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騰被送進了醫院。
沈月棠又被徐凜帶回了派出所，做筆錄。
基本情況登記完了之後，有人飛跑過來，氣喘籲籲地對徐凜說，“徐隊，那個，王，王騰他，廢了！”
徐凜淡定地放下筆，“知道了。”
那人愣了一下，又激動地重複了一遍，“頭兒，我是說那個王騰，他被李秀香打壞了根兒，這輩子都不能……”
“行了行了，還有女同誌在這兒，你瞎咋呼什麽？”
徐凜打斷那人的話，沉吟著說，“畢竟是兩口子的事兒，都說寧破十座廟，不拆一門婚，咱就不要管了，讓他們自己關起門來解決吧。”
那人見徐凜都這麽說了，隻能轉身走了。
沈月棠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給女人遞火鉗。
王騰就是活該被打斷命根兒，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始亂終棄，拋妻棄子？
徐凜審視地看了她一眼，問，“你遞刀子倒是遞得快，你就不怕李秀香一失手，把人給殺了？”
沈月棠看在他替李秀香脫罪的份兒上，好聲好氣地回答，“今天王騰當眾汙蔑李秀香的名聲，就沒打算讓她活，李秀香就算殺了他，也是他活該。”
並且，徐凜那麽大個人站在那兒，哪兒能真眼看著李秀香把人給打死？
她朝徐凜笑嘲道，“你要是真怕李秀香打死人，那李秀香動手的時候，你怎麽還站在一邊，眼睜睜看著呢？”
徐凜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卸下包袱後暢快地笑，“婦唱夫隨唄，還能是什麽？你想看秦香蓮手刃陳世美，那我就配合你。”
沈月棠嚇了一跳，這裏是派出所！人來人往的，要是誰聽見了什麽，她就真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還好這時是飯店，屋裏值班的人，都出去吃飯了。
她蹙眉瞪他，“你少胡說八道！”
“沒有胡說。”
徐凜把手往沈月棠手邊放了放，兩個人的食指，就隻有一個頭發兒的距離。
沈月棠隻顧著瞪他，根本沒有發現這一點。
他輕輕壓了下唇角，烏黑的眼瞳光芒幽幽一閃，鄭重道，“你既然要相親，不如重新和我相處試試。”
“之前你對我有多滿意，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保證，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及時跟你匯報，再也不會忽然消失，讓你著急。”
沈月棠刷地往後靠，繃著臉說，“不可能。”
徐凜有些悵然地看著她的手，再一次離開他。
雖然被拒絕了，他仍舊很有風度地爽快道，“沒關係，今天臘月二十八，等明天，我再去問你。”
沈月棠氣得肝兒疼，“你什麽意思？我不同意跟你處對象，你就每天來糾纏我？”
徐凜哄著她，“好，我不糾纏你，我就每天看看你，省得你再跟人相親，遇見像王騰這樣的臭蟲。”
沈月棠又狠狠瞪他一眼。
隻見徐凜歎了口氣，說，“要是哪天，你真遇見條件比我好的，也對你好的，我保證不再打擾你。”
這下，沈月棠更是被氣笑了，“有你這麽大一個攪屎棍在，就算有條件好的，也被你給攪走了！”
徐凜也笑，“能被攪屎棍攪走的，也隻能是臭屎，臭屎你還稀罕什麽？”
沈月棠聽他說的這麽惡心，他臉皮又那麽厚，最終放棄了跟他繼續說話。
站起來轉頭就要走。
徐凜卻追了上來，塞給她一個紙包。
紙包透著油，牛肉火燒的香氣一陣陣往外冒，還帶著一絲絲的熱乎氣兒。
徐凜說，“本來就是買給你的，可惜有點涼了，回去熱熱吃吧。”
沈月棠連工作都不想要他介紹的，兩個火燒而已，她正要重新放回桌子上，徐凜忽然抓住她胳膊，強硬道，“拿著吧，不然，我就要走迂回路線，找我丈母娘求情，認錯，讓她替我給你做思想工作了。”
沈月棠沒忍住火氣，抬腳提了他一下，“你混蛋！”
徐凜不躲不避，還生怕她摔倒，伸手扶她胳膊，“對，我渾蛋……”
這時，院子裏忽然進來人了。
是之前沈月棠見過的徐凜的男同事。
“徐隊！這就是嫂子吧！”
男同事是個年輕人，活力四射，沈月棠被他一聲嫂子，喊得臉刷一下就紅了。
慌忙解釋，“我不是！”
徐凜卻笑著搖頭道，“跟我鬧別扭呢。”
男同事恍然點頭，一副我懂的樣子，轉頭就走了。
沈月棠扇了徐凜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
她都已經被徐凜氣到有些神誌不清了。
隻有把這一巴掌打出去，才稍微能解一下心頭的氣。
管徐凜會不會生氣，會不會還手，她都不在乎了。
她也忘了，自己是怎麽從派出所出來的，一路回到家時才發現，手裏竟然還拿著徐凜給她的兩個牛肉火燒。
趙慧芳見沈月棠回來，趕緊迎過去，上下左右地檢查她身上，“乖乖呀！我正上著班，聽說王騰在公園門口，被她鄉下愛人給打了！”
“我去公園找了一圈兒，也沒看見你，就隻好回來等你，你怎麽樣？沒事吧?”
沈月棠也沒想到，王騰這點兒破事兒，竟然能傳得這麽快。
這才一上午工夫，竟然連農機廠的人都知道了。
不過也對，王騰爹媽是農機廠的工人，王騰出了事兒，肯定要通知他家人。
廠裏人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了。
“媽，我沒事兒。”
她安慰趙慧芳道。
趙慧芳惆悵地歎氣，“你說說，我閨女婚姻怎麽這麽不透？想著遇見個條件好的，讓你接觸接觸，誰知道他也是個渾蛋！”
沈月棠不想看趙慧芳總是會自己的事兒發愁，撒嬌笑道，“媽，我餓了，咱中午去吃食堂吧！我想吃砂鍋酥肉。”
趙慧芳繼續唉聲歎氣道，“吃什麽食堂？你這不是帶回來的有火燒？吃這個就行！”
她打開紙包，看見裏麵夾得厚厚的牛肉片，樂道，“還是牛肉火燒？還夾了這麽多肉，怎麽也得一塊錢一個吧？你不過日子了？天天這麽大吃大喝……”
沈月棠聽著親媽嘮叨，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今天她都扇了徐凜一巴掌，估計他以後都不會再來糾纏她了。
她猛地抱住正彎腰收拾桌子的趙慧芳的腰，親昵地聞趙慧芳身上的肥皂味兒，滿足道，“媽，我暫時不想相親了，結婚的事兒，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