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兒, 也太狠了,對一個這麽愛自己的男人,也舍得報警。

但現在, 報警是萬無一失百利無一害的方法,有警察在,林安安也能出去, 也不敢亂來, 有保障。

床邊的男人, 手裏還拿著麵包牛奶, 低垂著腦袋,像睡著了一樣。

事實就是,顧尚延將林安安的話全部聽了進去,他微微掀起眸子, 將手裏的麵包牛奶扔在她身上:“吃。”

林安安呆愣地看著懷裏的草莓夾心麵包,微微濕了眼眶,前幾天, 他都給她吃的幹麵包, 今天早上,她怎麽也不肯吃,於是, 他給她找來了甜甜的夾心麵包。

她伸出白到發光的手, 沒什麽力氣, 用了很大功夫才把包裝袋撕開,移到自己嘴邊,小口小口的咬食。

張清意和李嘉憲見這狀況, 都覺得, 這倆人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挺有愛的,怎麽搞成這樣了...

十分鍾後,張清意叫來了警察。

警察也沒那麽多時間,直接問:“誰報的警,發生了什麽?”

**的人,一動不動,隻吃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麵包被緊緊捏在手裏,小臉上沒有悔意,冷靜的讓人難過:“是我報的,他,強迫我。”

林安安手指著一個人,是顧尚延。

警察問他:“你強迫了她嗎?”

李嘉憲作為他兄弟,急忙過去解釋:“不是的,警察,他們兩個是一對,一對哪有強迫這一說啊!”

大家都在等著顧尚延解釋一句,可他竟然沒反抗,更沒解釋。

似乎,為了她,他心甘情願。

靜了會兒。

顧尚延那雙一直對她深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的女人,由渾濁變清明,他無所謂般的嗤笑道:“對,強迫了,抓吧,把我關上十年二十年,再也別放我出來,最好。”

霎那間,林安安感覺心中被一個針刺穿,不太痛,又覺得好痛。

警察看了一圈現場,確實引人遐想:“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包括你們。”

“……”

臨走之前,他們四目相對。

他到臨頭了,還是那副混蛋嘴臉,扯著嘴角:“誰讓你抽我煙的?”

林安安死死地咬著下唇,濕潤的眼睫垂下,楚楚動人。

“腿不要了?早點說啊,打斷。”

警察也是個小年輕,一聽他這話,不樂意了,狠狠推他出去:“嘿,你這小子,口氣挺狂,走走走,現在送你去局子裏教育教育。”

顧尚延被兩個人推搡出門,依然氣定神閑,淡淡的掀開眼皮。

隻有站在他旁邊的李嘉憲看見。

顧尚延薄唇微挑,可眼睛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紅。

最後,他被警察帶走了。

林安安冷眼看著,沒有悔意。

他們兩個,應該是分了吧。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誰也不知道。

明明在一起時,你愛我我愛你的,老公老婆都叫上了,天天膩歪的要命。

突然這樣,太荒謬了。

張清意回神,看向落魄的、潦倒的、失意的、苦楚的林安安,軟弱無骨的環抱著自己,清甜的嗓音不再清甜,取代的是沙啞,是隱忍克製:“媽媽沒了,他我也不要了,清清,這世上,再也沒人疼我了。”

也許,林安安從一開始,就為了這一刻。

為了這撕心裂肺的一刻。

張清意鼻也忍不住酸了,抱住她,安慰:“沒事,會好的。”

——

林安安從公安局出來時,將手機裏的錄影交給了警察,警察麵色凝重的看完後,隻告訴她,他們會好好調查調查的,具體情況,無解。

路過門口時,看到坐在椅子補覺的顧尚延,他坐的四仰八叉的,仰著脖子睡的很沉。

林安安停下了腳步,沒動。

想再看他一會兒。

“門口那小子,到你了,進來!”

椅子上閉著眼的人一下睜開了雙眼,視線像鷹一樣射在門口。

那裏隻有林安安留給他的背影。

顧尚延垂下眼,跟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門外強j那小子,快點進來!”

一位年輕的警察黑著臉走了出來,想將他拽進去,不曾想直接挨了顧尚延一腳,被踹了兩米遠。

圍觀的人都感歎他的爆發力,他能輕鬆把一個成年小夥子踹兩米遠。

“進你大爺,那是老子女朋友,被老子睡過疼過的女朋友,強j你媽!”

顧尚延怒吼聲將整個局子都給驚醒了。

被踹的那小夥子沒比顧尚延大兩歲,直接被踹懵了,嚇得不敢說話了,裏麵的老警察聞聲跑了出來,驚訝的看著門外的人,搞清楚狀況後,質問他:“臭小子你咋這麽狂呢,有話不能好好說,我們還能強抓你蹲局子不成?!實事求是就行了嘛!”

