的一部分,無疑,這對無辜的寧家也萬分的損失。

代價就是,顧尚延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積蓄,給了寧家獨女,寧嘉。

林夕夢說到這時,林安安就大概明白了。

不知怎麽,她最先想到的,是顧尚延曾說自己的錢都在女朋友那,他自己好像,一點錢也拿不出來。

後來從她這把那張卡要走了。

難道,他說的他的錢都在女朋友那,是他給她的那張卡嗎?

難道,他口中的女朋友,是她?

聽到這個消息時,林安安整個人是僵住的。

各種悔恨,怨念,悲痛,不堪,都在一瞬間襲來。

她用了好長的時間,才把這個不算喜訊的喜訊給消化了。

好消息:仇人入獄。

壞消息:前男友做的。

林安安陷入了沉思。

用兩次字形容:窘迫。

林安安知道顧尚延的家在哪,也知道他的班級在哪,但是她就是沒去找他。

在這場無聲的搏鬥中,他們都遍體鱗傷。

那天,顧尚延不知道從哪弄來了她的新號碼,連著加了她好幾次好友。

林安安本來想同意的,可鬼使神差的,到底還是沒答應。

這種被無理由討好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壞透了。

她一直說顧尚延壞,其實,她好不到哪去。

於是,她當起了縮頭烏龜。

整天沉溺在學習複習寫作業當中。

一周後,和往常一樣去圖書館,從宿舍出來時,樓下多一個高大的人影。

大老遠就聞到了酒味。

那個人影落在眼底時,林安安畏懼了。

她腳步逐漸放慢,大腦的思緒越來越複雜。

顧尚延就是特意來堵她的。

“林安安。”

林安安猛地一僵,愣在原地。

叫住了她,他大步走過來,長臂一揮,將她納入懷中,些許咬牙切齒:“看見我都不叫一聲?什麽意思啊?”

顧尚延現在醉意朦朧的,她看不清他的神態,隻是覺得他表情有點痛苦。

顧尚延給她說:“我?????花了一年多,放了你一年多,用盡所有成本,讓她進去了,滿意了沒?還恨我阻止你殺人嗎?還恨自己沒能力報仇嗎?還要死不活嗎?”

林安安抿著唇,胸中積壓了許多許多,快要踹不過氣來:“外麵冷,回去說。”

顧尚延確實醉了,醉的不輕,言語中混亂不堪:“為什麽不通過我的好友申請?還把我當陌生人?陌生人?搞笑,誰他媽在我身上扭腰叫老公的?嘴長來就是迷惑我騙我的是嗎?”

現在人雖然少,但還是有早起去吃飯的。

路過的人,都聽得見他的胡言亂語。

顧尚延還有要胡說的念頭,林安安臉青一塊紅一塊,忍無可忍,一掌拍在他的臉上:“顧尚延!安靜點…我們回去說。”

他深邃的眼眸深處暗潮洶湧,沒幾秒,平息了下來,眼皮無力的慫拉著,將她扯進懷裏,抱著。

“......”

“回去嗎?”她帶著商量和討好的語氣。

“嗯。”

怎麽會有…一巴掌就老實了的男人。

顧尚延現在就是個脆弱的醉鬼,身子無力,被她這麽一教訓,瞬間安靜了下來,將身體重量放在她身上,默默的抱著她。

林安安拖著他出學校,打車回到他家。

將他放倒在**時才發現,他衣服上有點血跡。

林安安皺眉,瞬間,呼吸幾乎停滯,她愣愣的,顫著手將他的衣服脫掉,腹部上赫然有一塊長達5厘米的刀痕。

她伸手摸他的額頭,終於知道他為什麽胡言亂語了。

又醉,又燒。

傷口本來就沒好,發炎還喝酒,讓他發燒了。

她沒再多猶豫,將他手機拿出來快速給他的人打了電話,幫忙來把他送進醫院。

來的人是魏赫宇,他看見顧尚延的狀況時,眉心皺的死死的。

二話不說將他抬進醫院,到了醫院,檢查完已經半夜了,醫生說他受了刀傷,加上喝酒喝猛了,沒什麽大事,打個點滴,包紮完退燒就好了。

二人從病房內出來,她問魏赫宇:“什麽情況。”

魏赫宇表情很豐富,好像有些...幸災樂禍?

