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快要進入下弦季的天空,總是慘白暗淡,透著微微的潮濕和人們無法忍受的悲傷和沉默,它們就像是天空上依稀可見的鉛墨色的雲朵,雖然飄蕩天際,卻從來不曾讓人懷念和銘記。

人們記住的,永遠都是藍天晴空。

敖東城裏的一切,一如既往,並沒有因為東方家族的介入而變得憤民群起,抑或者是格格不入。每每有商旅從城門經過,他們的臉一律微笑而和善,心裏卻是充滿著不安。

貨物在他們馬車裏丁零作響,仿佛三四月間的細雨落入的盆缶。他們的目光盯著距離城門不遠處香葉山,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寒氣,從心底竄起。馬車上裝滿了貨物,行走在青石板的路上,鏗然有聲。

“頭,你說葉家會不會對我們這些商人出手?”趕貨的商人,走在馬匹的前麵,是幾個衣著青黃色衣袍的男子。他們的年紀,在三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其中一人帶著長長弧起的灰色小帽,麵帶苦色。

“別想了,都六天了,葉家要出手,早就出手了,再說了,我們是商人,他們葉家有火氣,也不會發泄到我們身上的。”說話的男子,明顯是這群人中的領頭,他的年紀最大,此刻說完這句話後,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眾人也不再說什麽,但總有些提心吊膽,畢竟,他們商會是第一批投靠了東方家的,葉家如果有所動作,要針對他們,也不無可能。

看著手下一幫人都是有些疲軟和心神不定,那個領頭之人隻有苦笑,說實在的,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安撫眾人的情緒。

這就像是黑夜沉默中隱伏的陣陣殺機,誰都也可以感覺那種山雨欲來的氣息,但也都沒有辦法抽離,誰都無法置身事外。

迎麵走來了一男一女,是個長相清秀,又有些高大的少年。他的身邊,跟著一個似是有些虛弱的女子,女子麵容姣好,隻是臉色有些慘白,皮短褲下露出的一雙白皙大腿,讓這群商人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不過見到這個女子,那領頭的商人臉色到是變了變。他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個女子的麵容有些熟悉,像這麽漂亮的女子,他見過一麵,就不會忘記。

等兩人慢慢地走出近城門,那領頭的商人還追著目光看去,身邊的人見此不禁打趣道:“頭,你不會是看上那個小娘皮了吧!”

“去你的!你小子就一張臭嘴!”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卻是見到那一男一女已是經過了守衛了檢查,走出了城外。

如今敖東城的守衛已是在不知不覺中換血,想要進出比以往難了十倍,除了他們這些商人以外,其他人想離開,更是難上加難!

這兩個人,是什麽身份?

驀地,此人重重地拍了拍腦袋,心頭豁然是想到一個人來,心頭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跟著商會的會長參加了六天前的拍賣會,在拍賣廣場上,有兩個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除了那東方家族的東方霓裳外,就是這個一直站在拍賣台幾十米外的葉家女子了!

她是葉家的人!

這商人猛然回過頭,城門口卻早已沒有了兩人的影子。他臉上陰晴不定,不是說那日在拍賣場上的葉家所有人都被消滅幹淨了嗎?怎麽還會有漏網之魚,而且看樣子,那女子在葉家的身份還不低。

她竟然安然出城了。

這又是東方家族走的哪一步棋?

他想了半天,卻是沒有絲毫頭緒,東方家族在其心中,更是高深莫測起來。

走出了敖東城,秦月樓和葉瞳兩人均是重重地吐了口氣,看著就在幾百米不到的香葉山,葉瞳心中升起一股進一步天堂,退一步地獄的感覺。

不過,秦月樓卻知道進一步不一定是天堂,也很可能是地獄。

城門的守衛已不是葉家的人了,秦月樓懷中揣著“玉晶石”,在葉瞳死裏逃生喜極而泣的情況下,他卻是在思考著接下裏的步驟了。

不得不說,他們此番回去,不說秦月樓自己,光是葉瞳,地位就肯定會受到極大的動搖。以葉家之人那種老謀深算,被東方家族狠狠扇了一耳光還沒有反應,要麽是另有隱情,要麽就是在策劃著更大的絕地反擊。

秦月樓的心中,自然是傾向於第二種。

當然,他也知道此番回去之後,肯定是要被問話的。能安然回到葉家,懷裏又有“玉晶石”,葉家又如何不會懷疑自己和東方家族有染?至於葉瞳,則是被自己救下的,卻又難保不是東方家的一個圈套,將自己引下去。

想到當初葉孔勝的那副想要把自己殺之而後快的神情,秦月樓背心就有些發涼。

可是他卻不明白,為什麽東方家要這樣做,自己被葉家懷疑,甚至是被葉家以通敵殺掉,對他們能有什麽好處?

不過,現在要他將“玉晶石”丟掉,也是有些困難,且不說葉瞳就在自己身邊,就算想丟,他心中還是有些不舍的。

三品“玉晶石”,那是多少星魔師夢寐以求的東西啊!

