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響那道緊急求助鈴時言之揚已精疲力盡,心力交瘁,按鈕在指尖發抖,開始出現幻覺、耳鳴和意識模糊。時光漫長冗遠,已是最後極限。

沈霰楓打開門嗔目結舌,不敢認趴在門口衣衫髒亂頭發蓬鬆的窘迫男人是自己發小,奄奄一息到他覺得言之揚下一秒就能暈過去,地上的人嘴唇張張合合,卻沒力氣出聲,沈霰楓連忙把他攙扶起,側耳聽見他斷斷續續地氣息:“我……多久……”

“三天。”

遲凜的一半都沒有。蒼白的臉露出慘然一笑,隨即倒地陷入昏迷。

三年,他還了這段感情三天,徹底畫上句號和過去斷裂。

人生若隻如初見,籃球賽上朝氣蓬勃揮灑球技的男孩,是那年夏天浮光掠影中最最動心的驚鴻一瞥。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事實,就是終於失去你了。

安靜的高級病房,沈霰楓站在病床前看著**的人,言之揚其實更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安靜睡謐時溫柔無害,夏宸衍就是催他徹底成長的那道劫。

劫渡了,也不是他的了。

希望你真的明白,心裏長長歎了口氣,愛情不是用來揮霍無度的砝碼。

遲凜其實知道言之揚在住院,成年人的世界,感情歸感情工作歸工作,和言氏的合作在救出衍衍後還是一直在穩步進行,有風言風語傳來,說言公子前幾天被送進醫院,到現在都沒出來。遲總聽過就忘,不打算把這個好不容易趕出自己生活的賴皮膏藥在衍衍麵前舊事重提。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履行答應夏宸衍的承諾。

“遲總,”嵐省最大的寵物中心,前台經理按時站在門口接客人:“您定的那隻小金毛,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身體很健康,按照您的要求是隻純賽級的小公狗,疫苗我們這邊已經打過,剩下的每年定期要打的,您帶狗狗按時去指定地點打就好。”

還沒走進,一隻小小的身影已經跳起來趴著欄杆搖著尾巴,烏墨圓潤的眼珠滴溜溜看著他,細粉的舌頭舔舔遲凜手心,傳遞出一點酥酥的微麻。

衍衍應該會很喜歡。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渾身寫滿要和這個男人回家的期待。

“就它了,”遲凜起身對著經理交代:“狗零食玩具還有窩,一起打包好,現在帶走。”

夏宸衍到家時,敏銳嗅出空氣中有和平時不一樣的氣息。

一種不屬於他和遲凜的味道。

總不能是家裏進賊了吧?

麵無表情扭扭手腕,大學的跆拳道應該還沒丟。

腳步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住,低頭,一隻牙都還沒長齊的小金毛搖著尾巴跌跌撞撞,張口含住自己褲腳,還發出嚶嚶嗚嗚的叫聲。

太可愛了……蹲下把狗狗抱起,張著小短腿求抱的樣子讓人笑出了聲,忍不住親昵地抵著頭相互蹭蹭,遲凜站在二樓臥室,難得看見衍衍露出這麽孩子氣的笑可愛,修肅的麵龐也變得柔和:“喜歡嗎?”

這才抬頭看見人,抱著狗狗上樓,仰頭親親男人的臉:“喜歡,什麽時候買的?”

“去馬丘比丘前就定了,耽誤了這麽久才抱回家,”摟過一大一小兩個寶貝:“給它取個名字吧衍衍。”

“我想想,”手上的小家夥含著前爪,一臉無辜看著自己,口水都快流到他手上:“叫它王子吧。”

“叫?叫什麽?”

“王子啊,”夏宸衍坦然以對,抱著狗崽親了又親:“這不是賽級的狗狗嗎?叫個王子才符合身份。”

遲凜瞪著這個剛斷奶沒多久,連口水都還不會咽的小東西,頓生一點危機感。

還王子,叫王八還差不多。

然而老婆的話是不敢不聽的,含淚看著衍衍逗了一晚上的狗,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做飯洗碗晾衣服的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睡覺,想和老婆親熱親熱的遲總卻碰了一鼻子灰——王子太小,夏宸衍不放心它睡在外麵,幹脆把狗窩挪近了臥室。

“別鬧,”捉住遲凜作亂伸進自己胸口的手,臉熱發燙:“王子會看見的。”

我到底為什麽要帶條狗回家給自己添亂!!

沒有辦法,遲總恨恨看著人,翻身被子一蒙頭,壓著老婆親了個夠本才算完。

“它有三個月了,”渾身燥熱,下腹燒起一把火:“是一條已經成熟的狗子,它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王子:????我爸對我可能有什麽誤會。

討價還價,遲凜像一隻撒嬌拱頭的大金毛,磨得夏宸衍沒辦法,鬆口答應半個月後還是把王子放回陽台。

夜色催起濃厚的睡意,懷裏的寶貝呼吸平穩綿長,滿腔繾綣愛意在男人溫靜如水的目光無限放大,隻有在瞥見床尾呼呼大睡的小金毛時,眼神裏多了些不可說醋意。

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兩狗。

胳膊收緊胸膛貼近,這是我一個人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