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個早就被楊進周拿下扣起來的鄧冀送到總督府之後,竟然一開口就招認這種謊話”陳瀾自然是怎麽也不會相信。再加上聽說秦虎和那位總督衝突了起來,她心中就更敞亮了。隻沉‘吟’了一會兒,她就又問道:“,叔全沒去總督衙‘門’……我記得他今天邀了許守備去小校場巡閱軍馬?眼下回來了沒有?”,“回稟夫人,老爺還在小校場,眼下還沒回來。”,那個鄧冀既然押了回來,楊進周自己不去總督衙‘門’,反而讓秦虎押著人過去,鬧出了這樣的大事又直接把人拎了回來,陳瀾怎麽也不相信這是單純的疏忽。偏頭隻一想,她就對紅螺吩咐道:“去前頭傳我的話,‘門’上看緊了,不管是哪兒來的人都擋駕。要找老爺的,勞煩他們直接去城裏小校場;要找荊王殿下的,我記得今日他是和蕭世子去了玄武湖;至於要找羅世子的,徑直去金陵府學就行了。就說今天我奉著老太太在佛堂齋戒,不見客。
阿虎帶回來的人讓他自己小心看好,還要什麽人手盡管說。”
這就是明擺著的推托之詞了,柳姑姑見紅螺答應一聲快步離去,她自是跟著陳瀾到了東邊院子去見江氏。才一進屋,她就看到莊媽媽站在旁邊拿著信正在給江氏念什麽,一時就想起自己進二‘門’的時候之前正逢莊媽媽在‘門’上取了信,那會兒因為秦虎押人回來的事,她一時顧不得其他,竟忘了問‘門’上信是打哪兒來的。
“你來得正好,這是鎮東侯夫人讓人送來的信。”,江氏招呼了陳瀾坐下”旋即接過莊媽媽的信,轉手又給了陳瀾道,“你先看看。我因之前蕭郎那些話,一直都擔心鎮東侯夫人不好相處,所以前時斟酌那封去信的時候還好生為難,眼下見著回信才放心了。她自己正病著,卻還不忘兒子頭一次單身出來做事,再加上之前的遇刺,那番擔心真真切切,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上次寫信,也把蕭郎的情形婉轉對她說了。一是問問從前可有婚約,畢竟蕭郎未必記得清楚;二來也是想問問,皇上可有賜婚的意思。”
江氏這般說著,陳瀾站在那兒仔細看著手頭那兩三張信箋,到最後賜婚兩個字的時候方才抬頭。目光和江氏一碰,她就看出了婆婆那眸子裏掩不住的笑意。
“我也不是多事。畢竟”之前全哥和羅世子的婚事都是皇上賜婚,你和叔全琴瑟和諧,羅世子和張家大小姐也融洽得很,由此可見皇上這鴛鴦譜點得好,再點一樁也未必可知。萬一真有那意思,江南官場這邊,我也好及早吹吹風,免得那些有心人鬧出什麽不可開‘交’的事情來。沒
陳瀾之前就預料到秦虎把人直接帶回來,隻怕總督府那邊接下來會派人過來要人。畢竟,兩江總兵隻管軍務,那樣的案子不歸這裏管。然而,她實在是沒想到尊朗會在這時候回來,更沒想到蕭朗會打人。那位鎮東侯世子盡管最初如同冰雪一般孤傲,但不說他如今已經逐漸(‘露’)出了感情細膩的一麵,哪怕還是原本的(‘性’)子,也決計不至於胡‘亂’出手打人。
因而,想到這裏,她腳下的步子就更加快了幾分。等到了總兵府儀‘門’處,她正好看到蕭朗麵‘色’鐵青地直奔這兒衝了過來,麵‘色’鐵青,衣襟下頭不知道怎麽回事,被泥汙了一大片,看上去極其不像樣子。而在他身後,湛盧和巨闕那兩個小廝正一溜小跑地追人,更後頭處還有一個跑得氣喘籲籲的‘門’子。
雖是滿心盛怒,可是,當看到站在儀‘門’之內的陳瀾時,蕭朗就立刻放慢了腳步。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表情,到近前時拱手行了禮就低聲說:“嫂子,剛剛外頭總督府的幾個差人著實無禮,我一時氣怒,就把他們給轟了出去。若是馮總督那邊有什麽責難的話說,我一個人擔著就是。我剛剛被絆了一跤,先回去換身衣服再去拜見伯母。
眼見蕭朗又是低了低頭,隨即加快步子從身邊走過,陳瀾也不知道是從哪生出的一股慍怒,突然轉身喝道:“站住!”,見前頭埋頭走路的蕭朗突然停住了步子,她才沒好氣地說:“虧你還叫我一聲嫂子,什麽話都還沒說清楚,就直接把事情攬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你以為我是那麽不講理的人,一聽說你在‘門’口那番舉動就直接跑來興師問罪的?”
說話間,巨闕和湛盧已經趕了過來,而那‘門’子卻謹慎地在十幾步遠外就停下了。巨闕和湛盧見慣了陳瀾的言笑盈盈”此時見她突然對自家世子這般疾言厲‘色’,一時半會都有些轉不過來。而已經走出去好幾步遠的蕭朗則是更甚,愣在那兒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臉上那鐵青已經消散了幾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絲頑然。
“嫂子,我……”,“有什麽話進去說。”,陳瀾一口打斷了蕭朗的話,又伸手叫了那‘門’子過來,不等他行禮就立時間道,“總督府的差人耳走了?”
