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凜最先反應過來，喜的眉眼都彎下來，立刻站起來，朝趙慧芳深深鞠了一躬。
“從今往後，我就是你兒子，家裏有事兒，您盡管開口！”
趙慧芳也高興，更是心滿意足，渾身熨帖的高興，扶著徐凜胳膊，把他扶起來，“好，好。”
沈月棠在旁邊急道，“不行！這事兒我不同意！”
徐凜看著沈月棠隻管笑，趙慧芳氣道，“你不同意，就別喊我媽！”
沈月棠幾近崩潰，筷子都放在桌子上。
這還吃什麽飯？
自己親媽都開始偏心徐凜了，她狠狠瞪了眼徐凜，徐凜對她笑了下，很大度地說，“現在婚姻自由，如果小月真不同意，我可以等。”
沈月棠愣了一下，“你說真的？”
徐凜爽快道，“除了三年前那次我因為任務，迫不得已不告而別，什麽時候騙過你？”
沈月棠嘁了一聲，“白天你還騙我去給你買藥！”
徐凜垂了垂眸子，顯得有點可憐，“我受傷是真的，需要繃帶和藥，也是真的。不算騙人。”
趙慧芳一聽徐凜受傷了，慌忙問傷在哪兒，又是幫忙換藥，又是關懷備至地交代徐凜一定要保養好自己身體。
沈月棠哪怕心裏不舒服，可看到徐凜胳膊上的紗布去掉，看到胳膊上猙獰裂開，又被強行縫上的傷口，還是沒真的狠下心不管他，在一邊幫忙一起給他包紮傷口。
包紮好了，趙慧芳看著徐凜雖然衣服穿的幹淨，整潔，耳朵和脖子也像是經常洗，但頭發卻長了，於是又說給他理發。
“正月裏不興剪頭發，反正今兒晚上也是守歲，我給你剪剪。”
徐凜答應的痛快，“那太好了，剛好我這幾天忙的，根本沒時間伺候這頭發，正發愁頭發長了要怎麽辦。還是趙姨細心，替我解決了個大麻煩。”
趙慧芳沒養過兒子，見之前妯娌林紅梅生的沈俊華，仗著自己是沈家的獨苗，多大的人了，還天天在家裏頤指氣使，不幹活，學也不好好上，過得跟個少爺似的。
再看徐凜，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派出所的隊長，有本事，人性格還謙虛，脾氣也好，說話也中聽，關鍵是對沈月棠也是一心一意。
她就更滿意了，扭臉吩咐沈月棠去燒水，要親自給他洗頭，剪頭發。
沈月棠欲言又止，誰家大年三十給人洗頭理發？
可趙慧芳一瞪她，她就妥協了。
“好好好，我去。”
水打好了，洗頭用的肥皂，毛巾，剪刀，也都準備好。
沈月棠正想坐在縫紉機前頭，繼續做衣服，明天大年初一，人都要出來玩兒，逛街，逛公園，人多，花錢的人也多。
她還想靠過年這幾天掙錢。
剛坐下，就聽見趙慧芳哎喲了一聲，“我手崴了一下，下月，你過來給徐凜洗頭理發吧。”
沈月棠一抬頭，看到趙慧芳捂著手腕，滿臉痛苦，徐凜在旁邊已經脫了棉襖，外套，就穿了一件灰色秋衣，大塊頭往那兒一站，顯得有點呆地說，“要不算了……”
趙慧芳說，“小月你來洗。”
沈月棠瞪大眼，“媽，我給他洗？這不合適！”
趙慧芳嘖道，“這有什麽不合適的？你就權當他是你哥，替我這個當媽的，給你哥洗個頭，理個發。”
這還能權當的嗎？
沈月棠看向徐凜，徐凜倒是識趣，趕緊說，“沒關係，我自己來洗。”
說著，就低下頭，在水盆裏嘩啦啦把頭發打濕。
趙慧芳慌忙道，“哎呀，衣服袖子都濕啦！”
轉頭指揮沈月棠，“快去幫忙，傷口沾上水，就不好愈合了！”
沈月棠走近過去，伸手拍了下他胳膊，徐凜就很默契地把手放下來。
她用肥皂在他頭上打滿泡沫，白色黏膩的泡泡，流了一盆。
徐凜手上的水，也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彎腰時間太久，沈月棠感覺徐凜呼吸聲越來越重，脖子和耳朵也都接連泛起紅色。
她立刻加快速度，摁著他的頭，把他頭上的泡沫洗掉。
男人的頭發就算再長，也比她的長頭發要好洗多了，隻用了兩盆水，就把頭發洗幹淨了。
再隨便一擦，水珠一甩，濕淋淋的頭發就成了半幹。
真是方便！
有一瞬間，沈月棠都也想把自己的頭發也剪短。
洗完頭發的徐凜，看起來比剛來家的時候，更加清爽了。
端正坐在凳子上，長腿收著，手放在膝蓋上。
洗頭的時候，難免有水撒在身上，領口就留了一圈兒水印。
沈月棠拿起剪刀，問他，“我可不會剪頭發，你確定讓我給你剪？”
徐凜喉頭滾動了下，“剪！”
沈月棠笑道，“行，那我剪得不好看，你可別怨我。”
徐凜看著她也笑，“我不挑，剪成什麽樣，我都喜歡。”
被他那雙漆黑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沈月棠忽然就有點受不了的挪開了眼神。
一定是屋裏太暖和了，所以她的臉才也跟著發熱。
“低頭，別動！”
她凶巴巴地命令。
徐凜真的就低下頭，不再看她，任由她把報紙墊在他肩膀上，拿著剪子，開始在他頭頂唰唰唰地剪。
沈月棠是真不會剪頭發，但是在鄉下的時候，見她剪過羊毛。
反正都是毛發，都是剪短。
隻不過就是剪得不夠整齊，總是這邊長了，剪短一點，一見，又剪短了。
一直修剪，最後成品出來的效果，就是頭發從大約一乍長，成了短短的板寸。
效果就是，徐凜本來就棱角分明的眉眼五官，變得更加鋒利，更加利落舒朗。
沈月棠很滿意自己的作品，把鏡子遞給徐凜。
徐凜身上還蓋著報紙，接鏡子的動作不方便，沈月棠嫌他墨跡，就直接給他拿著鏡子，讓他好看自己的新發型。
本來徐凜都做好了大不了就給自己頭發剃光的準備，看到鏡子裏自己的頭發被剪得還算平整，就格外覺得慶幸。
他毫不吝嗇地誇讚道，“不錯！這手藝，比我在外麵花錢剪的頭發都要好，我一直都想要個這樣的發型，沒想到我什麽都不用說，你就給我剪出來了。”
誰會拒絕被人誇獎呢？
更何況，徐凜誇人的話張嘴就來，顯得那麽真誠。
沈月棠也覺得自己很有剪發的天賦，笑道，“廢話，當初我在鄉下，剪羊毛比拚，我可是得過第一名！”
徐凜表情僵了一下，誇不出來了。
趙慧芳氣得罵人，“給人剪頭發呢！說什麽剪羊毛呢？”
徐凜連忙說沒事，由於動作太慌亂，手一抖，報紙上的頭發茬就全落在他身上。
等他發現頭發茬掉身上後，又趕緊用手去拍。
嘩啦一下，放在高凳子上的水盆被他碰倒。
他的褲子，鞋子，全部都弄濕了。
沈月棠看的一陣惱火，他都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能笨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