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段時間裏, 我們清理了大量影子係統在荒星和垃圾星上建立的基地。這些星球之前被關注不多，影子係統鑽了聯盟的空子，將自己的實驗基地和兵工廠建立在這些地方。但是一旦我們發現了它的行動規律, 就很容易找到基地星球了。”
刺紅說的時候神情嚴肅，目光冷峻。
但熟悉她的程芳菲還是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了少見的焦急和不安。
聯盟軍方的星艦數目眾多，武器裝備先進, 甚至具有在短時間內改變星球麵貌的決定性武器。再加上目前對影子係統及其基地的清除任務是聯盟軍方第一要務，所以一旦發現這類星球上出現實驗基地或兵工廠，星艦就會立刻到位，並主動攻擊。
影子係統縱然反應再快也無濟於事。
因為目前而言，它所建立的基地及其中實驗體、異獸、機械改造體都有著強烈的星球屬性，也就是說, 無法快速脫離它們存在的星球，也就無法逃離聯盟軍方的攻擊。
所以一直以來, 軍方清理影子係統基地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通過遠距離打擊與大氣層內戰鬥穿梭機和機甲的精確配合, 根本不需要多少士兵，就能遠程殲滅所有對象。
但是……
“影子係統畢竟是具有自主意識的智能係統，很快便隱藏了自己，所有基地也進入靜默狀態, 讓人從星球外看不出異常。我們還注意到, 影子係統將大量基地轉移到星球深處，除非用特殊裝置根本不能發現。”刺紅眉頭緊蹙, “所以接下來我們隻能開始對現有荒星、垃圾星進行逐個排查。這就需要更長時間, 而且要派人下降到星球表麵，甚至是地下進行偵查。”
程芳菲和封顧對視一眼。
他們都知道, 這些?????並不是刺紅焦急的根本。
果然, 她繼續道：“可能是我們對影子係統的圍追堵截讓它感受到了危機。軍方核心智能在三小時前突然截獲大量潛藏在星網中的異常信號, 基本可以確定是影子係統發送出去的公開廣播。這種特殊信號一般接收終端會忽略，但是被影子係統控製或曾經植入過的設施就會立刻做出反應。”
“什麽反應？”程芳菲問道。
刺紅言簡意賅：“全局全速啟動，最高戒備，直到最終發動主動攻擊。”
“主動攻擊？！”
“對。而且影子係統還控製了蝕人組織的基地。不同於影子係統之前為了低調，選擇荒星和無人垃圾星建立的大型試驗基地，蝕人組織更多在有人類居住的資源星球上發展，甚至在主流星球上也不乏根據地。所以一旦這類基地開啟攻擊模式，會輕易造成大量傷亡。”
“還有多長時間？”
“這取決於接收信號的終端設施。假如是影子係統全權控製的兵工廠和異種製造基地，可以在最短五小時內完成作戰計劃編排並發起主動攻擊。不過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荒星上。我們已經對目前聯盟內的所有荒星、垃圾星進行了特別監控，一旦發現異常就可以在半小時內調動防禦力量……”
“而蝕人組織建立的隱蔽基地，大部分並沒有完備的全套智能化流程，也沒有足夠的戰鬥力。根據我們的估算，這類基地發動有傷害性的攻擊需要最少10-20小時的準備時間。”
封顧皺眉：“時間也不充裕。”
“確實。而且目前雖然已經緊急啟動排查和搜尋程序，但定位非常困難。最麻煩的是，我們無法確定這類基地的總數目。”刺紅的聲音越發沉重，“哪怕漏掉一個也可能造成嚴重後果。”
想要殲滅一個敵人基地，甚至一百個敵人基地都她而言都並非難事。
但是要在化整為零的敵人的攻擊下，保護全聯盟所有人，卻難上加難。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這不僅僅是對每個個體人類的負責，也是為了防止人類聯盟走向封顧描述的可怕末日。
“不用擔心，我可以定位。”
程芳菲忽然道。
刺紅不解地看著她，以為她要找許落幫忙：“在這件事上，如此短的時間內，恐怕鸚鵡螺也無能為力。”
程芳菲沒有說話，直接抬起手腕，看向個人終端。
刺紅通過虛擬影像注意到她的雙眼中突然彌漫起紅色血霧，驚訝萬分。
程芳菲雖然剛剛吸收了封顧身上的印記，但已經能夠熟練地使用意識通過它控製個人終端，接入星網，進行資料和數據信息的檢索。而因為她人工智能和人類的雙重身份，能夠完美匹配，發揮彼此的最大優勢，使用檢索的速度和權限也是無人能及，無人工智能能及。
她很快就找到了刺紅所描述的影子係統推送的廣播信號，順著信號一路摸索。
確實如刺紅所說，定位終端非常困難。
根據信號協議，接收信號的終端係統和設備並不發送任何回複，隻啟動程序，所以很難從網絡上找到線索，定位目標終端的位置和個體信息。
但程芳菲很快就找到了其他方法。
她回憶自己與影子係統的接觸，並且通過印記她獲得了封顧的部分記憶，將他對智子係統的了解全盤吸收。
很快，程芳菲邊總結出了影子係統獨有的信號特征和常用的臨時身份生成算法。
有了這些，她不僅可以在它發送消息時快速識別，還能找到所有它曾經“棲身”的終端，甚至是它的核心程序所在位置。
“找到了。”程芳菲忽然站起身，走到投影區旁邊，“刺紅將軍，我正在將找到的終端信息發送給你，注意接收。”
