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日去了天庭,這幾日閑來無事,白廉就會與張良一起在高空巡視一下大唐的地界,雖說在他警告下,基本上沒有妖族敢作亂,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會出來看看情況。

“師傅,大唐最近雖然風調雨順,但農家的糧食卻不見長,再這樣下去,恐怕今年會有不少的人要果腹挨餓了。”雲上,張良看著地麵上那零星的莊稼地,有些憂愁道。

“既是風調雨順,這些山戶又肯辛苦勞作,怎麽會收成不好?”白廉臉色有些冷冽,明顯察覺到這其中有古怪。

隨即,二人落在地上。

“此方土地何在,出來。”白廉用腳踩了踩鬆軟的地麵,冷聲道。

“福德正神見過國師。”二人身前騰起一陣黃煙,接著,現出一手拄木杖的小老頭來,此人便是大唐的土地公了,雖是正神,但本事低微,知道眼前的白廉乃是大唐國師,凶名在外,萬萬惹不得,隻能恭恭敬敬的請身道。

“你可知我大唐五穀為何不見豐收。”白廉神情淡漠的瞅著土地,土地掌管一方水土,此事必與其有著一定的關聯。

“這……”土地聞聲,麵現難色,有些躊躇道。

“你如實道來,我不會為難於你,不然你身為福德正神,不保我大唐五穀豐碩,光憑這一點,我就可替天庭懲處於你。”見土地的表情,白廉更加肯定這裏麵有著貓膩。

“唉,回國師,非是小老兒不管,此乃是玉帝金口玉言親自叮囑過的事,小神卑微,斷然不敢有違天條律令啊。”土地歎息著。

白廉心中一寒,玉帝,又是玉帝,看來對方是有意不想讓他好過了,“你且說來一聽。”

“玉帝言及大唐所供奉的神靈,並非天庭司神,說大唐藐視天威,五年之內莊稼不得收成,借此以示眾生,待何時大唐改了香火,便會迎來豐年之兆。”土地公也是有苦說不出,白廉和玉帝他都惹不得,被夾在這二人中間,壓力可想而知。

“哼。”白廉一聲冷笑,這玉帝好算計,當初大唐鬼神肆虐之際,不見他天庭來人管製,現在這麽一個泱泱大國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後,才想起了那香火之緣。

“無妨,你先保我大唐今年豐兆,如若玉帝問及,你便可將此事推到我身上。”白廉沉聲說著,既然他和玉帝都已經是生死之敵,這些小事也就不用顧忌了。

“唉…,小老兒遵命便是。”土地沉吟片刻,隻好應著,先度過白廉這關再說。隨即,就瞧他用那木杖敲了敲地麵,頓時,原本荒涼的土丘上湧出無數春色,一棵棵嬌嫩的綠芽自地下爭相冒出。

“小神先行告退。”做完這些,土地對著白廉微微作揖後,便化成虛影,消失在原地。

“師傅。”張良有些擔心,張口欲言,但卻被白廉及時打斷。

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子在擔心什麽,在張良看來,玉帝執掌著天庭,勢力空然強大,而他不過獨身一人,此番公然不敬玉帝,無疑於雞蛋撞石頭,自尋死路……

“他玉帝的確是三界之主,但這個位置,他也坐不長了。”白廉望著天空,嘴角揚起一抹冷意。

另一頭,土地公在與白廉二人辭別後,就直接飛上了天庭,第一時間進了靈霄寶殿,大唐一事十分嚴重,要是不向玉帝稟明,那可就是他玩忽職守了,說不準是要被削去氣數的。

“小神參見玉帝。”進了殿,土地向身前正坐在鑾椅上的身影,垂首道。

“說吧,什麽事。”玉帝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有關那大唐的國師?”

“玉帝英明,那大唐國師頑劣成性,仗著道行比小神高,便要挾小神保他大唐一年稻草,小神不及於人,隻好應了。”土地公娓娓道來,除了往白廉的身上抹點黑,到沒有添油加醋,一五一十道。

說完,土地也是心中忐忑,生怕玉帝怪罪,讓他遭受這無妄之災。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玉帝聽後,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淡淡道。

土地鬆了口氣,恭恭敬敬的出了靈霄殿。

“既然出了方寸山,看在菩提的麵子上,我也就不會動你,你又何必自尋一死呢…”玉帝站起身來,看著殿外那雲霧飄渺,仙樂陣陣的美景,口氣平靜,但眼神卻完全冰冷下來。

緊接,玉帝背負雙手,出了寶殿,幾經轉動後,來到一處風雷鼓動,陰煞靡靡之地。

抬首看去,在不遠處的一片慶雲上,正有一個恍若門梁的百丈斷頭台,高台上鑄有十丈閘刀,鋒利無比,望上一眼,就是仙神亦肝膽俱裂。

此時,那斷頭台上已橫有無數屍體,仔細看去,卻都是妖族之身,濃鬱的血腥之氣彌漫長空,使得此地更加陰森起來。

見玉帝現身,正在對妖族加以酷刑的一眾仙神紛紛跪拜下來,齊聲道:“見過玉帝。”