但他毫不吝嗇,告訴了她實情:“他把謝淑華給扳倒了,估計被謝家的人報複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豪門的子孫無緣無故病逝的,豪門那麽有錢,他們的子孫就這麽多病這麽脆弱?還治也治不好?”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再不懂,就罪大惡極了。

顧尚延他。

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吧。

她眼眶酸澀難忍,看著室內**昏睡的顧尚延:“都怪我。”

魏赫宇嗬了一聲,笑說:“怪你什麽?”

林安安咬著唇,低著頭,像犯錯的學生:“怪我沒有好好陪他,我這麽沒用,隻有陪他這一個方法了...我還離開他...把他微信都刪了。”

魏赫宇頓了兩秒,扶額,笑了:“林安安你真的是數學天才嗎,還是情感白癡?傻啊?”

林安安不否認他的話,默默垂下了腦袋。

“他也是為了保護你,不然你想想他以前追你的那個攻勢,非要把你弄到手不可的架勢,能放過你嗎?隻是太危險,他怕你個姑娘家沒背景的被盯上了,所以才離你遠遠的,堅決要等著解決完了再來找你。”

林安安抬起眸,說震驚,其實也不是很震驚。

因為她覺得,這完全會是顧尚延能做出來的事。

她又問了:“那...寧嘉?”

魏赫宇深吸一口氣:“她啊,隻是一個幫手而已,謝淑華與寧夫人結交,寧家又很寵寧嘉這個閨女,她的地位,堪比一家之主,簡直就直接把她的話當一家之主的話了,說風就是雨,所以,顧尚延接觸她,也是有原因的,再一個,寧嘉家庭很好,沒人惹。”

“哎,這個世道,沒感情的交集,都是利益關係。”

“至於寧嘉到底喜不喜歡顧尚延……不知道,我隻知道他隻喜歡你。”

魏赫宇雙手環胸,整個人都鬆了口氣,輕鬆了不少:“哎,林安安,你懂了沒?兄弟們都替他瞞著你呢,沒有不看好你,我們都盼著你們好呢!”

林安安聞言,愣了半晌,沉默著垂下眼。

魏赫宇見這姑娘,沉默著沉默著,眼中帶淚,嘴一撇,說哭就哭。

魏赫宇連忙撇清關係:“唉哎哎,我先走了,等會兒他醒來找我麻煩說是我弄哭你的我就慘了。”

魏赫宇十分有眼色,拔腿就跑。

林安安進入病房,盯著**的人,抹了把眼淚,緊緊抓住他的手。

“阿延...”

林安安陪他在病床邊一整晚,半夜的時候,還得看著他掛的水滴完沒,迷迷糊糊到四點多才睡下。

睡之前,她鑽進了他的被窩裏,小心翼翼地攀附著他的肩膀,閉上睡去。

...

翌日醒來時,她在**躺的好好的,旁邊的人沒了。

她愣了兩秒,聽見耳後有點動靜,她緩緩轉過身子看去。

顧尚延正坐在晚上她坐的位置上,自己給自己上藥呢。

明明他才是病人,結果她在這睡著,他坐在那位置了,還自己上藥,看起來也是有點滑稽。

林安安心裏的暖意層湧疊置,於心不忍,默默盯著這個受傷了虛弱了也帥的男人。

顧尚延給自己上完藥後,將撩起的衣服放下,抬頭,一眼便看見**的女孩兒柔柔的眨巴著大眼睛看他。

顧尚延挑了挑眉,有些冷漠。

醫院的被子有些單薄,所以她是穿著衣服睡的,粉色的衛衣都沒脫。

林安安盯著他,盯了好半天,微不可見的嘟起唇,將手縮自己袖子中,放在嘴邊輕咬。

該說點什麽好...

顧尚延盯著她這有點可愛的動作,喉間微微發澀,自己撈起桌麵上的水給自己灌了幾口。

他也不開口,硬是等著她先說話。

他應該是忘了自己昨天發了什麽瘋了。

林安安想了半天,說:“好友我已經通過了...”

滿身心虛和愧疚,他應該能看出來吧?

顧尚延沒吭聲。

林安安又想了一會兒,破斧成舟,從**爬起來,下床,走到他麵前。

她沒二話,分開自己的細腿跨坐在他身上,將臉埋在他的肩胛處。

沒一會兒,就抽抽嗒嗒了起來。

顧尚延挑眉,微不可見的掀了下嘴角。

她倒是知道怎麽發揮自己的優勢。

也知道他吃哪套。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