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叫勒索,而是談判。開礦的事,對你也很有利。林半,我這是為你好,你放心,叔是不會坑你的。”聽到林半把張叔改成了張大局長,張爾陽無奈地聳了聳肩,卻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直承其事。
“那好,既然是談判,就要看誰的牌大。張局長,我倒也學過一點法律常識,請問我犯了哪條法?你說我給古熙造成了人身傷害,請問他有什麽傷害,他現在還在抽筋嗎?”林半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一付法庭辯論的姿態,振振有詞地說道,“不怕告訴你,他的抽筋毛病還是我幫他治好的,他這是不識好歹,瘋狗亂咬人!如果你們公安局敢冤枉好人,我就把這事捅給那些記者,讓全國的媒體來評評理!”
“讓媒體來評理?好啊!你給他的藥,賣了三萬塊吧?”張爾陽低著頭,點燃了另一根煙。他看都沒看林半一眼,就忽然拋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彈。
“沒錯,那藥貨真價實,就值那個價。”見張爾陽亮出了另一張底牌,林半也隻好硬著頭皮賴上了。
“是啊,貨真價實……”張爾陽微笑著,嘴角卻有一絲嘲諷,“聽古熙說,那是用千年人參、百年靈芝之類的稀世藥材配的藥,對嗎?”
“沒錯。”林半硬著頭皮說道。
張爾陽冷笑道:“林半,你還是太嫩了。現在這世界上還找得到千年人參嗎?再說了,千年人參是什麽藥效,你還不明白吧?普通人吃了,肚裏馬上就會發燒,嚴重點的還會流鼻血。可古熙當時吃了你的藥,什麽反應都沒有……”
林半當時騙古熙時,是臨時動的心意,倒沒想到那件事會鬧到公安局來。經張爾陽這麽一說,他才發覺那件事辦得太倉促,確實漏洞不少。好在他反應也快,立即抓住了重點,辯駁道:“那是因為份量不夠!千年人參這些藥材確實是有的,隻不過藥丸裏隻放了一丁點,自然不會有那麽大的反應……”
“隻放了一丁點?那就不值三萬!”張爾陽不愧是警察,立即抓住了林半話語中的漏洞,冷笑道,“既然不值那個價,就說明你是在搞詐騙!詐騙就是違法犯罪,我就能拘留你,逮捕你,讓你坐牢!”
聽到“坐牢”二字,林半愣住了,他沉默了一會,嘴角忽然浮起了一個笑容:“張叔,你確實有一套。不過想讓我入股,你的牌還不夠大!”
“別急,我的牌還沒出完。”聽到林半把“張大局長”改成了“張叔”,明顯有服軟和套近乎的意思,張爾陽得意地笑了笑,他吐出一個煙圈,悠然說道,“據我所知,你這件事還牽扯到你師父。你和你師父都沒有行醫資格證,就算你們賣的是貨真價實的真藥,我也可以定你們一個非法行醫罪。更何況,你們的藥還賣了個天價,又是假藥,這又涉及到詐騙罪。你們是共同犯罪,不管誰是主犯,誰是從犯,都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
聽到張爾陽把自己的師父牽扯進來,林半的心裏又咯噔了一下。再看著眼前這張正氣凜然的國字臉,就覺得怎麽看怎麽痛恨,恨不得打他一個滿臉開花。
這時他才深深地覺得“要麽不做,要做就做絕”這句話的正確性。想當初,他在雲南把仇人劉斯辰逼死時,心裏還有些不忍心,後來聽了牧雲的一番話,才忽然醒悟過來。而古熙這件事,就是再次給他敲了一記重重的警鍾,讓他明白落水狗不但要打,而且一定要打死,不然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反過頭來咬你一口。
“退一萬步說,就算最終定不了你們的罪,但我完全可以把你們關上幾個月,等案子查清楚,你上大學的事也黃了,名聲也臭了。”見林半不吭聲了,張爾陽覺得火候已經添夠了,於是也不再藏著掖著,索性把自己的底牌都亮了出來,“更何況,你的麻煩還不止這一樁!”
