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大膽的吳佩孚

贛軍第一師倒戈,副總統兼國防部長親臨南昌,三個巴掌將都督李烈鈞拔得精光,還被廢除發配唐努烏梁海世守邊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江西官場和軍隊。

楊秋的狠辣那可是全國聞名,當初【安民】行動不知道有多少三省不合作的士紳、惡霸和私軍被打的屍骨全無,湖北、湖南和四川直接被打死的土匪就有近萬之眾!後來西南三省雖然沒親自動手,但陸榮廷和蔡鍔聯手後反而打壓的更厲害。這回到江西親自坐鎮南昌後,別說寡頭大魚們了,連小魚小蝦都嚇得不敢抬頭,黑幫混混更是夾起尾巴連頭都不敢伸出來。

短短幾天,因為支持李烈鈞和擁護中央派明爭暗鬥的江西官場和軍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兩個桂軍旅和四個團的國民警衛隊**更是一口氣扒光了江西的全部外衣,數以百計李烈鈞和民黨死忠被早就無心對抗國防軍和中央政府的贛軍將士親自逮捕送交國防軍處理,官場上那些趁革命機會撈錢的大員們也被清掃一空。

亂世用重典這句話一點都沒錯,自從李烈鈞帶頭對抗造成了東南觀望,廣東大變的局麵後,誰都知道楊秋肯定不會放過江西,所以當他鐵血肅清官場和軍隊的消息傳到南京後,連個泡都沒冒出來。

整整一月時間,江西各大主要城市和軍隊每天都有人被逮捕,而且居然每個人都證據確鑿,麵對這些明顯早就捏在手心裏的證據一省之隔的東南官場更是人心惶惶,這年頭凡是當官的誰屁股擦得幹淨?將來國防軍繼續南下他們豈不是也麻煩了?

就在這時,南京總統府終於出來辟謠,說此次江西整肅完全是因為之前的對抗中央事件,整肅行動將隻限製於江西和廣東兩省。

黎元洪和唐紹儀對記者說得這番話總算稍稍安撫了人心,江西自討沒趣,廣東亂象初生也是自找的,隻要不動江浙就好。雖然這個辟謠還讓很多人不放心,官員們連吃飯都小心翼翼生怕邊上有國社的探子。而李烈鈞的民黨身份更是讓人嗅出了這次行動的政治意圖,東南大量民黨官員開始悄然隱退,不少人帶著革命搜刮來的錢財趁國防軍還沒正式踏入東南遠渡重洋不敢再回來。

麵對此景新任民黨主席章士釗也很無奈,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大勢已去的柏文蔚在合肥宣布退出民黨,前往南洋定居,這個消息對民黨來說簡直就是毀滅性的,在胡漢民和陳炯明生死不明的情況下,民黨最後一位實權派大佬的辭職等於在告訴全國,國社完全確立了國家第一黨派的地位,隻要能打敗北洋,那麽很長一段時間內誰也沒法打破這種壟斷!這也促發了民黨和共和黨的初步合作,也確立了未來國家最終從三黨變成兩黨製的基礎。

楊秋暫時還沒心思多想政治上的事情,將改編贛軍任務交給張孝準和歐陽武後,兩人短短三天就拿出了方案,根據計劃,素質不錯幾乎都是農村子弟但實際缺額嚴重的贛軍被壓縮至三個旅,其中一個旅與桂軍22旅、原滇軍26旅編為國防軍第七步兵師,調原五師副師長尹昌衡出任師長並晉升少將,剩餘兩個旅加桂軍23旅編為國防軍第九步兵師,歐陽武出任師長授少將軍銜。

由於這兩個師全部都是素質不錯,且忠於楊秋的贛、桂、滇老兵,所以組編後立刻就被總參列為了國防軍優先換裝的主力之列。

此外總參謀部還對湖南境內以及正在趕來的滇軍剩餘部隊做出了改編,原滇軍27旅(16、17、18旅未改,旅番號順延)派往安徽補充羅佩金的第10步兵師,兩個桂軍新兵24旅、25旅,和閩軍合並為第八步兵師,由謝汝翼出任師長授少將軍銜。

