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替換係統的意思, 就是需要人親自去到智子係統的所在地，將它和主網絡係統的鏈接切斷，再接入新的核心智能係統。
可以想象, 一旦智子係統發現了他們的意圖，將會采取怎樣的反抗，甚至是反擊。
雖然她在研發是仍然遵循了星際聯盟對人工智能係統的規定, 不能擁有任何直接控製或使用攻擊性武器的權限，但是人工智能殺人隻能用武器嗎？
別說是星際時代，就在程芳菲長大的地球時代，也看過不下十部人工智能暴走殺人的影視作品了，次次都是出其不意，防不勝防。更不要提將人關在屋子裏調高溫度, 抽空房間裏的空氣，之類的恐怖片, 成功營造了處處都是危險的緊張氣氛。稍一細想, 程芳菲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智子係統監控，隨時可能被痛下殺手。
“好，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許落看了看程芳菲，最終目光又落回到封顧身上, 漂亮的臉頰上寫滿了堅定和決心。
封顧道：“你準備好了, 隨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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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機裏，封顧、程芳菲、許落三人站在投影區旁邊, 看著中間的星球投影神情嚴肅。
“這是封47星球, 也是封域高學所在星球。”封顧解釋道，“它的直徑約1.5萬千米, 其生態係統經過多次人工改造, 但如今已經形成了自然穩定的自循環生態。除非遇到極端天氣或嚴重的星際幹擾, 星球的生態係統都處於休眠狀態。”
程芳菲意外還有這樣的星球，和月輪星等主流人口聚集的大星球一點都不一樣。
在這些星球上，溫度氣候永遠被設定成人類感覺最舒適的狀態，真正的四季如春。就連風雨雪等天氣也都非常溫和，是人工生成的。所以這類星球的生態係統幾乎全年運作。
“智子係統怎麽會把自己放在這種星球上？她難道不怕出意外？”程芳菲不解。
封顧道：“因為永恒網絡最初的研發團隊，就是封域高學的星際網絡基礎設施和生物腦培育聯合研究團組。他們為了方便研究，就近在封47星球建立了智子係統的基礎設施，尤其是能夠培育人腦細胞並供養她的‘容器’。”
說著，他手在虛空中揮舞，操作眼前光影變換，不斷深入封47星球內部，出現了一個距離地麵1600米深，由多層多種金屬全封閉的獨立空間，唯一進出口僅門板厚度就達2.7米。從圖紙上看，麵積至少有一千平方米，上下七層，每層高不到半米。而空間最中心的位置是一片模糊的，閃爍著橙紅色的光點。
“這就是智子係統？”
“對，這是智子係統容器所在的艙體，也包括核心運算模塊和永恒網絡的基礎指令係統。”封顧指著屏幕中央的不同區域逐一解釋，“不過這份圖紙是63年前智子係統最後一次維修時繪製的。由於核心係統的獨立性，除非係統主動請求外部協助，維護和巡檢人員不會進入艙體內，所以其內部現在結構如何沒有人知道。”
程芳菲疑惑不解：“幾十年沒人進去裏麵的結構還會變？”
“人工智能係統的艙體內通常配備多種型號的機器人，允許係統根據自己的需求替換零件，調整艙體內的布局，甚至是進行硬件的自我重組和升級，以達到係統優化或解決係統bug。”許落回答了她。
“人工智能係統有這個權限，難道不危險嗎？等於這房間完全在它的控製中，靠近就可能被她攻擊？”程芳菲感到不?????安。
“智子係統的權限沒有那麽大。”封顧猜到她在想什麽，解釋道，“首先，她能操控的隻有房間裏功能固定的機器人，並且沒有任何攻擊能力。其次，我可以給許落係統巡檢員的身份，但他進入房間時，會自動擁有所有設備和機器人的最高權限，智子係統也無法操控。”
許落仔細觀察著內部結構和圖紙上的各種標注，再參考封顧提供的信息，很快確定了智子係統和永恒網絡核心架構之間的關係。
“通訊總閥在這裏，可以物理切換…這部分應該就是人工智能備用係統的配套硬件。不過可能因為是兩百年前開發時用的，多年沒有更新維護，看上去很陳舊，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撐永恒之心…看這裏，是典型的智能判斷係統架構，從智子係統到對外網絡中間設計了多級量子緩存，結構複雜，想徹底更換必須將全部緩存清空。整個過程至少需要三分鍾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裏，永恒網絡無法提供服務，必須中斷。”