刺紅疑惑地看著程芳菲，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封顧這時也走過來：“刺紅將軍，你可以相信她。”
而還不等刺紅石丁等人做出反應，他們的投影區已經出現了立體的人類聯盟星球圖景，上麵不斷出現一個個，大小、顏色都不盡相同的標誌。
“我大致判斷了這些接收設備和基地的危害程度，你進行複核調查。其中絕大部分與星網仍然保持連接，利用軍方的核心智能程序應該很快能確認信息。”程芳菲用淡然冷靜的語氣說。
而在刺紅所在的指揮大廳，早連通了軍方高層，並立刻用最高權限進行檢驗。
【信息核對無誤，疑似蝕人組織早期研發基地。】
【信息核對無誤，疑似蝕人組織招募點。】
【信息核對無誤，疑似手術基地，已激活。】
……
看著一個個潛藏的終端被定位挖掘，並且都得到軍方核心係統確認，刺紅立刻向係統下達攻擊方案生成指令，並且開始為自己轄區內的星球製定攻擊方案。
軍方高層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很快將定位信息同步並且開始部署新的作戰方案。
—
“大動作！軍方又有大動作！這一次的對象不是荒星，也不是無人垃圾星球，而是資源星球甚至是部分人類聚居的主流星球。因為行動地點公開，有大量公民看到了軍方的穿梭機、機甲甚至是星艦，為我們發來第一手報道。”絕望播報員激動地呐喊著，“甚至你在星網上，在星河空間的廣場上，搜索軍事行動，也能找到很多線索！不過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為什麽，隻有你們，我的聽眾們，你們一直跟隨著我，一直聽我轉播第一手消息，對前因後果了如指掌……沒錯！軍方這次行動，仍然是針對異獸，尤其是機械異獸的。這些被軍方襲擊的據點，大部分都屬於我們之前反複提到的蝕人組織。熟悉的聽眾肯定想到了，蝕人組織的機械改造人技術，正是機械異獸誕生的關鍵！”
“嗨，我說什麽來著！看看這段影像信息，你們看到了什麽！？就在這顆資源星球交易中心的旁邊，居然存在一個蝕人組織的研發據點，正在進行矽基生物的機械體改造研究。讓我看看，這顯然是一條被加入了控製模塊的矽龍啊！可怕！太可怕了！想想看如果不是軍方行動及時，會發生什麽？簡直不敢想象！”
“有人說我吹捧軍方，我說這位朋友，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從來都不會單純的吹捧或者貶低，我隻是實事求是。況且你們看到的所有信息軍方都沒有對外公開。如果不是我，你們根本對這些無從得知，知道嗎？我隻是希望更多人知道這世界的真相，知道我們生活的世界並非完美。至於軍方這次行動能否最終成功……嗨，那還要走著瞧！”
“說實話，我並不看好……尤其是看到現在軍方的行動目標，從最開始的星球級別，到現在針對的都是隱藏在星球城市中的對象。當然，軍方的實力毋庸置疑。但他們能每一次都及時趕到嗎？他們能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嗎？……”
……
“有人看到了嗎？軍方的戰鬥機甲居然出現在城市裏了！發生了什麽？！”
“什麽？你在哪個星球？什麽城市？”
“我周圍也有，上班路上突然出現，嚇死我了……”
“怎麽回事啊？軍方瘋了嗎？”
“是不是軍事演習？為什麽不提前說一聲，突然就讓電車都停運了！”
“我家附近被封了我都會不了家。”
“軍事行動不提前通知也正常吧？通知了壞人跑了怎麽辦？”
“所以到底抓的是誰，怎麽到處都有軍隊？”
“你們還不知道嗎？是一個搞人體機械改造的組織，叫蝕人啊！”
“蝕人組織，臥槽，我聽過！”
“不是，你們消息都落後了，不是機械改造人，已經是機械異獸了【鏈接】”
這一次，官方似乎並沒有控製輿論發酵，任由那些軍方機甲的影像在星網上傳播。
消息迅速蔓延。
軍方穿梭機和機甲的頻繁出現，讓越來越多人意識到這個時代，這個人類聯盟中彌漫的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氛圍。
有人激動不已，有人憂心忡忡，但更多人隻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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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源星球R1238。
天色還不亮，身著各式各樣但都灰撲撲的舊製服的人們正排隊等待。
這是他們每天的日常，沒有固定工作，隻能每天為了大公司臨時工的機會早早來排隊。
隊伍中，有不少人的身體是經過機械改造的。
有人是手指，有人是胳膊。
改造最多的一個人雙腿都被換成了機械，並且與脊柱相連。
他正在炫耀自己仍然可以振作雄風，達到人生巔峰的能力，嘲笑一個明顯營養不良，瘦削的男孩。
“你他媽就是個娘們。”
男人話音剛落，忽然抬起右腿向男孩踹了過去，力道之大讓男孩瞬間飛出去十幾米，趴在地上不動了。
“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