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帝之謀

阿瞞被皇上召進宮了?

我一下子怔住,那封血詔……

皇帝那是要取阿瞞的性命!

偌大的相府被團團圍住,來來往往都是巡視的宮廷侍衛,整個相府陷入一片惶惶不安的氛圍之中。

華英雄不知何時離開的,也不知他是怎麽離開的,總之我想出去的時候,侍衛已經牢牢把住了每道門,誰也出不去。

夜的氛圍籠罩了整個丞相府。

丁夫人跪在佛堂念了一宿的經文,尹夫人房內裏的燭火也一宿未滅。

我坐在後花園,定定地望著月亮出神,膝上放著一本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書,一本紙書,一本簡體書。

是那本放在斜挎包裏被我一同帶到這個時代來的《三國誌》。

那本一直被我刻意遺忘在角落裏的書,那本我一直不敢翻開的書……這本書於這個時代來講,是一個禁忌。

它是一個劇本,而我周圍所有一切活生生的人,便都隻是那照著劇本演出的人偶……那樣的想法,令我不寒而栗。

可是現在,所有一切都出了即定的軌道,曹操失憶了,他現在遇到危險……

緩緩伸手,我打開書,第一頁便是“三國誌卷一”,“魏書一”,“武帝紀第一”,一頁頁紙張在我指尖掠過,泛著油墨淡淡的清香,很熟悉的味道,卻是許久不曾聞到了。

帶了些許焦急的心情,我尋找這一段曆史的存在。

指尖微微停頓,找到了!我摒住呼息,借著月色仔細看去。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謀泄,皆伏誅……”,我低低地念,隨即傻住,沒了?就這樣?這一段曆史就這樣簡單一筆帶過了?

沒了?

就這樣沒了?

我好不容易想通,好不容易翻開這本書,結果……就這樣沒有了?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謀泄,皆伏誅……”我緩緩合上書,皺眉,“皆伏誅……都死了……阿瞞應該沒事吧……”

可是,現在阿瞞已經不是曆史上那個大梟雄,他像一個心智不全的大孩子一般,我的穿越會不會引起恐怖的蝴蝶效應?會不會從而改變曆史?

晚風徐來,園中許多不知名的花草隨風搖曳,襯著月色,出奇的漂亮。我一人靜靜地坐著,表麵平靜無波,心裏早已大浪濤天。阿瞞一個人在皇宮究竟會怎麽樣?如今的他心智不全,如何麵對那一群對他虎視眈眈的豺狼?

駐守在城外的兵馬是否已經聽到風聲?還有郭嘉……他有沒有收到消息?華英雄會不會去找他?

每個問號都讓我幾欲抓狂。

“女人。”一個口氣帶了貶意的聲音淡淡地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到一片碧波搖曳中,站著一個錦衣的少年。

月色下,他秀發高束,肌膚勝雪,眉目顧盼間皆是風情。

何宴?

“小美人?”開口,我看著他。

他磨了磨牙,雙頰生暈,“現在你還有那個閑情逸致胡說八道?”

我扭頭繼續看月亮,腦中卻是早已亂紛紛的一團,哪有表麵表現得那麽鎮定。

“他……不會有事的。”皺了皺秀麗的眉,何宴忽然開口。

我愣了一下,這是在安慰我?

回頭看他,我順便抬手撫了撫他的頭,微笑,“我知道。”

他咬唇,潔白的牙齒在紅潤潤的唇上留下一排整齊的牙印,很是猶豫的模樣。

“我有秘密通道。”半晌,他終於開口。

我愣了一下,“秘密通道?你是說……能夠出相府?”

“嗯。”他點頭。

“快帶我去!”我忙站起身,將書收進挎包裏,一手拉起他的手,另一手摸了一下包裏的那把瑞士軍刀,心裏舒坦了一些。

一路穿過花園的小徑,進入一處濃密的花叢。

我瞪大眼睛看著何宴彎腰從花叢中搬出一大塊木頭,原本填著木頭的地方竟是一個僅可容一人通過的小洞。

二話沒說,我彎腰便趴在地上,貼著那花叢爬了出去,何宴也隨後跟了出來。

小心翼翼地將那木塊用腳勾回原處,我剛回頭,何宴已經抬手捂住了我的嘴。

“噓!”他將食指放在唇間,輕輕搖頭。

聽到門外來來去去的腳步聲,我轉身又爬回了花園裏。

“怎麽辦?你不出去?”何宴也跟了進來,皺眉道。

“你知不知道他們多長時間換一次班?”低壓聲音,我道。

何宴一頭霧水。

“我問你,他們什麽時候換一次人!”

“明天早上應該會換。”何宴道,“隨即又皺眉,除了這裏,整個相府再也沒有第二個可以逃出去的地方了!”

“所以我們才更要保護好這條生路,不是現在,明天一早,到他們換班時間,我便再逃。”壓低聲音,我道。

何宴看了一眼,點頭。

第二日,還未等我們逃出相府,皇上便下了詔。

詔曰:“漢室不幸,皇綱失統,先有黃巾犯上作亂,後有董卓欺天罔地,天降孟德,救黎民於水火,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今將重任寄於卿身,卿當與朕同食同行,共思救國良策,殲滅奸黨,複興社稷,特此詔之,勿負朕意。建安四年四月詔。”

聽那傳詔的侍者讀得朗朗上口,我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封血書明明預示了皇帝的誅殺之心,卻又為何突然一百二十度的大轉彎?