“回稟夫人,幾個人彼此攙扶著走了。”
見那‘門’子答得小心翼翼,也沒說人是傷著還是完好無損,陳瀾就扭頭看著身後跟出來的柳姑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勞煩柳姑姑出去知會小丁小武,讓他們兩個一塊去一趟總督府。就說當初那個*冀便是我家老爺拿下的,送到總督府卻鬧出了那樣的事,休說我家老爺還沒回來不能做主,就是回來了,這人也一時半會不敢‘交’過去。況且,總督府下轄屬官差役,原本該是最懂禮的,今次卻對鎮東侯世子出言不遜,請馮總督務必給一個‘交’待!”,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不但那還在斟酌該如何解釋的‘門’子一下子愣在了那兒,就連跟出來的柳姑姑和芸兒都是為之愕然,更不用說呆若木(‘雞’)的蕭朗和巨闕湛盧了。等到柳姑姑如夢初醒一般急忙走了,那‘門’子方才趕緊磕頭告退,而蕭朗則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低聲說道:“嫂子”是我一時衝動……”,“任誰都會衝動,可要不是他們言語不遜亦或是衝撞了你,我想你怎都不會隨便出手才對。”陳瀾說著就看了一眼一旁的巨闕和湛盧,見兩人一個滿臉佩服,一個正在那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於是又對蕭朗點頭笑道,“不管事情怎樣,你總該和我解說解說,不要一出事就這麽大包大攬。好了,這些都待會說,你趕緊回去換身衣裳,幹幹淨淨的到娘那兒去,令堂給娘捎了一封信來呢!”,剛剛從‘門’口的大打出手,再到儀‘門’的大起大落,蕭朗隻覺得這會兒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稀裏糊塗應了一聲便放慢了步子往裏頭自己的住處走去。後邊的巨闕和湛盧卻是先上前給陳瀾行禮,又是好一番千恩萬謝,這才追著人去了。等到他們主仆三人一走,芸兒方才湊到了陳瀾身邊,張望了片刻就撲哧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見陳瀾有些不悅地瞪了過來,芸兒卻絲毫不怕,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夫人您大概自己不覺得,剛剛您對蕭世子這般疾言厲‘色’,又是那樣的措置下去,我竟是想起了您從前在侯府教導四少爺的光景。蕭世子分明比您還大好幾歲呢,可剛剛那樣子和四少爺真的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您還真是天生的長姊長嫂,要是咱們老爺還有什麽弟弟妹妹,保管都對您服服帖帖。”
“胡說八道!”,陳瀾沒好氣地白了芸兒一眼,隨即轉身就走,隻是心裏卻不免苦笑了起來。她前世今生都是當姐姐的,難免就對弟弟多了幾分護犢子似的關愛,可沒想到這種情緒竟然會在蕭朗麵前也自然而然表(‘露’)了出來。在如同芸兒這樣的外人看來,這還真是有些滑稽可笑,其實就是真按照實際年紀,她也頂多比蕭朗大那麽一丁點……
之前因為生怕江氏知道了外頭的事擔心,因而陳瀾隻說是外頭‘門’上有些爭執,因而她回到了江氏那屋子時,就把芸兒留在了外頭,囑咐其到時候知會蕭朗一聲。果然,大約兩刻鍾之後,蕭朗換了一身幹幹淨淨的行頭過來,卻是絕口不提之前的事。而江氏也沒留心,隻拉著蕭朗說了些鎮東侯夫人信上的小,丁囑,婚事則是一點口風不(‘露’)。到最後江氏要歇午覺,陳瀾和蕭朗一塊退出了西屋之後,這才把人直接叫到了東屋裏。
“出去的時候不是和荊王殿下一塊麽,怎麽就你一個回來了?”,陳瀾原想‘門’口那番爭執打人應當另有隱情,打算到時候直接問‘門’子,這蕭朗獨自回來的緣由卻不得不問,豈料這話一出口,她就看見麵前這人的臉‘色’一下子黑了。遲疑之間,她正想改口說兩句什麽,就隻見蕭朗突然跌坐在了椅子上,腦袋竟是低低垂了下去。這時候,她忍不住四麵一看,想起巨闕和湛盧是小廝,不可能跟著肅朗到這內院身處,她略一思付”就吩咐芸兒出去,把西屋裏地莊媽媽替過來。
不一會兒,莊媽媽就悄悄進了屋子,陳瀾這才走到蕭朗身側,柔聲問道:“是不是今天遇到了什麽煩心事?令堂在信上把你托付給了娘”也囑咐我看著你一些,你既然叫我一聲嫂子,有什麽話不能說?要是真在外頭受了氣,我幫你討回來!”,“是我自己壓不住火,說不上受氣!”,蕭朗聲音澀澀的,腦袋竟是絲毫沒抬起來,“這幾天走到哪裏,都會有這家那家的千金,多數都是衝著我的,一個個聒噪得很!我今天實在不耐煩,說了兩句不好聽的,結果那個不知道誰家的嬌小姐張口就說我和荊王殿下……”,蕭朗的話頭戛然而止,隔了好久才變成了一聲苦笑,“我那時候一聽就氣瘋了,也不知道對人發了什麽火,也不知道怎麽‘弄’汙了衣裳,氣咻咻地就回了這兒,結果在‘門’口和那幾個總督府的差役一言不合,我就給火氣衝昏了頭……”,陳瀾先是皺眉,漸漸麵上就冷了下來:“那幾個差人一言不合衝你說了什麽?”,“那會兒我回來時因一身狼狽,那個嘴上沒個把‘門’的沒瞧出我是誰,胡言‘亂’語搶白了幾句,給我一鞭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