可縱使秦月樓想到了這麽多,但卻又不得不上香葉山,不僅是因為星甲鎧還在山上,更因為想印證自己腦海中那襲白衣,是否真的白淨無暇。

“你在想什麽?”葉瞳眨著眼睛,看著一臉沉思的秦月樓說道。

“沒什麽。”秦月樓抬起頭,欷歔口氣,想這麽說,也無濟於事,眼下的一切,隻能聽天由命了。想到自從修煉星戰力以來的一路坎坷,秦月樓就好像真沒遇到過什麽順心的事。

“你,沒有再生我的氣吧?”走在山路上,四周被微風吹來的婆娑聲,畫麵如同一幅素描的黑白畫。

如今的葉瞳,在麵對秦月樓時,卻是不知不覺地收起了那份大小姐的驕傲,她對秦月樓還是心懷感激的,畢竟如果不是他,可能自己命都保不住了,更不用說能夠安然離開敖東城,重新回到香葉山上。

隻是,要她低聲下氣,她那點自尊還是辦不到,隻不過心中卻是越來越在乎秦月樓的想法,特別是想到昨天晚上對方那沐浴在星光下的高大身軀,就好像是一道可以抵擋任何危險和挫折的屏障,讓自己徹底安心下來。

是以,見到秦月樓沒有說話,她才有些微微的緊張。

“你少說點話,你發燒才剛好,身子虛弱,還是留著體力上山吧。”秦月樓淡淡地看了葉瞳一眼,接著自顧自地走著。離開了拍賣所,他現在對葉瞳全無好感,所以這一路上,連說幾句話的心情都欠奉。

“哦!”葉瞳撇了撇嘴,想要頂幾句,但還是把下半句話更噎了過去,憤憤地道:“東方少傑那小子,簡直是可惡到了極點,這次回去,我一定要稟報家族,給那東方家好看!”

見到秦月樓並沒有接自己的話頭,葉瞳又一陣無趣,悶悶地跟在他的後麵。她現在心情自是輕鬆下來了,卻不知道秦月樓肩頭更扛著碩大無比的石頭,壓得他極為難受。

一路無話,很快便是走到了半山腰,迎麵站著三個身穿白衣的葉家弟子,遠遠地便是看見了葉瞳和秦月樓,一人驚喜地叫道:“葉瞳師姐回來了!”

葉瞳高傲地揚起了頭顱,接著打了招呼,便是繼續朝著山上走去。一路上經過,又出現了幾撮葉家的弟子,見到這種場景,秦月樓心頭一驚,想不到葉家的防範已是做到了這樣的地步,原本隻是在山頂駐守弟子的,現在可謂是步步為營了。

想來葉家在想著報複的同時,也在警惕著東方家族的行動。

隻是兩家的關係到底複雜到什麽樣的程度,秦月樓的心頭還是一片迷茫。

很快葉瞳和秦月樓回來的消息便是傳到了山上,他們剛剛走上那條通向山頂平地的浩長階梯,便是看到幾個麵色陰沉的中年人站在那裏,其中有一個秦月樓見到過,曾在考核的時候出現過的長老之一。

葉瞳這個時候也堅強不起來了,眼裏蓄滿了淚水,那日血光粼粼的場麵,讓她現在回想起來,也是後怕心悸。

“葉瞳小姐。”這群人中,大多數人的目光都看著秦月樓,秦月樓安然自若,腦海中不斷尋找的措辭。而這個時候,那長老開口悶聲了一聲,對葉瞳象征性地問候一句,便是將目光死死地放在了秦月樓身上,道:“還有秦月樓。你們跟我來吧!”

葉瞳和秦月樓均是點了點頭,麵對大部分懷疑和警惕的目光,秦月樓的手心已是在不自覺中溢出了冷汗來。

去的地方,還是第一次見到葉孔勝那個金壁輝煌的大殿。正廳之中,除了第一次來到香葉山見到葉孔勝和小姨等人外,還多十數人,整個大廳肅穆異常,空氣中沉悶的流動著蟄伏的躁動和殺機。

秦月樓剛踏進正廳,便是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不少人的視線就齊刷刷地朝著他看了過來,其中大舅母的目光最為凜冽,似要將他從頭到腳看穿,寒意滲透骨髓。

那將兩人領到正廳的長老也是回到了一邊的坐席上,半眯著眼睛,一眼不發。秦月樓渾身上下均是被汗水浸透,掃視了一圈,卻是沒有發現自己的師傅。

“葉瞳,你來說說經過。”隔了良久,葉孔勝才開口,聲音危險中透著不容置疑。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瞧一眼進來的秦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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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書友說出現了漏洞,哎,其實我也非常悔恨!因為前麵的章節,從下香葉山開始,就超出了我大綱的範疇,當時靈光一閃,結果寫下去,就收不了手了,本來大綱上計劃的大**,是東方家突襲香葉山的,但卻被那一抹靈光給徹底破壞了。

寫到現在,我才感覺駕馭著很吃力了,脫離了大綱,雖然大局方向沒有變,但細節卻異常吃力,有時候想刪了重寫,但都發了這麽多了,卻隻能硬著頭皮將其圓滿。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這幾天收藏掉了一些,哎,所以來說一下,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