封顧果斷點頭：“這個問題你不用管，我來解決。配套硬件我也可以提前準備，一旦你確認永恒之心無法運行，就激活維修程序更換。”
許落：“那就要更多時間…至少七分鍾。還是在智子係統能夠順利切斷，清空緩存的過程不出現意外，不產生漏洞的前提下。”
程芳菲再次確認：“你一定要進去嗎？”
她看著那個狹小的空間，總覺得十分不安。
封顧用遺憾的眼神看向她，又和許落對視一眼：“我和你一起進去。”
許落搖搖頭：“那倒不必。”
他指著艙體空間：“所有智能係統為了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間，艙體都設計得非常擁擠，人多了反而行動不便。而且根據慣例，巡檢通常隻有一人進入。以你的身份突然出現恐怕會引起她的懷疑。”
頓了頓，他輕笑一聲：“相信我，人工智能被逼急了，可不會認你這個族長，更不會被你給我的係統巡檢員身份嚇到。說不定一個不高興立刻獲取管理員權限。”
封顧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如果智子係統真那麽好對付，他也不會千裏迢迢來找許落解決。
程芳菲搶道：“那我們在外麵等你，隨時接應。”
“不行。”封顧神情嚴肅。
程芳菲有些生氣：“為什麽？難道就讓許落自己去冒險？明明智子係統針對的是我，而且是你們封家的遺留問題，唯獨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我們需要你做障眼法，轉移智子係統的注意力。”封顧看向她，“10月27日，人類起源文明研討會。你做報告的時候，必定是網絡輿論交鋒最猛烈的時候。”
程芳菲瞬間明白了他的安排。
原來從他邀請自己做報告的時候，就已經在謀劃這一步了嗎？
她按下心底的種種疑惑，問道：“就算智子係統以人腦為判斷，但她畢竟是人工智能係統，信息處理的能力和速度不能以常理推斷。難道我做個報告就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許落卻道：“可以。智子係統雖然是智能係統，但她的能力也是有極限的。我一直在想為什麽她明明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卻放任你成長到今天，而即便現在出手幹預，也隻能從幾個星球開始。想想看，如果發動攻擊的是星河世界這樣的大型網絡核心智能係統，早就將你全域封殺了。”
程芳菲：……那我還得謝謝她了。
“就像許落說的，智子係統作為兩百年前開發的人腦智能係統，雖然經過幾次升級更新，但畢竟最初的架構並非是為了支撐全星河級別網絡。但是她現在為了針對你，將自己的觸手借助封家向外擴展，又通過多方渠道掀起網絡輿論攻擊，這無疑會消耗她大量的算力和邏輯判斷時間。雖然不可能讓她完全忽略許落和我的存在，但隻要她將對你的攻擊放在優先位置，就會因為邏輯處理順序而導致應對遲緩。”封顧道。
“我明白了。”程芳菲很快被他們說服。
既然已經要做就要全力投入，爭取一擊成功，最大限度降低失敗的概率。
不意外地，她想到了輿論戰的方式，眼睛一亮，問道：“那是不是隻要讓她必須增加輿論攻擊的強度，就會增加她的算力和邏輯判斷負擔？比如有人和她的攻擊進行對抗？那如果組織我的粉絲，或者是聯係一些我的支持者在這期間集中發聲，是不是有幫助？”
許落和封顧倒是都沒想到這點。
“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不能是單一簡單的發聲，而是要增加她的邏輯判斷複雜性。比如頻繁更換輿論焦點，製造新的爭議點，開辟新的輿論戰場等。當然如果粉絲和大眾的發聲能夠達到一定級別，比如跨越整個星際上萬個星球，人數超過十億級別，對於永恒網絡這樣的小型星際網絡而言，就會超出其運算承載，也可以量變引起質變。”
程芳菲聽到這回答瞬間興奮起來。
剛剛她看著他們討論如何替換智子係統，就一直處於焦慮中。
明明是她的事，卻她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討論如何處理。她甚至從心底裏很清楚，即便去現場自己既不懂技術，也沒有任何實用的戰鬥技巧，最多是給自己一個心裏安慰，能不能幫上忙誰也不知道，可能不添亂就不錯了。
但是製造網絡輿論？帶動粉絲情緒？
雖然她自認一直隻是在做正常的宣傳營銷，但不知怎麽，從她開始發布作品以來，一路腥風血雨，焦點話題不斷，輿論熱度節節攀升。
似乎隻要她做什麽，不管是好是壞，都能引起大量討論和廣泛關注。
這可以說是她的自帶buff，也是她能走到今天的倚仗。
程芳菲看了一下時間，腦海中立刻閃過幾套方案，信心滿滿。
“沒問題，這方麵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