“哦,我還有什麽麻煩?”林半笑了,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有人舉報,我們家老頭子的瘋癲病很有點古怪,可能是被人做了手腳,比如說被人用了催眠術,誘發了他的精神病。”張爾陽說到這裏,臉色也陰沉起來,“林半,你幫我分析分析,我們青龍村,到底哪路神仙能有這樣的手段?”
張爾陽這一回是有備而來的,殺手鐧也有不少,比如他父親張清宇突然瘋癲的事情。這件事他雖然沒有證據,但完全可以把林半列為嫌疑人。畢竟林半和張清宇是同村人,聲稱自己會催眠術的林半又在張清宇發瘋前回了村,之後張清宇就忽然瘋了,這裏麵大有文章可做……
像這種事,定罪自然是有難度的,需要證據。但把誰列為犯罪嫌疑人,就不需要太多的證據。把嫌疑人弄進局子裏,然後屈打成招,自然就有口供證據了,這本是張爾陽的拿手好戲。
“這種事也能扯到我頭上?”林半愣了半晌,忽然大笑起來,幾乎笑出了眼淚,“張叔,我真服了你了!行了行了,你也別說了,我入股五百萬,還不行嗎?”
“你這就服軟了?”張爾陽顯然有些意外,也笑了起來。
“唉,不服軟不行啊。俗話說得好,官字兩個口,左說也有理,右說也有理,咱們老百姓怎麽說得過當官的?何況你是個警官,警字可也有兩個口!警官警官,兩個字,四個口,是黑是白還不是你說了算?”林半笑道。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張爾陽扔給林半一根香煙,誌得意滿地笑道,“你知道就好!”
“其實我答應和你合作,是另有原因的。”林半接過煙,然後語出驚人,“至於你剛才說的詐騙啊,催眠啊,那就是個屁,根本奈何不了我!”
“屁?”張爾陽皺了皺眉。
“當然。”林半微笑道,“張叔,咱們也別玩虛的了。難道你真相信有什麽催眠術可以把別人催眠得發病,甚至精神失常?”
張爾陽笑而不語,心裏卻回想起了一件事,幾年前,他帶人去抓一個涉嫌詐騙的催眠大師。他大喊了一聲“舉起手來,不然我就開槍了”,那位聲名赫赫的催眠大師當場就嚇得尿了褲子,更別提用什麽神奇催眠術逃脫了。
從那以後,他就堅信催眠術隻是個屁,自然也不相信古熙的發病、他父親的瘋癲真和林半有什麽關係。至於這一回抓住催眠術做文章,自然是為了逼林半就範。這種事雖然查不清,但大可以慢慢查上幾個月,林半現在是有錢人,自然怕在局子裏被審上幾個月。何況警察的審訊手段多得很,隻要進了審訊室,就不怕林半不服軟。
當然,這一些都是最後的手段,如果能好好談判,自然用不著這種既傷情麵又撈不著好處的低級手段。
“催眠這種事是上不了台麵的,隻要我不屈打成招,你根本定不了我的罪。就算我認了,你也不敢用這個定我的罪,否則被媒體知道了,一定會傳為笑柄,你這個局長也幹不長久。至於非法行醫,張叔,我也學過法律常識。非法行醫好像要情節嚴重才構成犯罪吧?我幫古熙治好了病,也沒有留下任何副作用,這能叫情節嚴重嗎?”
林半微笑著侃侃而談,“至於詐騙,請問證據在哪?唯一的證據就是藥丸,而藥丸早就被古熙給吃掉了,拉掉了,你們警察上哪去找證據,又憑什麽說那些藥丸裏沒有珍稀藥材,值不了那個價?當然,你剛才或許還錄了音,不過我始終堅稱那些藥丸是貨真價實,你錄的那些音,也抓不到我任何把柄!”
“嘶……”見自己精心布下的局被林半鑽破了兩個大洞,張爾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爽快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錄音筆來,當著林半的麵按了關機鍵,然後讚歎道,“你小子,倒還真有點頭腦!那你告訴我,你既然這麽有把握,為什麽還答應跟我合作?”
林半笑了,笑得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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