駐守上海江南的戍衛部隊和部分被挑選出來懂水性的士兵組成中國第一支海軍陸戰團,團長劉振喜晉升中校。

同時第10、11步兵師師長羅佩金、何錫藩分別被晉升少將。

至此,除了廣東因為龍濟光政變的粵軍外,南方各軍全部被國防軍收編,加上給閻錫山的第六步兵師編製,國防軍總計下轄13個步兵師、3個獨立旅和兩個警衛師。

雖然整編和部隊番號出來了,但各部隊軍官和戰鬥力實際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捏合成形,不過為了加速解決戰爭,楊秋嚴令第7步兵師開進贛南,一邊整編一邊配合3師進攻龍濟光部。同時命令第8步兵師閩軍27旅從福建向廣東進攻,歸蔡濟民一體節製。為了說服閩軍,在福建有巨大影響力的薩鎮冰和海軍也首次南下廣州平叛,讓人高興的是,薩鎮冰還將目前國內最強的海圻號巡洋艦帶回了第一艦隊。

同時,歐陽武也率全部由桂贛老兵組成的第9步兵師從九江越過揚子江進入安徽,受蔡鍔節製加入較為不利的南線。

和黎元洪商量後,楊秋選擇了已經退出軍隊,現任四川建設局兼漢川鐵路副總辦,也是最早加入國社的羅倫出任地理位置重要的江西省代省長,除了西南國社背景和年輕外,他在四川的工作也有目共睹,尤其是在工商和基礎設施建設上能很好堅持楊秋的路線。

楊秋和國防軍再一次顯示其借戰爭鯨吞的手段時,南北兩線的戰火卻越打越激烈。

“轟。”

河南南陽,北洋第八師指揮所外被一發75毫米炮彈擊中,泥土和草根飛濺而起砸得掩體土牆上劈啪作響。因為第二師狼狽不堪,導致信陽第一線全線失守後駐守在新野的八師為了不被從側翼包圍也不得不大步後撤至南陽。

吳佩孚抖抖灰塵,將望遠鏡交給副官後也不知從那裏撿起一根青草叼在嘴裏,一邊嚼一邊瞅著桌上的地圖發呆。

片刻後,彭壽莘嚷嚷著衝了進來:“他媽的!這打的什麽爛仗?我們八師真成了後娘養的!他29混成旅要炮彈就送去一百多箱,老子派人去要卻還要等三天!再這麽下去,老子幹脆回家睡覺得了。”

“彭兒刺”的大嘴巴名氣響亮,他一開口誰還敢接話?何況看他的模樣明顯是受了氣,這時候誰惹他肯定沒好果子吃。見到沒人出來讓自己罵幾句出出氣,彭壽莘幹脆往吳佩孚身邊一座,拍桌子道:“子玉,你說吧,這仗還能怎麽打!炮兵丟了快一大半,炮彈也快耗盡了。”

兩人是共事多年的老友,又都是脾氣火爆膽大妄為之輩,所以他剛開口吳佩孚就猜到是受氣了,雙目鎖著地圖問道:“陳宦的炮彈還沒到?”

“到個屁!”被挑破傷疤後彭壽莘愈發惱火,罵道:“都他媽是王金鏡那個王八蛋幹的好事,被人家一頓大炮就嚇得丟了第一線,導致部隊全線後縮。”他手一指地圖左麵:“現在補給過來需要走漯河、方城繞個大圈,本來配給咱們的炮彈已經到了,可剛才得報對麵有兩個團正在向方城推進,29混成旅就把炮彈都扣下了,娘的!他以為打仗就靠炮彈啊?要是29混成旅守不住,我們就不得不撤回洛陽、偃師一帶,就等於把河南西北全扔給了別人。”