“嗯。”玉帝點點頭,看眼那被按在斷頭台上,不停掙紮的妖族,問著:“怎麽樣了?”話落,立刻便有一人走上前來,說道:“回玉帝,已斬四十七人,都是妖王,並有十二人表示,願為我天庭效力。”

“那牛魔什麽態度。”玉帝接著道。

“那牛怪十分厲害,即便是雷劈電打,風刮火烤,都不能傷其分毫,斷頭台亦是無法將他斬了,直到現在,也沒有絲毫服軟的模樣…”那人隱隱有些心悸的回道。

玉帝凝視著那血腥的斷頭台,半晌後,才道:“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還是這般,就將他丟入那八卦爐吧,我就不信他有那孫猴子的本事…”

“下界的世俗之中,有一大唐國師,你找個機會,將此人也一並斬了。”停頓片刻,玉帝又吩咐道。

“是。”

“玉帝小兒,你休要得意,我妖族勢大,總有一天會將你天庭毛神全部殺光,你家妖爺爺先走一步,在陰曹等你,哈哈。”斷頭台上的妖王發現了玉帝的身影後,立刻猖狂的大笑著,引得周圍其他一群將要被斬頭的妖族,一一大聲附和著。

“斬!”一旁的天神見狀,立刻拉下閘刀,血水飛濺,剛剛還嘶吼的妖王,瞬間斃命。

即便死亡的陰雲籠罩在頭頂,但其他的妖族卻是分毫不怕,口中大聲叫著各種不堪的言語,都是藐視玉帝的。

嗖!

一道烏光劃過,原本大笑的十幾位妖王赫然止住聲響,瞳孔放大,脖頸上冒出一絲血痕,全部身首異處,十多個頭顱滾落在腳下,瞬息身死。

那烏光在半空中一個回旋,最終落回了玉帝的手心。

那是一把黑色的短刀!

掃視了一眼斷頭台上剩餘的一些妖族,玉帝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卻是回了靈霄寶殿。

……

翌日,午時。

白廉正在國師殿中入定養神,不想片刻後,突然一陣困意襲來,腦袋有些發昏,白廉略感驚訝,修道之人可驅疲倦,不會招一些夢魘上身,怎麽今天會顯得有些疲態?…

尋思可能與最近這幾天瑣事繁多有關,白廉起身行至了偏殿的床榻之上,倒身睡下。

夢中,白廉隻見周身白茫茫的一片,仿佛馳騁於雲霧間一般。

飄著飄著,白廉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那南天門,門前有魔禮青等一眾天兵天將守著,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任由他進了天庭。

白廉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睡睡覺,怎麽還上了天界?…

突然,白廉發現身體有些不受控製,仿佛被一股陌生的力量牽引一樣,朝一個方向徑直飛了過去,待路過無數仙島宮厥後,白廉的眼前忽的出現一片汪洋血色,無數妖族屍身橫於腳下,斷掉的頭顱上,怒目圓睜,寫滿了不甘。

白廉一驚,在這些屍身中,他赫然發現了一些熟人,包括羊力大仙,虎力大仙,麻鯉怪,百足道人等等,竟都是當初加入白虎嶺一戰的各路妖王…

心中駭然,白廉抬頭看去,卻見一座巨大的斷頭台出現在了麵前。

“你本為大唐國師,不好好造福百姓,竟蠱惑世俗,破我天規,還不上前謝罪領死?!”幾名魁梧的天將自斷頭台上現出,麵容猙獰的望著白廉。

白廉剛要應聲,忽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目露寒光的看著頭頂的幾個天將。

他剛剛隻要出了一點聲音,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一死,這斷頭台上的司神可招人魂魄,凡是應聲,必死於閘刀之下,魂歸九泉。

“看來被抓進天牢的妖王已經被斬不少了。”白廉望著周圍的屍山血海,心思沉重。

接著,他袖袍一揮,就見那斷頭台上的閘刀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一般,來回晃動著,旋即轟然落到了空台上,撞擊出一聲巨大的震響。

瞅著那幾個天將震驚的目光,白廉的魂魄徐徐變淡,最終消失不見。

偏殿內,原本躺在床上的白廉猛地睜開了雙眼,瞳孔慢慢恢複了焦距,臉色很不平靜…

這玉帝比遠他想象的還要殺伐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