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峰仔細檢查, 在這名經理的脖子處發現了一個方形切口。
他和許落對視一眼：“機械改造人。”
程芳菲：“機械改造人？那是什麽？”
許落此時已經拿出一種特殊裝置，接入了顧峰打開的切口。
“現代醫學雖然能解決幾乎所有的醫療問題，但對於斷肢、重度殘疾和一些特殊肢體壞死疾病的治療並不能做到盡善盡美, 而且價格昂貴。所以很多殘疾人會選擇更為便宜的機械肢體改造。簡單來講，就是將身體一部分換成機器的。”
程芳菲大腦一片空白，懵懵懂懂地點頭：“這我知道。”
許落繼續：“但是有一部分人, 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自願將身體百分之九十都替換成機械。尤其是大腦之下的部分，全部為機器。這種人就是機械改造人。隻要頭沒有收到嚴重損傷，身體仍然能維持大腦需要的能量供給，他們理論上就不會死亡。”
“那她究竟死了嗎？”喬碧問道。
“還沒有，不過應該是救不活了。”許落檢查了她的係統, 發現大腦信號已經十分微弱，“她的能量係統被切斷太久, 大腦已經進入假死狀態。”
見程芳菲和喬碧都心有不忍, 許落解釋道：“這種機械改造人的生死很難界定。因為這種人大部分都是機械構成，一旦被人掌握住核心係統，身體接收的究竟是大腦支配信號還是外界控製信號就很難說了。而假如一個機械改造人不能被自己的大腦控製，那它究竟還算不算存活, 爭議很大。”
“所以雖然這種技術出現時, 很多人認為它代表了人類的未來，可以幫助人類極大延長壽命, 間接永生, 但後來很快受到質疑和限製。目前，機械改造人是絕對違反聯盟法規的存在。任何實施這種改造技術的個人和團體, 都會受到聯盟的追捕和起訴。”
隨著他的聲音, 眼前餐廳經理的身體已經被打開, 頭和身體之間的機器連接清晰可見。
熟練地將設備接入眼前的機械體，許落已經開始讀取她身上的信息數據。
程芳菲越看越覺得可怕，比麵對怪獸時還瘮得慌。
居然真的有這種人？！
永生？生化人？他們真的還能算是人類嗎？
如果餐廳經理是機械改造人，那麽誰攻擊了她？為什麽？
給自己上菜，說是她粉絲的人又是誰？
顧峰攔住自己喝的飲料，那藍色**……是什麽？
眼前的一切都在顛覆程芳菲的三觀，越來越多的問題和困惑湧入腦海。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她強自鎮定，雖然聲音還有些顫抖。
“咱們是不是得盡快離開這？”
顧峰點點頭，用沉穩的聲音問喬碧：“附近有沒有方便停留的地方，盡量遠離大城市。”
喬碧快速回憶，想起自己規劃行程時的備選方案：“有一個叫斯汀的小城鎮，距離這裏大約20分鍾的車程。”
顧峰又看向許落：“我們四個人兩輛浮空車需要信息身份偽裝，能辦到吧？”
許落收集完餐廳經理身上的信息，抬頭比了個手勢：“沒問題。不過跟蹤的人怎麽辦？”
“跟蹤？！”程芳菲瞪大眼睛，“有人跟蹤我們？”
顧峰拍拍她肩膀，安撫道：“我來解決。這裏不宜久留，我們盡快離開。”
他走在最前麵，程芳菲和喬碧緊跟著他，許落最後離開時修改了餐廳的監控係統，將四人的痕跡抹去。
而在他們離開不久，便有人發現了倒在地上，機械身體被打開的經理。
尖銳的驚叫聲劃破整個區域，警報再次被觸發，引起了人群的**。
而程芳菲四人已經趁亂融入人群，消失不見。
兩輛浮空車先後浮出水麵，直衝雲霄。
幾次加速變換路線之後，兩輛車分開兩條截然相反的路線，並幾乎同時進入了隱形模式。
顧峰精神高度集中。四人此時都在許落這輛車上，程芳菲名下的那輛是空載運行，迷惑對方。為了偽造出兩輛車都有人駕駛的假象，他要同時控製兩輛浮空車的高速運動，頻繁切換路線，變換形態。尤其要時不時匯入或離開其它車流或軌道。
程芳菲緊張地向四周看去，卻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好了。”五分鍾後，他確認沒有人跟上來。
即便有，也已經被甩掉了。
許落點點頭，立刻激活偽裝：“車輛識別碼和通訊ID……好了，形態偽裝完畢，信息修改完畢。現在這輛車是奇點F係列家用款，深藍色外觀。咱們是趁著假期一起出來玩的同學。”
喬碧找的斯汀小鎮果然很小，是隱蔽在大片農田之中的聚居地。
這裏的住宿也很簡單，沒有人招待，定好之後可以直接獲得係統許可進入。
接待、服務、打掃都有人工智能係統管理完成。
而進入這樣的係統對於許落來講，就和走進自家後院沒什麽區別。
浮空車緩緩降落在一間農家院落裏，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目前這間院落的狀態是維修暫不對外開放。我查過日誌，今天沒有任何人會來這裏。距離最近的居住地有三公裏，降落時可視範圍內沒有人，監控係統已經全麵清理刪除痕跡。”許落檢查完房間係統，“從現在開始五個小時內，這裏絕對安全。”
幾乎同時，顧峰也確認了屋內沒有其它安全隱患。
程芳菲終於忍不住問道，目光在顧峰和許落身上徘徊：“你們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誰在跟蹤我們？那杯飲料是不是有毒？”
“不是毒，是一種精神素。”顧峰回答道，“劑量不大時，這種東西對人體沒有危害，隻能短暫提高人的精神亢奮程度。但是如果劑量大，就會使大腦活躍水平突破常人能承受的極限，造成精神失常。”
“精神素？！”