顧尚延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是低氣壓的,斂著的眉看起來比黑老大還凶,壓根沒想回答他。

老警察看這年輕人一股狠勁兒,心想那嬌弱的女孩兒跟了他是不是因為被家暴了才報警都不好說:“你說那是你女朋友,OK,假如是她報警耍耍脾氣,你勸勸啊,怎麽?她胡鬧要把你抓起來,你就真跟著我們來了?我們當然以為你是真的強迫她啊?!”

顧尚延被這些聒噪的聲音逼得閉上了雙眸,彎下腰,手抵著額頭一言不發。

老警察見狀沉默了。

大家都是男人,看的出顧尚延這人現在身上滿是難受和憂鬱的氣息。

空氣中響起一聲沙啞的自嘲聲。

顧尚延閉著眼,回想剛剛林安安冷漠的表情,為什麽任由她胡鬧。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鐵了心想將他甩了。

...

良久,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頸骨,偶然看見警察插著兜在看手機,手機上的錄影畫麵落入顧尚延的眼底,僅僅一秒,就移開了視線,眼底一閃而過的狠戾和決心誰也沒看見。

——

兩天後,紹詩樊在桐春市第一人民醫院內住上院,老毛病折磨的她痛不欲生,林安安也沒辦法,跟在她身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

醫藥費,打針還有治療的費用如流水一般,沒兩天就流的差不多了。

壓力大的喘不過氣。

夜晚23點,林安安趴在紹詩樊的床頭小憩著,有人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讓她緩緩從睡夢中醒來。

來的人是張清意和醫生。

“安安,醫生來給阿姨換病房了,你別在這睡了,容易著涼,回家睡吧,阿姨有人照顧。”

林安安睡的很懵,反應遲鈍了,好一會兒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越發白皙嫩滑的小臉有一邊被壓的通紅,頭發也隨意的用一根黑色皮筋鬆鬆垮垮的紮著,看起來淩亂懶散,可憐極了,張清意心疼的走過去扶住她,好聲好氣的勸她回家好好睡一覺再來。

勸了半天,林安安親眼看見紹詩樊被推到另一個病房後,才點頭答應回家睡覺。

張清意暗自呼出一口氣,送她回家。

林安安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是她的噩夢,亦是壓倒她的最後一顆稻草。

...

今天這個年,好像很清淨,過的冷冷清清的,沒什麽年味,或者,從來都沒有年味,也就今年格外的沒有。

是林夕夢陪她過的,但姑姑回國是打算在國內開律師事務所的,那段時間正好忙的不可開交,除夕回家吃了趟飯,去醫院看了眼紹詩樊後,就接著忙了。

那個人也沒有找過她,這年過的,不知道是在桐春,還是在京市。

明明她沒有拉黑他的微信,也沒有拉黑爸爸的微信,更沒有拉黑媽媽的。

今年,居然一個新年祝福都沒收到。

那天林安安家裏燈也沒開,靠在客廳的落地窗邊,看著窗外的五光十色,唯一陪伴她的,是有些昏暗的電視機。

一周後的情人節倒是熱鬧了兩天。

不過林安安沒感覺到,那兩天,她整天都在家裏睡覺。

一個月後,學校正式開學了,林安安走在路上,就總能聽見周圍人八卦嘀咕的聲音。

她最近心情不怎麽樣,不想理會,也不想生氣,像往常一樣該上課上課,該下課下課。

上教授的課時,去班級的路上,身邊的討論聲尤為明顯,聲音有點大。

剛進班門口,就聽見有個女生捂著嘴和旁邊的人說:“哎,你看,是林安安,嘖嘖,聽說和顧尚延分手了。”

“知道,說來也奇怪,他們勾搭了整整一學期,我覺得是顧尚延身邊糾纏最久的了,可在一起沒兩個月就分了,這作風果然很顧尚延。”

“嘖,什麽呀,聽說是林安安和顧尚延提的分手!”

另一個女生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很是驚訝:“什麽?!聽誰說的啊?林安安這麽牛批?”

林安安正在挑著座位,發現她以前愛坐的座位被別人占了,現在隻剩最前麵和最後排的位置了。

她視線範圍內,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懶得再走一圈被人當猴子一樣討論了,於是她直接就近坐在門口的那兩位女生旁邊。

正討論她八卦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兩位女生一看正主坐旁邊了,連忙放低了聲音。

“唉哎哎,別說了,人聽見了。”

其中一位女生十分不屑的看了旁邊的林安安一眼,林安安淡定翻開課本。

“嘁,聽見就聽見唄,討論八卦不是挺正常的嗎。”

於是,她們越發大膽了起來。

“還以為顧尚延真的浪子回頭了呢,看來還是回不成。”

“嘿,美女,要不你去把他收了吧?”

被喊做美女的那個女生,長相一般,但打扮很得體,妝容很漂亮,女生害羞又做作的說:“哎呦,去收了他?我哪有那個資本,顧尚延看不上我的,總不能和某些人一樣靠張開腿去收吧。”

林安安太久沒看書,看的有些頭疼,大腦裏像有蒼蠅在飛一樣,此時,她狠狠的皺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