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不足為外人道也
純白如雪的衣袍,寬大的衣袖上卻繡了繁雜的花紋,似花非花,帶著些難以言喻的妖嬈,長長的烏絲隨意用一方錦帕束起,此時,他正低頭慢悠悠地拭去嘴邊的酒嘖,看不清他的模樣,行動舉止卻優雅得令人咋舌。
此時人群大都圍觀著以李公子為中心的鬧劇,唯他一人,穩穩坐在窗邊,尤其突兀。
我愈發好奇他長得什麽模樣了,便歪頭直直地盯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半晌,他終於抬頭。
我腦袋“咣鐺”一響,當機了。
驚為天人!
正發著呆,一旁有人猛地推了我一把,腳下一個不穩,我瞪大眼睛,斜斜地摔了出去。
“姐姐!”耳邊隻聽見昭兒的大叫。
手腕被狠狠扯住,我直直地倒向昭兒。
沒有摔在冰涼的地上,隻聽見悶哼一聲,我一下子結結實實地倒在了昭兒身上,估計昭兒全身受災麵積達百分之九十八。
“姐姐,傷到沒有?”眼前盡是昭兒焦急的模樣,白皙的額前滲滿了汗珠,他一手緊緊抓著我的手腕,掌心一片濡濕。
我回過神,下意識地搖頭,一手撫了撫腹部,包子還在,抬袖拭去昭兒額前的冷汗,我微微皺眉,“撞痛哪裏了?”
昭兒彎唇,麵色有些發白,“我沒事。”
“你幹什麽!你沒有看見她懷著孩子嗎!”胭脂咬牙尖叫,狠狠瞪向李公子。
原是他推的我。
“哼,隨便唬我兩句,便以為可以萬事大吉?這叫教訓!”李公子笑得一臉囂張。
驀然,一隻大手伸到我麵前,修長的手指,指節勻稱,幹淨清爽。
我愣了愣,抬頭,看入一雙黑瞳,是他?呃……那個坐在窗邊的天人?
“好久不見。”他微笑,黑瞳裏也滲了笑意,仿佛能攝人魂魄一般。
好久不見?我們見過?沒道理啊……這麽驚豔的男人,怎麽會忘掉……
“我們可以聊聊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往事。”見我不動,他繼續笑道。
呃?這話有點耳熟了。
“才幾日不見,便不記得公瑾了?”他微微斂了笑,似是帶了三分幽怨。
噴……
公……公瑾!周瑜!糗大了。
有沒有那麽神奇?說了周瑜,他便現身了?我的念力有這麽強?
正疑惑著,感慨著,扼腕著,忽然見那自稱“公瑾”的天人衝我眨了眨左眼。
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瞬間開始全身流通……傳說中的拋媚眼?小女子無福消受哇……
還好我天資聰慧,一看見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李公子,便立刻明白了眼前這位天人般的公瑾大人的意圖。(小生:天資聰慧?古人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哇……碎碎念ING。陪笑:切,你是嫉妒我,嫉妒我滴小桃花……某生吐血。)。
抬手,將手放入他的掌心,順便捏了捏,以示我明白他是冒牌貨,再次表示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的感激之情。
一臉的哀戚,我張口便道,“公瑾,你為何才來,人家一個弱女子……差點被人欺侮了去……”
公瑾大人立刻扶著我,萬分關切地看著我,“孩子沒事吧。”
我搖頭,泫然欲泣。
兩人一搭一唱間,那李公子已經開始頻頻擦汗。
“為害鄉裏,欺壓良民,你可知罪?”語氣帶了三分森冷,公瑾大人轉身,睇向那瑟瑟發抖的李公子。
“還有調戲良家婦女,加蓄意殺人。”我補充。
“你胡說!”李公子立刻大叫起來,麵如土色,惴惴不安地看向公瑾大人。
“其一,我們春風得意樓是酒樓,你卻調戲我的員工,咳咳……調戲我的夥計,此乃調戲良家婦女;其二,我腹中尚有胎兒,你卻蓄意加害,若非有我弟弟在,此時說不定早已一屍兩命,難道不是蓄意殺人?”我微微揚眉,冷聲道。
“你……你說是你是周將軍,誰知道你是不是冒牌貨!”李公子汗如雨下,指著公瑾大人大叫。
我心裏“咯噔”一下,糟糕!被看出是冒牌貨了!
“好大的狗膽呐。”公瑾大人微微揚唇,“要本將軍如何證明給你看?”淺笑盈盈,如輕風般無害。
李公子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一陣輕嘯,冷鋒出鞘。眼前隻見寒光一閃,公瑾大人已收劍回鞘,恢複了輕風般無害的模樣。
李公子噤若寒蟬,雙腿直打顫,竟是尿濕了褲子。
半晌,他頭上的發冠斷開,亂蓬蓬的頭發散了一臉。
慘叫一聲,李公子披頭散發地狂奔出酒樓。
酒樓裏半晌無聲。
我好不容易合上嘴,呆呆地回頭看向一臉淺笑盈盈的公瑾大人,那麽無辜,仿佛剛剛那令人膽寒的一劍不是他揮出的一般。
“怎麽了?”他笑。
我晃了晃腦袋,還是沒有回過神。
“你……公瑾……周瑜……我……那個……”咧了咧嘴,我開始努力解釋剛剛隨便借用他大名之事,順便解釋剛剛捏他小手一事……
“哈哈哈……哈哈哈……”一旁,忽然有人大笑起來。
我不悅地側頭,再度看向窗邊,一個稍稍有些邋遢的男子正笑得捶胸頓足,他似乎一直坐在窗邊,隻是剛剛因為公瑾大人太耀眼,以至於淹沒了他的存在感,但此時,這個笑得直抽筋的男人存在感實在太強烈了,強烈得我想捏死他的存在。
“子敬,你笑得好開心。”公瑾大人開了尊口,笑得一臉的和煦。
那男子立刻自覺地閉了嘴,站起身來,走到公瑾大人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隻是眼中依然是掩飾不了的笑意,“你好,不知這位夫人與公瑾有何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往事?”
額前劃下三根黑線,我開始磨牙,哪壺不開提哪壺……
優優雅雅地晃了晃袖子,公瑾大人介紹,“他叫子敬,魯肅是也,雖然邋遢了一點,也算個名士,文武全才。”
“真是記仇。”摸了摸鼻子,魯肅嘀咕。
“嗯?”公瑾大人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拖長了鼻音,又微笑著補了一句,“子敬最怕老鼠。”
“啊!”魯肅大叫。
我笑眯眯地點頭,摸了摸下巴。
“那麽……來談談,我們有哪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往事?”公瑾大人複而微笑道。
我立刻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