程芳菲知道這是星際時代一類可以短時間內提高人興奮度的合成化學品。
很多年輕人玩的時候都會來點，振奮精神。
但是這種東西也有副作用。
精力消耗完，精神素過勁兒之後，人就會變得虛弱，甚至失去意識。
雖然科學告訴她大部分精神素沒有成癮性，但她總覺得它效果和dp類似，所以一點也不碰。
“精神失常？究竟是誰要害我？那個餐廳經理？”
顧峰搖搖頭：“也許從一開始餐廳經理就是假冒的。對方肯定是提前知道了你的出行計劃，將容易控製的機械改造人安插進來。行動之後，這名經理自然就變成了消耗品被清理掉。我相信她的係統裏肯定提取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嗯。”許落確認了這一點，“核心係統已經燒毀了，記憶模塊一片空白。不過她的生物大腦當時還在運轉，仍保留了部分參與信號。隻是破解翻譯這些生物信號需要時?????間和特殊設備。”
程芳菲此時心情已經慢慢平複，試圖將今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梳理。
“你們誰能告訴我，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這個對方究竟是誰？他們為什麽要針對我，要給我下藥。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許落道：“我也是到了沐城附近才注意到有人跟蹤我們。我的浮空車係統經過改造，可以對周圍出現的浮空車數據進行追蹤。有三輛車從我們出發開始就一直跟著，時遠時近。”
他說完看向顧峰：“他發現的可能更早。”
顧峰點點頭，沒有否認。
程芳菲在沙發上坐下，按揉著額頭：“所以現在知道的就是有人提前得到了我的行程，還跟蹤我們一路到沐城，提前準備好機械改造人給我們下藥？但是這人是誰，有什麽目的都不知道？”
“也不完全一無所知。”顧峰沉聲道，“跟蹤我們的三輛浮空車飛行方式很特別，有軍方小隊的協同作戰風格。而且如果我記得不錯，這種協同飛行方式也並非全軍統一，應該是本星域雷納德家族的特色。所以很大概率這些人與雷納德中將有關，或者是從他的軍隊中退伍的。”
程芳菲聽到這個名字，心裏咯噔一聲。
不會吧？
雷納德不是原文男主？
“還有，那個機械改造人脖子後麵的接口方式……”顧峰微微皺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很可能屬於一個盤桓於各大垃圾星球地下城的組織——蝕人。”
“蝕人？他們真的存在嗎？”許落驚訝，“我以為那隻是為了嚇唬小孩編出來的星際傳說……”
“不是騙人的，他們真的存在，而且還在不斷壯大。”回答他的是喬碧。
她的聲音顫抖，眼神閃爍：“我出生的星球不是垃圾星，但是社會治安極差，而貧窮又使得大量居民即便是受傷了也沒有錢治療。後來蝕人就出現了，打著免費幫換機械義肢的幌子抓人。在我的星球上，小孩子都知道不能靠近這種生活在地下的組織。就算截肢也不能去找他們，否則會被抓走！”
顧峰看向喬碧：“你們是對的。蝕人組織一開始會免費幫人更換機械義肢。但是這種義肢是有缺陷的。換上之後使用著開始感覺正常，但時間久了就會頻繁失控。因為來自義肢的信號侵入神經係統，破壞人體的神經組織。漸漸地，這種人身上另外那些健康肢體也會受到影響，不聽使喚，進而徹底殘廢需要更換……直到一個人的整個身體，除了頭之外都會被替換成機械。”
程芳菲聽到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改造後的機械人保留著原本的生物信息，大腦信號，所以不會輕易被官方係統察覺。他們可以重新進入星際聯盟社會，做一些隱蔽危險的事情。很多犯罪團夥也喜歡用這種機械改造人執行任務，一來不易追蹤，二來可消耗。甚至有些機構、公司也在偷偷購買這種改造人進行危險工作，……蝕人的機械改造人在黑市上因為價格低，易控製，所以很受歡迎。”
程芳菲皺眉：“所以派人來給我下藥的多半跟蝕人組織沒有關係，就是購買了他們的……產品？”
“嗯。”顧峰點頭。
於是兜來轉去，又回到那個問題上……
“究竟是誰要害我？！”
嘀嘀——
許落的個人終端突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立刻找到房間裏的投影係統，將終端接入。
隨著手指快速移動，大量影像信息湧現出來，將客廳中央的投影區填滿。
“這是什麽？”程芳菲瞬間從沙發上跳起來。
她一眼就在裏麵看到了熟悉的人——陸苒的哥哥陸辰和她的護花使者大衛。
“我之前留在追蹤者身上的後門程序啟動了。”許落動作飛快，將眼花繚亂的信息厘清。
而隨著他的動作，陸辰和大衛的對話場景被抽絲剝繭找了出來。
“和追蹤者聯係的就是這個人，大衛．法莫。另外一個人叫陸辰，是陸家目前的掌門人。這兩個人都在閃耀古堡。”
程芳菲：“能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嗎？”
“可以。”
許落搖了搖手腕，陸辰的聲音逐漸響起。
“跟丟就跟丟了，早說不讓你多事。”陸辰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直接在這等她來就行。隻要有那兩幅古畫在，還怕她跑了不成？”
程芳菲：果然是原文女主和她周圍這些陰魂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