他看到吳佩孚還在看圖,嚷嚷道:“子玉,別看了,看不出花來!你接受8師才多久?滿打滿算才兩月,就算你有心弄出一支驃騎精銳,可這點時間夠幹啥?剛才我又去查了,昨晚有百餘開了小差,再這麽下去不用打就跑光了。”

吳佩孚心底暗暗歎氣,彭兒刺話雖難聽但都是事實。終於盼到獨自領兵但沒盼到時間,楊秋的動作實在太快,自己才勉強捏好第八師就迎來了這場大戰,要是多給自己半年。算了,多想無益,還是解決眼前的被動吧。

想到這裏,他扭頭問道:“北京那邊還沒把第六師調來嗎?”

“不知道。”彭壽莘作戰勇猛嘴巴不饒人,但大事很穩重,說道:“毅軍倒是動了,薑桂題那個老東西應該也是怕了,所以前鋒十個營已經到了漯河,剩下也都部署保護鐵路線。不過依我看,宮保肯定信不過毅軍。南麵楊秋依靠的幾個師都是雜牌軍,沒有倪嗣衝和倪軍,曹三傻子和李純豁出命來也能打贏,所以六師這幾天肯定會調入河南,現在問題是誰來拚命?!

曹三傻子和李純明顯沒使力氣,要不然怎麽會在蚌埠和淮安磨磨蹭蹭?這些他媽的老油子我太清楚了,手裏有兵將來投靠誰都不會丟權!要他們拚命,除非三傑親自督戰。可現在段祺瑞死活不出北京,就想等老頭子死了接權,馮華甫在湖北被打得失魂落魄,王士珍比賊還精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所以六師就算是進了河南也大有可能停在衛輝不過黃河,最後還是白搭。”

他的這番分析讓吳佩孚暗暗點頭,一天沒解決蚌埠和淮安北洋就不會安穩,所以還是要靠自己想出路才行,停了下後分析道:“炮彈肯定是到不了了!陳二庵隻要不是傻子就肯定不會在信陽耗掉部隊,我估摸著最遲輛天內就要大幅後撤漯河,如果他一退,我們就會被孤立出來,一旦解決信陽對麵就能騰出至少一個旅,配合我們麵前的這個旅包夾先吃了我們。”

彭壽莘知道吳佩孚打仗有一手,追問道:“那怎麽辦?要不我們現在就撤回偃師?”

吳佩孚指著地圖嚴肅道:“其實我們第一軍也沒力氣了。王金鏡被人勇追猛打丟了好幾千,陳宦那邊總計才三師兩旅,19師被一個旅牽製在了光山,其實信陽就2師2旅,卻要麵對四個旅和上百門大炮!你以為他能玩的轉?所以撤退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

他那邊簡單,往漯河一縮就可暫報保無礙,可我們和29旅縮回偃師就完蛋了!因為咱們這邊還有山西和陝西!從這些天看對麵的戰鬥力,施從濱和陝西能擋不住才怪!國防軍一旦拿下潼關,閻錫山那顆牆頭草必定調動晉軍配合,回偃師就會麵臨晉軍、潼關和南麵三麵夾擊,就我們這個雜牌師必死無疑!”

“那怎麽辦?難不成直接撤回鄭州開封?軍令如山,宮保就會先要了我們的腦袋!”

撤也不行不撤也不行,彭壽莘真有些急了,吳佩孚卻保持冷靜,目光停在了潼關:“老子不想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搶了潼關!堵住陝西國防軍南下的路,逼閻錫山不敢動手!”

彭壽莘到底也是保定學院畢業的,聽到這裏猛然嚇得跳了起來:“子玉,你瘋啦!不去偃師的話,陳宦的側翼就完蛋了!”

吳佩孚深吸口氣,一巴掌拍在了潼關上:“要麽我們去偃師,然後被破關而出的國防軍和晉軍三麵夾擊,不要兩天大家就完蛋!要麽就堵住潼關搏一把,陳宦老子堵住潼關是救他,要不然就等著黃河被截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